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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分道扬镳 ...

  •   一眼就能瞧出来叩锈颈上的是剑伤。他回客栈时以掌遮掩,但血还是浸了出来,只是急火攻心的曼陀罗未察觉。

      “师弟?”容允湛拉开他的手,有些吃惊。

      “……”叩锈略退了两步,微笑道。“师兄勿惊。”

      “你……”

      “无妨的。小伤而已。”

      “天色已晚。今日让二师兄费神了。歇息吧。”叩锈敛眼与他擦身而过。容允湛张了张嘴,终是忍下不问。哪知他转身回房时,叩锈又出声唤道。“二师兄……”

      “师弟有话不妨直说。”

      “还请师兄莫告诉第三人了。此事已了,往后不会再有这般纠葛了。”叩锈放下掌,猩红自他的指尖滴落,他看也不看,只盯着容允湛的眼。

      “自然。”容允湛无法再问下去,因为叩锈虽是带笑的,但他满眉满眼都沾染着一抹难以触及的阴晦。他知晓这已不是他能细问的事了。

      他们四人在兰州客栈住了一宿,天明后就又启程赶路了。行至西安府,刚一进城便遇到在此处等候几日的容家仆役。

      “少爷。我在此处候着您已有些时日了。”跟他们到了落脚的客栈,那仆役擦擦鼻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怎的?可是府上出了事?”容允湛问。仆役摇摇头。

      “可是我爹娘奶奶出了岔子?”仆役的头埋得更低些,又摇了摇。

      “那便是姐姐妹妹们,四妹又闯了什么祸事?”

      “不是的,不是的。是三爷,三爷他不见了。”仆役的唇抖了抖,颇有下一刻就嚎啕大哭之相。

      “可上回见面时三爷他还好好的,不是已托人去容府保平安了。怎会不见?”晚晴也在一旁疑惑道。

      仆役识得晚晴,她曾同少爷一起过府拜会,容家上下都默许她为少爷婚约之人。“晚晴小姐,您有所不知。三爷之前的确托人来保平安。老爷夫人太夫人还有各位老爷小姐们也都放了一百二十个心。可后来……”仆役吸吸鼻,声音灌注了几分惶恐。

      “怎的?”容允湛眯了眯眼,方知事情已与他所想大相径庭。

      “可后来,有一夜。容府进了偷儿。”

      “府上丢失了何物没有?”晚晴续问。

      “说来也奇,容府货仓,钱库,还有夫人小姐们的首饰一样未失。但放在宗祠中的玉制镂雕蟠龙璧没了。”玉制镂雕蟠龙璧?是好些年前那块她所鉴别过的玉璧?晚晴一愣,深觉摸不着头脑,转眼看了看容允湛,他也是迷惑不已。

      “玉璧吗?”容允湛喃喃。那偷儿是冲着玉璧来的。不然容家内的珠宝玉器,钱票银两怎会看不上眼。只是那玉璧的来历长辈从不曾刻意说起,自他记事以来那玉璧就同祖宗牌位一齐供奉在宗庙祠堂。

      “可玉璧之失与容三爷有何干系?”曼陀罗在旁听得一头雾水。这仆役说事忽东忽西,颠三倒四,她不禁不耐烦地催问。

      “这其中的干系小人也不清楚。”仆役摇头晃脑回答,惹来她一瞪。“可玉璧失窃后第二日,三爷也没了踪影。其他老爷们起先还以为他如上次一般没个交代就出门游历了。可又过了月余,连个捎信儿的人都没有。”仆役哭丧着脸继续道。

      “该不会是同上次一般路上耽搁了?”容允湛定定神,轻问。

      “真要是路上耽搁了也就好了。”仆役自怀中掏出一张纸。“老爷们开始也以为是如上次一般,于是不急不躁又等了半月。半月后有人送来这封信。说是亲眼见三爷被人挟去了。这署名老爷看了说是少爷您的师兄。”

      容允湛接过信一瞧,落款处写着木煜二字,他又通读了两遍。“这是大师兄弟的笔迹。”

      他又将信递给叩锈。后者也读了一遍。“这的确是大师兄的笔迹。”

      “到底是出了何事?”早已心急难耐的曼陀罗一把抢过信。除去开始几句寒暄啰嗦的话语外。木煜在信中提到他在应天偶遇三爷与一名少年。他本想上前招呼却被三爷远远以眼神制住。那少年身负刀兵对三爷态度可谓恶劣,他躲在暗处不敢露面,见少年以匕首抵在三爷背后,颇有胁迫之意。不清楚少年门派底细,又有容三爷警告在先,他不敢妄动,只得随少年容三爷之后而动。匆忙之下只得写信到容府告知,以慰容府上下众人之心。

      “爹跟叔叔他们如我大师兄所言并未妄动吧?”容允湛沉吟片刻问道。木煜也在信中提到让容府当家们稍安勿躁,若是派出人手太多难免打草惊蛇。现下不知那少年有同伙没有,小心为上。何况容家老爷们当中除了容三有些功夫底子外,其余皆是普通商人,做买卖可以但动起手来只怕自身难保。

      “是的。老爷他们如少爷师兄所言,现下正耐着性子等他的消息。”“近些时候可有信送到府里?”

      “是。”仆役又取出一信。

      曼陀罗忍不住翻了翻眼。“哼。怎连你们容府连个下人也同一般,明明是火烧眉毛的事,做起来却慢慢吞吞。”仆役虽觉少爷这位朋友嘴皮子好生厉害,也不敢多言,只低首呈上信件。

      “信上可有提到甚?”晚晴心知容允湛虽表面波澜不兴,但已是心焦火燎。她触了触他的衣袖,轻声问。

      “信上说三叔并无大碍。只是他看来他们一路走着似乎是要北上。这信发出时他们身在济南府。”他说罢又问那仆役。“这信是多久以前的。”

      “已是半个多月前了。”

      容允湛合了合眼。“师兄也提到他一路随行,我容府生意在各处多设有分行,他便在分行处留下书信。即便寻不见容家分行,他也会托人带信。西安府内,我记得三年前就有了。”

      仆役一愣,忙又取出一信。“小人斗胆已自分行中将信取了出来。”

      “本末倒置。”曼陀罗摇头晃脑。“我说。你们府上的人当真应分得清轻重。这最重要的一物为何到此时才拿出来。”她啧啧道。“幸而这人不是生在乱世,若是上阵杀敌,说不定还会临阵磨刀。若是传战报,说不定是个耽搁战事的主。”

      “姑娘……”叩锈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在他说话的当口,容三爷跟那人不知又走了多少里呢。”她自顾自说道。

      容允湛面色一沉,接过信拆开来看。“大师兄说,三叔故意激得那少年大怒划伤了他的手臂。不过未有大碍。言谈间,三叔似乎高声喧哗提到北平府。他们似乎要到北平府。”他手指收紧,险些揉皱了信件。

      “徽深。我瞧那少年若真想杀三爷,怕是早已下手。现下挟持他说不定是有什么目的。但他并未写信去容家勒索,说明志不在财物。再加上蟠龙玉璧失窃,这其中应有些我们不知的内情。”晚晴寻思道。

      “信是两日前放在分行的。”此次那仆役倒是痛快得很,未待容允湛询问便说了出来。

      “两日前。那应该还走不远才是。”

      “徽深,你这是……”晚晴才熟悉容允湛执拗起来的神色了。

      “晚晴你同他先回去浙江可好?”他弯起月牙笑眼,指着仆役问道。晚晴沉默不答。“晚晴,把你的随身小包裹给我可好?”他忽然说,问她讨要。那小包裹里长年带着泉州净角木偶同李大叔所赠之印玺。晚晴呆呆望着他,取出包裹交到他手中。“瞧,我现下拿到晚晴最重要的物什了。”

      他晃了晃手,柔声说。“我向晚晴借了鲜少离身的东西,是借,因而我一定会还的。你在梦箩斋等我回来可好?”

      “徽深……”她还是呆呆盯着他的笑眼。一边想着自己只是个不会武功的累赘,一边想要好些日子见不着面。说要了断的人是她,千回百转的人也是她。可笑可叹。他们并非从未分开过,只是今次她隐隐有些不安。

      “可好?”他依旧含笑重复。

      “好。”好。她便在梦箩斋里等他吧。“君子一诺?”

      “驷马难追。”他望着她恬淡中夹杂愁思的面容。“晚晴,我一定会回来的。借的东西也会原原本本还给你的。”他将布囊小心贴身放妥。

      “我立刻启程。曼陀罗你们如何打算?”容允湛问。

      “我?我要前去商州一趟。”曼陀罗见他面色一变,旋即笑道。“我知你在担心何事?尽管放心好了。此去商州可不是要去为难你师父,何况那幽兰谷如何进出我哪里清楚,你师父的行踪我亦多年难觅了。”说完她神色微黯。

      容允湛知道自己又触到她的痛处忙问叩锈。“师弟作何打算?”

      “我还是需跟着姑娘。她身上毒性未净,中途又因我的疏忽断药过几次。还是需跟着她的。”叩锈淡声说。

      “庸医——”她面有不悦,但没说强赶他的话。

      “如此甚好。你们二人小心为上。待事情了结,你们可要到梦箩斋一叙呐。”

      “当然。等我毒性一解就会找上你们,到时记得多准备几坛好酒给我。”她因为被那庸医念得耳朵起茧已好几个月不沾酒水了。叩锈心知曼陀罗语中其实是在抱怨自己的戒酒令,索性含笑不语。

      “那我们后会有期。”容允湛抱拳说道。晚晴愣愣站起身,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晚晴。我与萧兄有一年之约,又向你借了东西。所以放心吧。”她身上揪住他的衣袖。难得的在大庭广众下露出难分难舍之色。他拍拍她的手,柔声又说了几句,还是离开了。

      不知怎的。她心慌得厉害。“徽深……”她很小声地唤道,出口才发觉声音在颤抖。

      “晚晴勿忧。我去去就回。”他还是听到了,停下步子,转身笑着说道。他的神色就像在梦箩斋时去附近购置柴米油盐时的平静。她摁住胸口,不再去看他。待再次抬头时,只捉到消失于转角处的半片衣角。

      “晚晴。他江湖人称灵蛇软剑。虽说在武林中仍是个小字辈。但平辈中还算中上。你何必患得患失。你说是不是,庸医?”曼陀罗连安慰人都不忘带讽。

      “是。他是我们当中身骨最适合练武的一个。晚晴也就放心吧。”叩锈不理会她那声庸医,也说道。

      “是、是。”晚晴点点头,不再胡思乱想。对叩曼二人又说。“曼陀罗叩锈你们也要好生保重才是。说来你们俩的身子都……”他们一个带毒一个中蛊,才是最应担心的人呐。

      “哈。我们好得很。庸医虽然不能当一个郎中用,但半个还是抵得上的。”曼陀罗说得刻薄。

      “在下已无大碍了。晚晴姑娘也请珍重。后会有期。”叩锈老神在在,全无怒气。

      当日他们在客栈用了饭,尔后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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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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