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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偷梁换柱 ...

  •   第二日,曼陀罗又到偏院去探孟瑶。“何姑姑,我嘴又馋了。您给我取些小点可好?”她坐到孟瑶榻上便支开何姑。

      “自然。那小姐您可要稍等片刻了。我便去为您做。”难得小姐主动讨吃,何姑喜出望外,忙快步走出房门。

      待她的足音听不见时,孟瑶忽然叹道。“这些年真是为难何姑姑了。她本该安享晚年,还要来照顾我这废人。”她的双手双脚早已如久未得甘露滋养的植物般枯萎了,别说是翻身起身,便是连动动手指头这等小事也难做到。她终日只能躺在这小院中,时而看何姑忙里忙外,时而望着头顶的幔帐。已不能奢求再多了,她时时告诫自己,此生怕是再难见到太阳了。

      “瑶姐你可别胡说。何姑姑听到怕是真要恼了。她一生未有所出,当你如亲生女儿般疼爱。本就为你这身子日夜烦恼,要真听你这么一说,她会觉得自己多日辛劳付诸流水,肝肠寸断的。”曼陀罗握住她的手,假意嗔怒道。

      孟瑶又叹了叹。“也是,何姑姑如我亲娘一般。我平日哪敢说这些惹她伤心,不过见到你说上几句罢了。”她早已认命了,早已忘记站在花海中是何等的滋味,早已忘记为阳光笼罩的温暖。

      “瑶姐瑶姐。这都怪我,都怪我。”曼陀罗咬唇摇了摇头。

      “曼儿,你可有将骨灰背了回来?”孟瑶轻声问。

      “有的。”曼陀罗略去骨灰坛被打破一事不提,知道若是说起来徒惹得她这姐姐伤神。

      “那便将它埋在我院中的石桌下吧。”孟瑶直愣愣望着幔帐顶出神,扯出一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弧。“这样彼此相伴咱姐们几个也不会寂寞了。”

      她的话惹来曼陀罗眼底一热。“瑶姐,这便是玲珑药果了。”她取出那只装着药果的小匣。“看。”

      孟瑶吃力地仰了仰下颚。“果真是玲珑果。”一如十几年前所见。

      “瑶姐有了这颗玲珑果,你便能快快好起来了。”

      “不……”孟瑶却忽然哑声说。

      “为何?难道瑶姐尚且对这药果的出处有所疑问。我与那郎中有约在先,白纸黑字,你若不信我可拿来给你瞧。”曼陀罗连忙说道。

      “并非如此啊。曼儿。”孟瑶轻道。“光是玲珑果不足以治愈我。”

      “不足以……瑶姐何出此言?这玲珑果奇效天下皆知,怎会不足以治好你?”曼陀罗满心惊讶。

      “你当时年岁尚轻所以早已忘记了。我内伤外伤皆是极重,若要痊愈,须得配上钱门的栖川。”

      “栖川?”钱门?曼陀罗赫然站起身。

      “没错。栖川。一直为钱门至宝。唯有钱门当家知道栖川的藏处。传说是一种通体血红发紫的蛙类。曾与玲珑果并称武林两大奇物。多年前那人便是以栖川配以玲珑果治好内外重创的。”

      “原来如此。我未曾想到还有这般曲折历史。好得很。瑶姐你先将这玲珑果藏好,我明日便启程回中原为你去讨栖川。”她呵呵笑开,表情透出几分绝狠。

      “曼儿你忘记我动弹不得,哪里能将玲珑果收藏。何况我这屋子处处都是一目了然,就算想藏也不知藏在何处啊。”孟瑶回答。曼陀罗环视一周,心下也明白瑶姐说得在理,她将小匣重新收回自己怀中。

      “那玲珑果我便先收下了。瑶姐切记不可对旁人提起。好生保重,我定会速速将栖川取来予你。”

      孟瑶心知她心中另有算盘。“曼儿,只可讨,只可求,不可盗,不可抢。”

      曼陀罗闻言面色微变可见孟瑶所嘱咐之言正中下怀。她顿了顿,咬牙说道。“一切依瑶姐所言便是。”

      许是话说得有些多,孟瑶听她如此说完,疲惫地合了合眼。“曼儿,你去瞧瞧雪影吧。何姑姑回来我来敷衍她便是。”

      “雪影?它现下如何?”

      “还是那般傲气。”孟瑶语中含笑。“有时,我会看到它停在院内窗外。我唤它它也不搭理,但就是一直停在那儿。我知晓它虽然傲气,但仍是想陪着我的。”雪影是她们早年一同救起过的一只山鹰,它通体黑亮,只额前有一抹突兀的白色,如葱岭远山上的积雪,故名雪影。这鹰虽是畜生却生性傲慢得很,除去谷中少数几人旁人决不搭理,哪怕平日常常喂食它的何姑也不能轻易碰触。

      “也好。我也有些日子未见它了。”曼陀罗笑笑,起身离去。她走后不久,何姑兴匆匆回来。

      “小姐,您要的小点来了。”

      “何姑姑,小姐她还有朋友要招待,等你不到就先走了。”孟瑶低声回答。

      “唉唉,这可如何是好。难得她讨吃,我老了手脚不管用笨拙得很。”何姑叹气,只得将糕点放在屋内案几上。

      “哪儿的话。孟瑶还全赖何姑姑照顾呢。”孟瑶故作轻松,惹来何姑更长的一叹。

      “我苦命的孩儿,姑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说丧气话惹我这婆子伤心,可好?”

      孟瑶不答,呆呆望着白色的幔帐顶。何时,何时她方能如雪影般来去自如,何时……

      话说曼陀罗离开孟瑶小院,心下计较先去向娘亲告别,再去探那高傲的山鹰。走到药房附近但见妲戈手捧草药走了进去。她也随之走过去,正想提声说话,房内却传来玉塔琪跟妲戈的说话声。“谷主,我寻了半日,这并非鸱尾离香草呐。谷中的鸱尾离香草两年前谷主酒醉之时已一怒下统统烧了光。再种下的乃是覃云离香,此两种药材虽模样相近,但功用大不一样。谷主用这草加入送予叩公子的解药中似有不妥。”妲戈的声调满含迟疑,曼陀罗细听之下,不禁暗暗心惊,她屏住呼吸,不让屋内二人察觉。

      “住口,休得多话。你以为谷中情形你比我还清楚吗?若你将此事向曼儿一行人透露半句,你便不再是谷中之人。”玉塔琪闻言勃然大怒,但听在曼陀罗耳里她深知母亲是被道破心事恼羞成怒。

      “妲戈不敢。妲戈随谷主修习药理,有不懂的提出来了罢了。谷主勿恼。”妲戈急急忙忙辩解,哪知更激怒玉塔琪。

      “哼。你来谷中多年。有些事情该问则问。”说完她声音稍稍放软。“不过既然你问了,我便告诉你。烈冬虫的蛊毒只能慢慢化去,不可强解。我门人多是用鸱尾离香配以春阳草甘草制成药丸。覃云离香虽不比鸱尾离香效力绵长,但初效极好,可谓药到病除,让中蛊之人不再备受折磨。”

      “是,妲戈明白。”妲戈唯唯诺诺道。

      “你且看好了。”曼陀罗悄然从门缝间看母亲教导妲戈如何制药,也一一将步骤记在心头。“你看,其实简易得很。”玉塔琪扬手拿起一枚笑道。

      “是,妲戈记下了。”妲戈小心翼翼回答,生怕再惹恼脾性怪异的谷主。

      “很好。”玉塔琪满意一笑,埋头继续搓制药丸。曼陀罗瞧了半晌就觉无趣,此时又不好贸然闯入,她略略施展轻功,垫脚无声离去。

      屋内玉塔琪停下手中动作,眯眼望向门外。“谷主?”忙得满头大汗的妲戈不明所以地唤道。

      “不。没事。没事。”她慢悠悠回答,唇边泛起一丝冷冷的笑意。曼儿,你让为娘的好生伤心呐。你我相互诓骗,也算是扯平了。既然知道门外有人偷听,我又怎会吐实呢。

      *** *** *** ***

      鸱尾离香跟覃云离香,按理来说交替使用也未曾不可。既然鸱尾离香已被母亲烧尽,她便只能到别处去寻了。那叩锈便可先服母亲所制的丹药减轻蛊毒带来的苦楚。之后待她觅得鸱尾离香再如法炮制。曼陀罗思忖。

      “姑娘?”她听到有人唤她,抬头一看,原来自己已不自觉走到客房处。那个唤她的人正是叩锈,他身旁还站了晚容二人。只是此时他们的目光已被旁边扑腾翅膀的山鹰吸引去。

      “雪影?”曼陀罗唤道,她没料到它会飞到这里来。那鹰听到她的声音也只是调转鹰头瞥了一眼。“果然还是那般傲慢。”曼陀罗摇头说道。

      “这鹰生得极好。是曼陀罗你养的?”容允湛赞道。曼陀罗连连退了两步,果然听雪影不满的啾鸣。

      “岂敢。雪影可不甘被人豢养。你若是这么说它会恼的。”

      “好聪明的鹰。”晚晴忍不住笑道。两人将曼陀罗叩锈晾在一旁,逗弄起雪影来。

      “我们明日便走。”曼陀罗对叩锈说道。见他张口欲言。“你可自行向我娘索要蛊毒的解药。”

      “姑娘急着要走,可有急事?”她见他目不转睛盯着,想起自己有所隐瞒心头闪过狼狈之意。“这与你无关。”

      叩锈不以为然说道。“自然是与在下有关的。在蛊毒未解尽之前,在下都只能跟着姑娘了。”

      他神色如常,话语却近乎无赖。她本想理直气壮拿出约书指着上头的白纸黑字同他说理,但那鸱尾离香覃云离香的名在她心头不断打转,她狠狠咬牙了牙,咽下这口恶气。他本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却说道。“叩锈,你放心好了。姑娘我绝对会为你解去蛊毒的。”

      他愕然,随即哑然失笑。“曼陀罗,你果真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她的眼黯沉一片。她哪里是什么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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