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横眉冷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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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便将那孩子带来了？”曼陀罗边吃干果边问道。此刻她正坐在客栈屋内的圆桌旁，身旁还坐了叩锈。
后者正暗自好笑。她先前硬是不吃干果，他只得随手将其往桌上一放，她一边等人一边不自觉吃了起来。全不觉有甚不对。果然还是喜甜呢。
她问的是正在门口不远处的容允湛。他跟踪那外族少年出去一个多时辰，本以为有所斩获，哪知回来时身边还跟了那小贼，她还未来得及发作，他又匆匆找了晚晴出去。两人风尘仆仆领着他去了一个多时辰，回来时那小贼已经不见踪影。
“所以你便将那孩子带去晚晴熟识的商旅？”她越吃越急，干脆将整包东西扯到跟前。
“曼陀罗，你可别恼。那孩子身世可怜得很，又有生病的爷爷要顾全。前来偷盗也是万不得已。”晚晴压住她的手，柔声说。
“晚晴你也是的。带他结识熟识商旅讨份差事也就罢了，还要托商旅将他跟爷爷带回浙江。辜鸿可会答应？”不说还好，一说起她方想到最最心软的哪是容允湛，分明是晚晴。
后者一听，微微笑道。“辜公子虽是望月摘星楼的主人，但商行之事，商行当家自有决断，他鲜少过问。曼陀罗不用操心。”
她哪里是在操心？她是看了窝火。“那小贼有甚本事，商行如何收留得了他？”她说不过晚晴的柔声细语，嘟囔道。
“孜亚天资不差，人也机敏聪颖，若是善加栽培定会为商行得来一名得力干将。如此想来何乐而不为呢？”晚晴仍笑着轻声说道。
“那也仅是揣测。何况你们才见了那小贼几面便说他天资不差，好笑。”曼陀罗嗤了一声，一包干果已吃得见了底。
“他叫孜亚。曼陀罗莫再小贼小贼的唤了。天色已晚，大家还是早行歇息吧。”容允湛提议。
“也是。曼陀罗今日的事也算了结。虽徽深警告过那人，我们也不好在于阗多做停留，明日天一亮我们早早离开的好。”晚晴附议。
“哼。方方面面都被你们说了个光。考虑周周全全我哪里还能多言？”曼陀罗轻哼一声，别脸静默。晚容二人不以为忤，只是笑笑并肩离开。
“你怎还不去？”她兀自生闷气，过了好半晌才发觉叩锈还在一旁不动。
“干果合了姑娘的胃口。”他却答非所问。这人每每都有本事惹她发怒。
“现下天色已晚，你这庸医也早早回去休息吧。虽你身中的蛊毒已被克制住，但切莫得意忘形，以免追悔莫及。”她这话说得咬牙切齿，蕴藏三分狠毒诅咒之意。但听的人却缓缓笑开。
“多谢嘱咐，在下自当保重。好姑娘，你也别恼了。”
好姑娘？她闻言险些呛住。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若他知晓母亲偷梁换柱之事，若他知晓她知而不言之事，他还会唤她好姑娘吗？不不。她摇了摇头。偷梁换柱虽是不对，但也未曾害他半分，不然他如何完好无损面色如常地立在那。她何愧之有？
她正想着，但听他说道。“你先前对孜亚态度恶劣是因怀疑他是奉命取你性命的杀手。之后却是担忧晚晴姑娘跟二师兄因孜亚之事惹来麻烦。他们二人心软总将人往好的想。你怕他们吃亏，所以才恼怒。这点我想晚晴姑娘跟二师兄了然于心。”
这人外表看来粗布蓝衫，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蠢郎中，实则身怀武艺，只因中蛊毒而不能施展。这人待人温和，做事有礼有节，实则偶有咄咄逼人之语。这人不计较旁人对他蛮横无礼，粗看是个好欺负的寻常人，实则稳如泰山，明察秋毫。
“哼，内外不一，表里不称的庸医。”她斜眼睨他。
他仍是笑着慢慢走出房门。“明日服药时，我再为姑娘备些干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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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日夜跋涉快马加鞭，于洪武十四年二月初抵达兰州。
“兰州。”晚晴仰面望着不远处的古迹。
经年，城池依旧，物是人非。
她的目光悄悄瞥向叩锈，他目光澄明，面色如常，全无迷惑。当年的事他早已忘记。忘记自己父母双亲，忘记被他囚禁的胞兄，忘记被他喂以胭脂醉的长兄。
“晚晴姑娘可有何事？”叩锈含笑问。
“不。我只想问你们上何处投宿。”惊觉自己这一瞥长过了头，晚晴定神说道。
“随姑娘安排就是了。在下并无异议。”
她知道容允湛同自己一般对住地并无苛求，因而略过不问。“曼陀罗？”
后者随意挥挥手。“无妨的。反正明日便走。”
几人正边走边说，忽而一个捧了满手东西的身影撞了过来。晚晴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好在容允湛眼明手快的一捞。曼陀罗机敏地闪身而过，片叶不沾。所有的东西尽数砸到了叩锈身上。布匹礼盒大大小□□得他连连退了四五步，返身想要站定却踩了无辜路人的脚，两人面对面栽倒在地。所谓飞来横祸，不过如此。
“你这人走路怎不长眼。”曼陀罗高声喝道。
那人好容易站稳，低首搔搔脑袋。“对不住，对不住。这东西一多走路就看不清楚。”
“你难道不会少购置些么？”她指着那人骂道。
那人正想辩驳，一抬头同曼陀罗同时一愣。
“罗布淖尔？”
“泼辣姑娘？”
“甚罗布淖尔。我也有名有姓的。”那人嘀咕。
“哼，我也有名有姓，你方才说谁泼辣了？”见面就起了口舌之争，来人正是萧翎。
“唉唉，我不过是顺口。你这姑娘怎这么容易恼火。我给你陪不是就是。”将为人父的萧翎好说话了些许。
“哼，陪不住管什么用。”偏偏有人不承情。
“嘿，好言好语都说不通，你还真是泼。叩锈兄弟呢？怕是终受不了你给吓跑了去吧。哈哈，真是可喜可贺。”萧翎仰头笑道，终究本性难改，稍稍放软身段过后，又与曼陀罗斗起嘴来。
“他？那庸医不是为你所害，飞来横祸，此时正趴着呢。”萧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说来叩锈虽被布匹礼盒砸倒倒也不重，摔在地上也不痛，倒是苦了那被他压在身上的过路人了。
“我家娘子要的布料。我跟我那不知是儿是女娃娃买的花衣裳。”萧翎愁眉苦脸蹲下身，顺口还是说道。“叩兄弟全是哥哥不对，做事莽撞，对不住啦。”
叩锈爬起身冲萧翎点点头，对身下的路人说道。“对不住，是在下失礼了，还望兄台莫见怪。”
他先站起身，伸手将路人扶起。路人并未勃然大怒，反而说道。“哪里，你又并非有意为之。”他蓄着一脸杂乱未得修剪的胡须，看不清面容。嗓音低沉暗哑，有些含糊不清。
“师弟，可有伤到哪里？”此时容允湛扶着晚晴走近了说。
那路人冲叩锈略颔了颔首，默默捡起落在地上的棕编草帽离去。
“师兄不必担忧。方才那位兄台应是比我还痛上几分。”叩锈摇摇头。
“方才同那姑娘斗嘴还以为你终受不了她离开了。咄。叩兄弟咱男人也要有些骨气，干嘛非围着个泼辣小娘子打转。”萧翎已捡起布匹礼盒。
这位萧兄弟说话真是口无遮拦。在曼陀罗发作前，叩锈忙摆摆手争辩。“萧兄别胡说。我与姑娘只是同路人。你这么说可会污了姑娘清白。”
“哼，你就是这般老老实实才会被她压在头上。”萧翎叹道，转脸打量容允湛晚晴。“这也是你的同路人吗？”他匆匆看了眼晚晴，目光在容允湛脸上打转，两者面色皆是一变。一喜一怒。
“容，容小兄弟？这是容小兄弟吧。哈哈哈哈。我还当这辈子无缘再见了。你我果然有缘。走，陪我喝上两盅，再带你去罗布淖尔看我家娘子！”萧翎一手揽着东西，一手重重拍打容允湛的肩背，一副久别重逢喜出望外的神色。倒是容允湛面带薄怒轻轻隔开他的手，一手抚上腰间的灵蛇软剑，一手揪住他的衣襟。
“谁同你是兄弟。骆驼刺，你可让我好找！”
作者有话说第64章 横眉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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