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约是

8、第8章

　　时间1981年，Voldemort隐匿消失了。

　　July取代他统治食死徒。

　　加力普索咖啡总是透着凉意，似乎要将过往的回忆拉扯回来，连弥散在周围的，整座城堡的，也是冷冷的空气。

　　July看着手里深焙的冷却咖啡，玻璃杯底是晶莹的碎冰，以及包裹着它们的浓稠的咖啡，点缀其上的柔软欺骗的鲜奶。她无声无息地摩挲着冰冷的杯身，连手指也沾染上了冰冷。

　　或者从一开始，她的手就是冷的。

　　回忆么？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呢？或者她一开始就不该去尝试。适合她的，应该是柠檬咖啡这样简单的东西，不需要用层次交叠出繁复难测的东西。

　　原本在Volemort离开后就该分崩离析的食死徒威慑于July的实力，尽管因为他们主人的出事焦躁不安，却也不敢做出什么行动来。可是一旦有了恐惧的情绪，有了焦躁和猜疑，却无法解脱，人总是会习惯性地发泄。

　　在别人的身上建立更加可怕的痛苦和不幸来成全自己的幸福，用残忍来给自己解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种奢侈。这些黑暗中食死徒们，他们渴望铸就更多的不幸来衬托他们的力量，他们的优越感。

　　是的，优越感。他们需要别人的不幸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们需要主宰别人的生死来确定自己的安全感。这是人性的可怕之处，他们只是将人类必然存在的欲望，贪念放大了，极端了，也更加肆无忌惮，无所畏惧地表达出来。

　　July早就知道会这样的，因为太熟悉了，她中了Volemort的毒，她困溺在黑暗中太久了，她是如此了解黑暗中的人们。所以当她知道食死徒们疯狂地杀害Muggle时并没有一点意外。

　　加力普索咖啡凉凉的温度渐渐和手指的温度混合，那样的冰冷，早已分不清是谁沾染了谁，谁同化了谁。July就那样安静地站在窗前，眼神淡淡。

　　透过那巨大的窗户，是食死徒们肆无忌惮的狂欢。July在那一张张的脸上看到了狂热，以及对杀戮的迷恋。

　　是的，杀戮。食死徒们包围着的中心，是两个被钢圈套住脖子的Muggle。他们是一对情侣，男子被食死徒们施了夺魂咒，他迷失了自己，他的双眼麻木空洞，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被控制了，他手里是一把剪刀，并不锋利，却在她女朋友的身上划开一个个的伤口，一刀一刀，并不深，却让她的血无法抑制地流淌，不停地流淌，滴滴答答，染湿了她脚下的土地。

　　男子的脸依然茫然空洞，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也不知道，此刻他最爱最想保护的人被他折磨着，生不如死。

　　女子的眼睛惊恐而瞪得大大的，慌乱，仇恨，诅咒，凄厉，绝望，恐怖……人类所有阴郁黑暗的情感从她的眼睛折射出。她的反应大大取悦了围观的食死徒们，他们的表情出现癫狂的快乐。

　　食死徒们笑起来，他们的笑声张狂愉悦，他们笑的不可抑制，他们的脸远了又近了，在女子的瞳孔里放大又缩小，那个年轻女人的仇恨让他们更加的兴致勃勃。

　　剪刀在女子的身上游移，她的衣服早已破烂，惨不忍睹。她的皮肤被割开，鲜红的渗着血的伤口布满了她的身体，然后她看到男子终于将剪刀捅进了她的肚子。

　　她的喉咙早已嘶哑，她的身体早已麻木，她以为她再也叫不出来，可是这一刻她还是止不住地尖叫。那把刀不够锋利，男子旋转着刀口用尽力气让它进入女子的身体，本已快干涸的血液再次大量地涌出来，顺着剪刀漫上男子的早已沾满了血腥的手。

　　他们让男子清醒过来，清醒地看到他杀死了自己的爱人，清醒地看到爱人眼睛里的怨恨。

　　“啊啊啊啊啊啊……”剪刀掉在地上，男子后退几步，跌倒在地上，满脸惊恐地看着满身伤痕的爱人，瑟瑟发抖，甚至不敢接近，不敢看那双他熟悉的眼睛里此刻透露出的刻骨的仇恨。

　　温热的，鲜艳的血顺着剪刀滴落，渗进土地里。食死徒们听着男子的尖叫，再次狂乱地笑起来。相爱的人彼此伤害，这就是他们所说的爱么？真的好脆弱。这让他们狂热地叫嚣着哄笑。

　　可是他们的笑容没有任何温度，他们的眼睛里依然透露出空虚和无法餍足，他们的灵魂依然麻木找不到出口。

　　明明不快乐的，为什么会迷恋这样的生活，会以为，这样就能填补空虚的心灵？为什么他们依然追逐着这样的感觉？

　　似乎连空气都浑浊起来，大量的令人抑郁的因子在空中翻滚游弋，刺激着人的神经。July的眼神平静，可是她很不舒服，她看着这些突然觉得苍凉。

　　白皙修长的手指抚着杯沿，将咖啡递到唇边，轻轻啜饮，她的嘴角还残留着淡淡的讽刺。这样的食死徒是无法真的统治世界的，因为人类为了存活，总是能爆发出非凡的勇气。

　　这样残忍的做法，会让人类人人自危，会让魔法部的人害怕。而害怕就会想要消灭。为了自保而产生的力量，总是格外可怕的。多少历史的烟尘不都是这样证明着的么。

　　Volemort。July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眼里多了几分决绝。她想要尝试着改变食死徒在舆论上造成的恐怖，也终于想要，尝试着改变历史。

　　Snape就站在July身后，落入他视线的是July略显单薄的身影，以及蔓延在背后的，艳丽的红色长发。他默不作声地站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原本深刻的五官和冰冷的表情不自觉和缓下来。

　　只是视线稍稍错开，窗外那一幕残忍糜烂的场景让他的眉头深深锁起来，深黑色的眼睛沉沉暗暗的没有边际，透出几分寒意和难以接近的意味。

　　“Severus。”July并没有回头，声音微冷，“你回Hogwarts吧。”

　　Snape对于她的话感到意外，脸色难看起来。他的眼神凌厉，死死地盯着July：“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一直以为你想要置身事外，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想要我做间谍，你想要继续黑魔王的一切！”

　　“Severus。”July打断他。从外面收回了视线，她转过身来，并没有多做纠缠的打算，“他会信任你的。四年前，Volemort去Hogwarts，你去找Dumbledore，告诉他这个消息了吧。所以，他会相信你的。”

　　Voldemort带走她时，那场战役很巨大。July知道Voldemort是热爱Hogwarts的，可是那场战役对于Hogwarts是那样损失惨重。因为那时候Dumbledore做了充足的准备。

　　Snape瞳孔收缩了下，没有回答。她只是这样认为，不是在试图说服他。她的语气不是Hogwarts的July教授，他的老师，而是Voldemort庄园的小姐，食死徒的主人。她说，他会相信你的。平淡而肯定的语气。

　　Lucius Malfoy进来的时候，室内正维持着短暂的平静。他像无数次面对Voldemort那样，单膝跪地，谦卑却优雅。他可以臣服，因为Malfoy家族向来崇尚强者。所以只要面前这个人，拥有让他畏惧的实力，能够给予他贪婪着的权势。

　　July看着他，她缓缓地从窗前走过来，在藤椅上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视线落在Lucius Malfoy的身上。她面前的人有一头铂金色的头发，他的眉眼低敛，掩藏了他冰冷的淡灰色眼睛。

　　Lucius似乎对于Snape在此处没有任何意外，甚至他从头到尾也没有看Snape一眼。他的语气即使刻意显得卑微，却理所当然：“魔法部已经下了最新的法律，那些该死的傲罗已经得到了充分的权利，Barty Crouch指挥着傲罗们在抓捕着食死徒。那个可怜的白痴，他的儿子不就是一个忠实的食死徒。”

　　他在表示忠诚，可是他并没有完全屈服于她。

　　Snape看着Lucius冷笑，没有说话。July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先出去。Snape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的脸一直冷若冰霜，眼里透出的冷漠有些吓人。可是他还是转身就离开了，July知道他会这样的反应的，就像她知道他一定会回去Hogwarts一样。毕竟，她当了他那么多年的老师。

　　“下棋么？”July突然问道。

　　Lucius有些愣，他偷偷窥伺了一眼July平静的神色，确定她完全没有说笑的意思，垂首道：“那种Muggle的东西……”

　　他的话有些说不下去。她不再是那个冷淡中透出和煦气息的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那样的气质，一刹那让他产生面对那个黑魔王的错觉。那是以强大的实力为后盾的，浑然天成的强势。

　　July点点头：“你不会啊。”在Lucius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又说道：“那就飞行棋吧，这个不用学也会。”她甚至没有用魔杖来使用飞来咒，飞行棋就出现在桌上摆好。

　　July坐在藤椅上抬头看Lucius，那样无形的压力让Lusius全身僵硬，他紧绷着身体坐到她的对面，听着她简略地讲解游戏规则。

　　他们开始下飞行棋。如果说和他们伟大的主人下棋，对于食死徒而言无疑是无上的荣耀。可是Lucius开始觉得慌乱，他试探着问：“对于傲罗的事情……”

　　他看着July，她终于抬眼看他，声音清清冷冷的：“到你了。”

　　“啊，抱歉。”Lucius抓起桌子上的色子，心思沟沟回回，脸上却保持着食死徒的忠诚表情。

　　室内安静下来，连空气也稀薄起来的感觉。Lucius没有再开口，直到棋局接近终局，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伟大的小姐，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的？”

　　“你也是这样和Voldemort说话的么？揣测还是怀疑？”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Lucius惊了一下，飞快地跪倒在July面前，脸色苍白。

　　July目光清明澄澈，她一直简单的生活着，简单地随遇而安。只是现在，面前的这个人在挑衅她的权威。而她想要代替Voldemort控制住局势，就必须要所有人心甘情愿地屈服。

　　之前那些食死徒将魔杖举向她的时候，她就清楚地看到Lucius退在人群之中，眼中都是清明的算计。

　　明明是如此年轻的一个人，却已经有足够的心机以及身份来策划那样的暴乱了吗？利用所有人的恐惧，他在试探她，他想要知道她值得他效力与否，却又给人置身事外的错觉。

　　July走到Lucius的面前，她将手里一整杯的咖啡慢慢倾倒在他的头上。那些黏腻浑浊的液体顺着他铂金色的头发滴落，弄脏了他原本棱角分明的脸。

　　她不是在屈辱他。她同样在挑衅他，她只是想要让他知道，现在，掌权者是她。所以就算她羞辱他，他也只能承受，不能反抗。

　　“我接受你的惩罚，我伟大的主人。”Lucius的眼底依然是骄傲，却收敛起了他进来时的气势和桀骜。不再是小姐，是主人。

　　她退回藤椅上，修长的手指在水晶盘里挑起一个冰块，轻轻地放进嘴里。那样清凉的触感侵袭了她的感官，口里咖啡的味道一下子就冲淡了些。

　　那么，这十几年，在Voldemort回来之前，她会尝试改变。她知道她可以直接去找他，她可以用魔法石让他复活，甚至另外一些方法。只是这一切恐怕也将回到最初。

　　那么，现在该去找的人，是Harry Potter吧，所有历史的关键。

　　给她十年的时间，然后抽身离去。没有人会明白Voldemort对于她的意义，几十年里，他是唯一一个，不是和她无关的人，唯一一个，让她觉得活生生的存在。

　　他们只是，相互驯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