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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两只小羊和狼来了 ...


  •   残阳如血。
      一人,一马,一枪。
      人,长身玉立,铠甲披身,长枪染血,耳边的厮杀声渐低。
      那人纵目四望,巍巍青山雾岚缭绕,隐隐可见流红晃过,不知是血染就还是夕阳晚照,错觉的婉转。远处烟尘漫天,翻滚着形成巨大的漩涡,随着呐喊声快速旋转着,似要吞噬一天一地。
      收臂将枪杆一竖,象是竖起了一面旗帜般,他双目凝重,脸上却露出一深一浅的酒涡:胜负已定!
      那青衣书生挂柱连云寨,果然如他初时预料般,连云寨如虎添翼,逢战必胜。
      想起那书生,胸口不由一热,酒涡越发深了三分:“大当家!”
      熟悉的称呼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有些许陌生而奇异的感觉,不由哂然一笑,心情却豁然开朗起来。

      “大当家的!”一马纵来,人未至声先到,“大当家的,赢了,我们赢了!”
      大当家的却没有象他般狂喜溢于言表,只是淡淡的点头,下令点将收兵。

      第七次大获全胜!
      转身,振臂,连云众子弟扛着旗子浩浩荡荡跟在身后,马过处,尘烟三千丈。张扬的旗帜上一书连云再书戚字。
      路过小溪时,停马饮水。清澈的溪水,映出大当家身上斑驳错落的血迹,脸上亦沾上星星点点,他不在意的笑笑,随手鞠水搅乱了一池碎影,眼角余光便瞥到轻波中扭曲的脸及参差的胡茬,还有,凌乱的发如水草般。当即愣神,碎波散去,看见头发纠结一团,乱得象稻草,不由蹙眉,伸手捋发,就着溪水束发。
      戚大当家曾说过带有杀气的美人才美,同理,带有血腥气的男子汉才真英雄。所以,他可以忍受身上的血污,却无法忍受衣发不整样,这是一个执念,偏执到他甚至无法忍受头发有一丝的凌乱。想当初,他江湖落魄,在街头拉场子卖艺时,衣发依然整洁,纤尘不染状,一个翻身腾挪,如鹰展翅,衣发随风飞扬,洒洒然,端得凌云之势,出尘之姿。引得武林第一美女也上前搭讪,才有后来的英雄美人传说。

      束好发后,再临水一照,顿觉容光焕发,不由暗赞一声:果然,一派英雄气概!

      一行人打了胜仗正士气激昂,越发将马踏得震山响。未来得寨门,便见一袭红袍当先而来,却是三寨主率着连云众子夹道相迎。然而,人群中没有那抹青色挺秀。

      书生坐在生杀大帐拈棋自弈,一手执黑一手执白,对外面锣鼓震天的喧嚣,充耳不闻,他似乎已完全沉醉在黑白世界中。
      未及,帐外传来一声通报,戚大当家的求见顾大当家。然后便听到帐门哗地一声撩开,一道阳光射进来,驱散一帐的寂寥,来人阔步跨进来。
      “顾兄弟,打得一场好仗!”

      书生指拈棋如拈花般,阳光从他指间穿过,浅浅淡淡的流影隐于那拖曳的衣纹上。他抬眼淡淡看了来一眼,收眸落子:“大当家的好威风!”
      啪地一声,一子定乾坤,书生方懒洋洋的抬起头,嘴角微挑似笑非笑。
      “是顾兄弟计策好,这真是运筹帏幄,决胜千里之外啊!”脸上洋溢着的笑容,让一句普通的话显得异常真挚。
      大当家的从怀中掏出一坛酒,“不掺水的炮打灯,路过旗亭酒肆捎带的。”

      书生的双眼蓦地一亮,盯着酒坛子:“这一次,先醉的人,带兵打仗!”
      “嗯?”将酒坛子放桌上,大当家大赖赖坐下,与书生面对面,看着,“不,这一次来点不一样的!”
      “我就赌这个!”书生摇头,双手一笼,宽广的袖袍流水般滑落,拖过一道流影倾斜。先前的七次战役,他只参与了一次,再这么下去,何以服众?
      男儿何不取吴钩?金戈铁马,折戟杀敌,也是每一位血性男儿的梦想。

      大当家的看着他眉眼间峥嵘初现便知道他心意已决,他若心意一决,便无人可撼,于是,也不着急,只是将酒坛封口一掀,笑道:“下一次,我们一起去!”纵横沙场,并肩进退!
      书生定定的看着他,子夜般的眸子晶亮晶亮:“好!”伸手握住酒坛的另一侧,沉声应道,“就这么说定了!”
      “好!”点头,握着酒坛的手一紧,“一言为定!”
      指尖触着书生在酒坛边沿的指尖,淡淡的凉薄,大当家的抬眼:“你手好凉!”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他的手搓着,“连云天气苦寒,待会叫他们在帐内烧一个炭火!”
      “这才多怎天气!”书生虽觉得小题大做了点,手,倒没有抽出来……

      声音戛然而止。
      屋内灯火晃了下似被这突然其来的静默所惊,有一刹那的暗沉。身边的人睡得安静,呼吸绵长,溢进空气中,丝丝缕缕漾开,却是别样的安宁。灯影绰约下,看到他长长卷卷的发披落一枕,半遮肩膀半遮脸,浓密的睫毛有种毛茸茸的感觉,让他禁不住想用掌心去触摸,是否一如动物幼毛般柔软。
      这一次故事未完,顾惜朝已径自入梦,只不知,梦中是否有他,还有,他的故事?
      戚少商苍凉的眼中开始有了丝丝暖意,仿佛那一灯的橙黄落入眼中般,光暖暖。
      顾惜朝身子微蜷着,下颌也缩进被子里,安静的近乎无辜。这个曾一手掀起滔天血腥的玉面修罗其实只是一个迷路的孩子,偏执的向前,踏过尸骨遍野,以为那就是他要的光明,却只是一陌荒凉,悬崖绝壁。

      开始是顾惜朝睡不着,他讲故事解闷,现在,则成了睡前的功课般。他喜欢听,他便也念叨着讲,以前的事,重要的不重要的,想到了,拣着就讲。讲来讲去,却发现记忆已停留在两人初识的那短短几天。仿佛一生就是那么几天般。

      戚少商弹指熄灯,爬上顾惜朝有意无意空出的半张床。自从上次无意间的同榻而眠后,在他的坚持下,顾惜朝无可无不可的模糊态度下,同床不共枕成为新的相处之道。
      习惯是很容易养成的,就象每晚睡前讲的一个故事般。戚少商轻手轻脚的钻进被窝,微躬着身子面朝向顾惜朝侧,这样的姿势,象是一个拥抱,两个人似乎形成一个圆。

      屋顶漏下几丝月光斜射在墙壁上,勾勒出明灭的光驱。戚少商不由想起旗亭一夜,耳中仿佛听到琴声淙淙,屋顶裂开好大的缝隙,雨纷纷拥进来,灯光一照,丝丝泛白,仿佛泄进一屋的白月光。白色的纱缦随着剑风走势轻舞飞扬,纱缦后,青裳斐然,那人卷曲的长发飞扬着从琴弦上拨过。
      琴声铮然,迎风而起,逆流而上,他临风而笑,张扬而肆意。他的剑气纵横中便不自觉的带了分缠绵,给凛冽的刀锋增了分旖旎的情思,如情人的眸光般,惊艳……
      那一夜,他梦中都是白月光,耳边有淅沥的雨声,琴声悠扬而湿润,竞夜不息。

      “他们,”戚少商一惊,猛抬眼,撞上一双黑幽幽的眼,暗夜中越发亮得赛过天上寒星,清明中哪有一丝睡意?
      “怎么,睡不着?”戚少商的话中不自觉的带了丝关切。
      “他们有一齐上战场吗?”顾惜朝停顿了下,没有回答,兀自问道,他的声音有点大,在静寂的暗夜下,反显得有种欲盖弥彰的心虚。
      戚少商没有发觉这份不寻常,犹豫着该如何回答才好。

      沉默,开始蔓延在两人之间。
      顾惜朝也不再问,只是把眼望向屋顶倾泄下来的一缕清冷月光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似乎要把那道月光看穿般。
      “你在犹豫。”顾惜朝终于把头从那缕月光中转开时,本想再接再励的研究下屋顶的缝隙及月光是怎么投进来的,但,目光一转动,脑子也跟着转得快。他发觉大半夜不睡觉,跟月光较劲挺傻,跟身边这个人较劲更傻。他只是失忆又不是犯傻,何必浪费时间在做一件明知道是犯傻的事呢?于是,主动开口,坦然指出,“犹豫什么?”
      “看来,我是没等到那一刻就动手了!”他不等戚少商回答,顾自开口,说到最后,话中便带了三分似真似假的惋惜。
      戚少商一时也不无觉得遗憾,心有戚戚然的应道:“是啊!”

      “没想到我这双手除了杀你外还杀过辽兵!”轻描淡写的说着,顾惜朝从被窝中伸出双手在眼前就着月光看,白皙的皮肤在淡薄的月光中氤氲成一团玉白,隐隐有温润的光泽流转。
      顾惜朝微眯起双眼凑近看,依然看不清手心的掌纹,不觉有些悻悻然。
      一双手伸过来按在他手上,暖意从手背覆盖而过,戚少商的掌心温暖而干燥,有粗茧在皮肤上磨擦而过。
      “你投过军上过阵杀过敌,辗转边关数载,后又成兵书一册!”戚少商说着将顾惜朝的手掰过来,细细抚摸着指上的茧,“这些,”他的手从指下滑到掌心摩挲了一圈,“这些茧,只是执笔的人是长不出来的!”这样的手清瘦有力,骨节分明,掌心指腹的茧不比他少一分亦不比他薄一分。书生的手,长着剑客的茧,戚少商可以想见年少的他是如何刻苦,在这出身决定一切的社会中,顾惜朝付出的比他想象的更多,也更为艰苦,有些事不需要说出来,但,做出来往往比说的更有说服力。

      顾惜朝微侧过头看戚少商,向着月影的朦胧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唯有那双大眼睛异常亮象是黑夜中的烛火般。
      “是那本蓝皮封面粘得扭扭曲曲的书?”
      戚少商沉默了会答:“是!七略!”
      “若不是心怀天下的人写不出这胸怀万甲的兵书;若不是没带过兵打过仗的人亦写不出堪比孙子兵法的兵书;若不是。。。”若不是这本七略,也许他和顾惜朝不一定会相遇。

      顾惜朝还在想着七略的事,耳中捕捉到他未尽的话语也无法细思其中深意。
      “那我以前很厉害?”
      “嗯,很厉害!”要不然他这条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九现神龙也不至于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戚少商想完后又在心中狠狠鄙视了下自己的用词。

      “我想也是!”顾惜朝点点头,煞有介事的道,“想我顾惜朝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中通人和,明阴阳懂八卦,运筹帏幄中,决胜千里之外,堪比管仲乐毅之才!”
      戚少商有些头疼又有些好笑,想起以前顾惜朝说这话时飞扬的神采,眼中却郁郁不得志的压抑,心里便又慢慢疼痛起来,他不会知道他越这样说时,他心中却只会为他痛!
      “可是,怎么会败在区区江湖草莽之手?”顾惜朝没得意多久,猛然意识到一个现实问题,败的好象是他,问话便有些恶狠狠了。

      “我说过千古正理,邪不压正!”戚少商淡淡的道。
      顾惜朝嗤笑:“我只信成王败寇!”
      戚少商伸手拍他的头,他卷曲的发丝,柔软的在指下打滑,缠绕,这样倨傲不驯的人竟有如此柔软的头发,戚少商的心头漫上一股柔情,仿佛发丝缠住的不是他的手指,而是他的心般。
      顾惜朝挣了挣,动作不剧烈,戚少商便理所当然的忽视掉,手慢慢滑下,顺着发卷儿横过那人的肩膀,抱住。
      “睡吧!”
      顾惜朝意外的柔顺,他的思绪还沉浸在以前的事当中,虽然没有多大的印象,但对于自己的往事,他相当满意,除了千里追杀中没能杀掉身边的人,比较郁闷外。

      如果,千里追杀中能成功的干掉戚少商就圆满了。
      但是,真杀掉了他,谁来给我讲故事呢?周公降临之际,迷糊的脑中隐隐浮上这个问题。
      那,就这样吧。
      嘴角微微翘起,脸上隐隐浮现一个笑容,顾惜朝跌入了梦乡。

      戚少商看身边的人安静下来了,呼吸清浅,情知他这次是真的睡着了。他心中反而纷纷挠挠不成眠。
      顾惜朝对自己的往事好象不排斥,似乎比较惋惜在千里追杀中怎么没杀掉他。想到这里,戚少商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即使失忆了,顾惜朝的反应,不得不说很顾惜朝!
      千里追杀,在他与他的生命中是不堪承受之重,然而,他却潇潇洒洒说忘便忘,重又提起,亦当作梦一场般,生性还真是凉薄!
      一边感叹着一边又不忍不住就着月光端详着那张脸,梦里醒外脑中都是这张脸。

      当年,顾惜朝随着七大当家回连云寨,他独留在旗亭时,夜晚看着不遮风不挡雨的屋顶,月光倾洒下来,落在他眼里便幻化成那一晚的笑脸,耳中依稀又听得那晚琴声。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顾惜朝稳坐中军帐,他前沿杀敌。两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攻无不克,直令敌军闻而丧胆。然后,两人便在战场上把盏豪饮,身侧尸骸如山,月如钩,霜冷一地黄沙。
      他说:顾兄弟,这真是打得一场好战!
      他说:大当家的好威风!
      炮打灯一口下去,烟霞烈火,好不畅快!
      书生扬袖指点河山,他望着他,几近痴迷:你指哪儿我打哪儿,你要哪座城关,一句话!
      两只酒碗碰得铿锵响,他的话亦铿锵。

      顾惜朝也看着他,眼睛很黑很亮,象是天际盛放的焰火般瑰丽而明媚,他一阵心跳,狠狠的灌酒,依然觉得口干得厉害。
      顾惜朝量小胆大,见状也不甘示弱,喝得急,酒水便从口角滑落,沿着修长的脖子一路滑下,濡湿了青裳与卷发。
      炮打灯在胸口燃烧,有一种冲动叫嚣而出,他却不明了是什么,只随着本能张口呼出:“惜朝!”

      惜朝!
      一叫出口便醒转来,屋内一片黑暗,月光不知何时已隐去,他大口大口的喘气,梦中那说不清的冲动还停留在胸口,然而,未等他理清,薄薄的门板外就传来高鸡血的叫声。
      “天亮了,还不起床!”
      也许便是这一打断,日后的日子里,他还是解不开这充溢心间的是什么情绪,便是在千里追杀中还会时时想起。
      惜朝,是个多么美好的名字,他和他之间已无朝可惜。
      虎尾溪上,他说:顾惜朝,我不杀你,老天也不睁眼!
      沼泽地里,他说:顾惜朝,我不杀你,我要让你看着,是你做错了!
      安顺客栈外,他说:顾惜朝,你要记住,是你在逃,不是我!
      从边关辗转到京城,一路逃亡,几次的短兵相接中,他都把这话说得象真理:顾惜朝,表面上是我在逃亡,实际上,逃的人是你!
      是你!

      顾惜朝说:戚少商,这一次你若逃得了,我便信你的侠义!
      鱼池子中他也说:好,这一次若能出去,我改!
      顾惜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坚定的看不出一丝虚假,然而,转身就忘,两个人又是刀剑相交。
      是假的!
      戚少商总觉得顾惜朝自己也把假话当成真话说,他和他两个人就象小时候听过的故事中那个放羊的孩子,每天都在叫狼来了!纵然是假话,在孩子那已成了习惯,他这般说时,心中是不是也当成了真?
      他和顾惜朝,见面总重复着同样的事说着相近的话,他坚持,他固执!他们皆一意孤行的要让对方信服自己,认可自己,改变自己。而,千里追杀最初的目的早在这样不停的周而复始的周旋中模糊,淡化。
      这般的执着,真话假话,在心中早已混淆不清,只是重复着,象是那孩子每天在重复着狼来了般。如今想来,两人间这般真真假假,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也是让千里之路上彼此给惯出来的。

      戚少商在心中蔼蔼叹一口气,那晚过后,他又做了一个梦,梦里锣鼓喧天,生杀大帐披红挂彩,人人喜气洋洋,毁诺诚城主终于下嫁连云寨了。
      他看到自己也披红挂彩,被众人簇拥着进大帐,然而,坐在帐中的是青裳挺秀的顾惜朝。
      “惜朝!”终于当着他的面叫出这个肖想很久的名字,戚少商有一种罕见的满足感。
      “你来迟了!”
      顾惜朝话音未落,便有白光破空而来,一道射向他一道射向一旁的戚少商。
      息红泪盛装出来,倾城倾国的脸上杀气腾腾。
      “戚少商!”

      “红泪!”纵身一跃,挡在了顾惜朝面前,急急地道,“那两只小羊没下奶!”言外之意他不是毁诺不娶,奈何那两只小羊总不下奶!

      戚少商睁开眼,照样是一屋的黑暗,不同的是耳边已传来高鸡血的喝骂,匆匆起身,望见两只小羊在窗槛下偎依着取暖。不自觉的摸了摸胸口,嘀咕一声:幸好是梦!
      也是个荒唐的梦,男人怎么可以娶男人?
      可是,他心里为何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这真要命!戚少商对着晨曦微现的天空苦恼。

      第二天,他抱着两只小羊,急急往日出方向赶,那是连云寨的方向。那个书生正坐在生杀大帐,等着他这个知音一起把臂指点江山,醉卧沙场!他看着冉冉升起的红日,只觉得心中也装着一个太阳,一个天下!

      那一刻的急切,日后不再想起也不曾再有过,只是几度梦魂中依稀又重现过。

      身边的人咕哝一声,头在枕巾上磨蹭几下,打断了戚少商的思绪连翩。
      卷发也随着这一动作散开,落于耳际后,露出半张皎洁的脸,依然是安静的近乎无辜。戚少商手臂紧了紧,书生的淡淡鼻息便拂过他的脸颊,温凉温凉的,心里一阵悸动。依稀那个梦中,他记得似乎有那么点遗憾,不是红绸不够,不是场面不够气派,而是,他没能牵着书生的手一起进帐。想着心里一动,伸手探入书生的被窝,一阵悉悉索索后摸着了书生的手臂顺着棉柔的布料触及到温热的肌肤,慢慢的往下,握住书生的腕骨,突出的骨结,有种伶仃的单薄,他轻轻抚摸了下,张开五指,贴合着手背覆盖下去,指尖相抵,交错,紧紧相扣。
      心象化开了般,满足得几欲叹息,恍然间又见旗亭那日的白月光,洋洋洒洒一屋宇,他与他皆沉醉其间。
      山一样高海一样深的血债尽付在这一刻,两手交握间,从此后,不提前尘往事,不提千里追杀,唯有现在与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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