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尚书侯》洋洋的花圃

3、第 3 章

　　此时正直光和四年（公元181年），秋。

　　"竟是这么大旱吗"韩琇喃喃自语道，韩琇是知道黄巾起义时间的，毕竟“苍天已死，岁在甲子”是或称霸或言情的所有三国小说绕不开的开头，甲子年起的义，原因也有印象，全国性大旱，许多地方颗粒无收，张角领导了轰轰烈烈的农民大起义。

　　但韩琇一直疑惑一场大旱怎么会造成那么大规格的农民起义呢，就算是全国性的大旱也不合理呀，现在听到林叔的禀报终于想明白，应该是连年大旱，从今年一直干旱到甲子年，四五年之久，比之建国后□□只强不弱，又赶上此时帝势暗弱，灵帝昏庸，士人宦官内斗，边境胡人反叛此起彼伏，称得上内忧外患了，朝廷根本没把精力放在民生上，难怪人口减少那么多。汉末三国这一时期人口可是减员超过了五分之四的。

　　恍惚间韩琇好像想起汉末、三国、西晋好像正好赶上小冰河时期，小冰河时期平均气温比现代低个两三度，夏季旱涝频繁，蝗灾鼠患易发。冬天气温又十分的冷，农作物很不易成活，农民可不就没收成饥荒不断吗，好像还造成了经济中心的南移，想到这里韩琇吓了一跳。

　　打仗死人和自然灾害死人概念还真不一样，一个天灾一个人祸，如果是三国诸侯混战导致人口剧减还有可能改变，做为穿越的能预知部分后事的汉人，大不了当当神棍泄露点天机帮助曹操或袁绍（他们实力强）尽快统一，总能减少伤亡的，但如果是因为小冰河期外加战乱的话难度有点大呀。

　　因着韩琇几年刚满八岁，自她出生起冬天就都比较冷，她自己倒是无从比较，也不确定会不会记错，只能咨询下父亲了。

　　韩琇第二天早饭时迫不急待询问韩父：“阿父，上党这五年和前五年比一样冷吗，冬天的雨水雪水一样多吗，前五年和复前五年比有如何呢。”

　　韩琇花一说完韩煜就明白她担心什么，而且想到这几年天象异常也是心中一怵。

　　“昨晚传来消息，因天降旱灾，前日太尉刘宽已上书自劾，揽过请辞了。”韩煜蹙眉语道，汉代讲究天人感应，上天降下灾难是对天子的警告，但天子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不会有错的，所以一定是辅佐的官员的错，所以每当有水旱等灾害，三公就会被罢免。东汉灾害尤其多，特别是再过几年称得上是史上最悲催的三公了，都成备员了。

　　“阿姊可是觉得明年也会干旱”虽比父亲慢些，韩莹也很快想明了，韩琇也不意外，虽然因为穿越的缘故一直被赞聪慧不凡，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个妹妹才是少慧之人，神童一般的人物。

　　“有些担心。”

　　“这道豆腐不错，你们尝尝，林泉，去县衙借下近几十年年本县天象志记”韩煜劝过女儿们用餐后随口对管家吩咐到。中国历来是最最重视天象气候的国家，神话故事和诗经等都记载了雨雪菲菲等天气状况。秦始皇时更是官方规定地方官要按时汇总上报各地气象，汉承秦制，太史令下设灵台丞专门掌候日月星气，观测天象。又下设灵台待诏四十余员，十四员候星，二员候日，三员候风，十二员候气，三员候晷景，七员候钟律，一员舍人办理杂事，方方面面，相当详细。
　　“宁负二千石，无负豪大家，”也不是虚言而是真是写照，虽然韩家人丁单薄，现在更是小猫两三只连个男丁都没有，但世两千石，更有爵位传承，这些资本不是说说而已。
　　韩家历代对于侍奉几代的忠仆和依附久远的佣户子孙都是教其识文断字，其中天资出众忠心耿耿的更是大加培养，虽碍于出身成就有限，但先为吏员，几代努力总能洗去身份烙印，前途光明的很，这样的出身在二院君主制的汉代自是几代内妥妥都得忠于韩家。
　　且对于县中人才韩家也是或收为弟子或辟为椽吏或赠以钱财或以义交之，也是多有笼络，

　　总之韩家通过种种手段在这县里绝对是巨无霸，就是郡里也是爪牙遍布。韩琇也是能挺起胸膛不客气的说一句这县城是我家的的官N代了。

　　因着庄园离县里府衙也不是很远，管家带着几个壮实护卫快马去取，申时便领着几个箱子回来了。
　　虽然纸张早已问世，但一方面纸张不具备灭虫防蛀的功能，极容易被损坏，另一方面则是上层社会千余年来形成“功铭著于鼎钟，名称垂于竹帛”的观念。最重要的文书资料、契约合同还是竹简记载使人安心，所以官府公文仍是竹简为主。

　　不过前些年已有方士发现黄蘖熬制的汁液，用来浸染纸张能使其具备灭虫防蛀的功能，虽然颜色发黄不如白纸美观，但却极大延长了寿命，这种“黄麻纸”出现后，立时风靡天下，被广泛应用于各方面，想来朝廷推广取代竹简应该只是时间问题吧，毕竟大臣也是人嘛，能省事偷懒谁都乐意的。

　　畅想了一下以后书写阅读方便非常的美好前景，韩琇也只能拉着几个哥哥弟弟妹妹干苦力，韩父那般的神仙人物自是不能做这等琐碎小事的。最终几人一起将这些内容全部列表录到黄麻纸上已是两天后了，纸质眷写后对比历年天气，用折线图表示能清晰发现近几十年间，雨雪量、冰层厚度逐年微降，夏季酷热冬季大寒的记载天数比之十几年前甚至几十年前更多些。

　　韩煜拿到天气折线图后都没来的及夸赞女儿聪慧，就被图上表现出的天象趋势吸引了全部的心神，“若是按这趋势没有好转，接下来几年还是会灾难不断，梦蝶记上也记载甲子年（公元184年）仍是大旱，应是连年旱灾，到时不知有多百姓要流离失所，此事非同小可，应及时上报朝廷，若是处置得当，不知能救多少人。"

　　立马就提刀用竹简刻了奏疏，笔间也没忘记叙述女儿的功劳，最后写完附上韩琇的折线图封印后交由忠仆快马加鞭送去洛阳。

　　洛阳皇宫西苑一间偏僻厢房内，坐着两个面无白须的宦官，其中一人将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几上道：“急急忙忙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可是那群老贼又有什么动静”，开口的阴柔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赵忠，坐在他对面的是他的老搭档张让，虽然现在他们的权势还没有达到巅峰，灵帝也还没说出“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这句气死祖宗的话，但两人也是灵帝离不开的人物。

　　“这封奏折你看下”张让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份竹简，正时韩煜上奏那一份。

　　“真是流年不利，宫外也传来消息，大长秋也就这几日了，毕竟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陛下待大长秋也是素来亲近，最近心情一直不嘉，餐饭都用的少了些，宫内都陪着万分的小心呢”赵忠皱眉说到。

　　“若是真个连年灾害怕是不好处理”张让有些烦躁的说到。

　　“还没当上尚书令呢就开始忧国忧民了，扰了陛下清净就怕此事有变，外面那群老贼可是死盯着我们错处巴不得吃了你的肉喝了我的血，可不能让陛下有丁点的不顺心，便是灾荒，不过是死几个贱民罢了，谁敢短了咱们的吃用”赵忠说话间眼中满是狠厉。

　　“不过是为着尚书令一职想显些本事做些政绩，是我想左了，咱们最主要的还是伺候好陛下，多谢你提醒了”张让说着作揖谢道，说着就将竹简扔到边上烧水的炭盆中。

　　两人不在说话，待得火灭，便先后离开此处。

　　隆冬时节，屋外大雪纷飞，颍川一砖瓦房内正烧着温暖的炭炉，碳炉边的木床两头分别坐着两个青年正在对弈，木床外侧炉边还放着个小几，正有个少年在煮茶。其中大些约二十三四岁的男子踞坐于木床上，浅蓝色的袍服有些松散的挂在手臂上，整个人潇洒异常，对面十八九岁的男子正襟跪坐，素色月白曲裾散发着浓浓的甜香，白玉般的脸庞严肃的思考着棋局。

　　少年将棋局边上冷掉的茶端走，换上新泡好的清茶，穿着浅蓝色衣服的男子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赞道：“清香袭人，奉孝茶艺越发好了”

　　“志才妙赞了，是文若带来的茶叶好”说着也端起自己的茶细品了一口。

　　穿着月白色曲裾的男子思考完放下一子，品了下茶望着外面的雪道：“茶叶好，茶艺也好，瑞雪兆丰年，希望明年能有个好收成”

　　看着他说到最后微蹙起的眉，对面青年问道：“可是有什么说法”。

　　“前些日子韩候上书，上奏韩候之女仔细研究了最近几十年上党天气，发现近几年比之几十年前更冷，雨雪越发少了，今年大旱的情形恐会持续，报于朝廷细查，最后竟是不了了之了”荀彧说到最后语气中满是忧心。之后又从广袖中取出两张黄麻纸“其一是叔父友人寄来的眷抄的上党天气图，其二是我整理案牍后仿其格式汇总的颍川天气图，颍川近年河水岸线确是比几十年前低些，异常天气也多些。”

　　其余两人也顾不得下棋品茶了，接过图表交换着看完，久久无语。

　　“天子昏庸，奸宦当道，可恨”戏志才说着用拳头狠狠捶了下案几。

　　“此图有大智慧，韩候家的女公子到是聪慧不凡，不知芳龄几何。”良久郭嘉出口缓和道。

　　“早知此事也是好事，我已书信于各地亲友，劝他们多多疏通渠道，多多蓄水以防万一，韩候家只两个女公子，此次是长女琇汇总天象，此女年约七八”。荀彧先回了戏志才后半句又转头和郭嘉说道。

　　“早知此事确是好事，只是可恨朝廷不尽心农事罢了，韩候家竟只两个女公子吗？可是要效韩大家旧事，此是为女公子造势吗”听了文若的解决之法后戏志才情绪也缓过来，也有心情八卦了。韩大家指的是韩琇曾祖母，文名天下皆知，时人敬称为韩大家。

　　“女子袭爵岂是易事，若如此之后肯定还有动作。”郭嘉淡淡道。

　　“若是女公子想要继成香火，不知是否招赘”。

　　“志才确是长了几岁，可惜可惜”郭嘉摇头晃脑含笑道。

　　　“奉孝到是英俊潇洒年岁正好，不若加冠之年去试试，听说韩家家财万贯，韩家女也是国色天香，韩大家当年也是才貌惊人啊。”戏志才戏谑道。

　　“若如此嘉到时倒是去试试”

　　“奉孝如此才貌，韩家女公子定能相中，到时可要请忠喝酒庆贺呀，想来那时文若应不会劝忠莫贪杯了，这茶虽清香到底淡了些。”

　　“君子背后不应道人是非，况损女子名节。”荀彧看他二人越说越离谱忙打断道。

　　郭嘉戏志才两人挤眉弄眼一番但确是停了话题。

　　荀彧看着两人眉眼官司含笑摇头，颇为无奈的样子。

　　作者有话：制成能长存的黄麻纸方法是晋朝葛洪练丹业余发明的，也是造纸后很久才发现，这里算是半架空世界，宝宝们不要被我误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