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时光善待你我》Amaris蜜茶

40、第三十九章

　　陆雨霁发现，自己对韩潇然产生了依赖。
　　外出吃饭，吃到好吃的东西时，她会想给韩潇然带一点。
　　同学约她看电影，散场后，她直接给韩潇然发消息，给他安利了这部电影。
　　毕业旅行，大家去了阳光沙滩，景美如画的青岛，陆雨霁一拍到好看的照片，马上用流量给韩潇然发原图，直到手机欠费。
　　然而，一反常态的是，陆雨霁所有的信息，都没有得到韩潇然的回信。他先是一头撞进自己的世界恣意留痕，现在却不带丝毫留恋地离开。
　　流年，流年，他们之间最美好的时光，就这样流走了。

　　“同学们，你们快高三了，要高考了！应该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学习！”韩潇然无精打采地玩着手里的笔，听着班主任洗脑似的讲话，发呆。
　　他不能原谅自己在考场上犯的错误，也不会允许这么没用的自己出现在陆雨霁面前。
　　陆雨霁说的所有的话他都看到了，包括她非常理想的、足够进入省内一流大学的高考成绩。他只是不想回，他这个失败者，没资格当她的依靠。
　　就让她自己想明白之后远离吧，总要结束的，不如就让他来当这个坏人。
　　看着韩潇然不回自己的信息，陆雨霁只能干着急。
　　“考得怎么样？”倒是顾容与凑了过来。
　　“还行。”陆雨霁心情不好，不想跟他说话。
　　顾容与丝毫没听出来：“韩潇然呢？他不是说要陪你吗？”
　　陆雨霁生气了：他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后来想想人家也是关心自己，自己生气得毫无道理，赶紧趁没发出去把字删掉。
　　“不好。”她说，想起这个不好还是徐晨意告诉她的，更是心烦意乱。
　　顾容与终于意识到自己踩了“雷区”，为了弥补，他提出和陆雨霁一起回致远看韩潇然。

　　陆雨霁再次踏进致远，第一感觉是“一切如旧”，后来发现自己也没离开多久。是啊，学习的时候，看着墙上“血淋淋”的倒计时，总感觉时间不够用，花了很长时间做出的决定，也往往因为剩余时间不够而搁浅。不学习的日子，总是感觉无聊又漫长，特别是，没有韩潇然在身边的日子。
　　南门广场上的鲜花依然在绽放，她还是最喜欢粉红色的玫瑰，既不似大红魅惑妖艳，又不如纯白朴素寡淡。
　　西伯利亚的夹竹桃执着地开着，它不是最艳丽的，但是花期最长，花瓣上的雨水落在地上的水凼里，打乱一池平静。
　　他们走到教学楼二楼六班教室门口。
　　“嫂子你来啦！”一群同学和陆雨霁打招呼，陆雨霁对他们笑了笑，看着一群家伙“韩潇然你出来”地叫着自己心仪的男生，陆雨霁心里涌出一股暖流，久违了，集体的感觉。
　　她想起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有个人被晾在旁边很久了，她转头看着顾容与，他只是望着对面崭新的图书馆，不发一言。
　　韩潇然说的对，陆雨霁如果自私，他一定比她更自私。他这次来，并不是真心祝福他们能继续在一起，他非常明白韩潇然的用意，但他不说，他要陆雨霁亲眼看着所有美好在她眼前变为云烟。

　　班里同学围在韩潇然身边，有人抢了他的笔说他不厚道，有人开解他，就算是有矛盾也要通过交流来疏解，还有的，在门口叫陆雨霁进来，但是对方因为任课老师还在班级里答疑，贸然进来影响不好，故她拒绝了。
　　韩潇然依然保持着刚下课时的姿势没变，无论同学们怎么催促，他始终不愿意出门，去见见对他而言无比重要的她。
　　徐晨意从教室外面回来了，径直走向韩潇然，估计也是来劝他的。韩潇然祈祷着徐晨意能明白自己的所思所想，不要逼自己。
　　“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由于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韩潇然不得不走出门去办公室探探虚实，一出门，就被陆雨霁拦住了：“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韩潇然打量着眼前的陆雨霁，陌生得让他害怕：原来清纯可爱的她涂了口红，画了眉毛，描了眼线，刘海很合适，显得她脸小，而黑色的长纱裙完美地显示出了她的好身材。
　　她为何要这样？韩潇然心中的陆雨霁还是个穿着校服，素面朝天的女孩。她这样，是在变相地指责自己的没用，不能和她一起蜕变，开启人生中新的阶段。现在的韩潇然只能拿着一次完全没意义的高考成绩，穿着不怎么好看的校服，像个复读生一样看老师一遍又一遍讲解着自己做过，甚至做错过的高考题，还时不时艾特自己，询问一下考后感。
　　韩潇然径直向办公室走去，抛下一句话：“你值得更好的。”
　　陆雨霁现在已经完全不顾别人的眼光，因为对她来说，这些都没有韩潇然重要，她对着韩潇然的背影大声说：“你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
　　顾容与这时走到他身边：“没关系的，我们两个连高考分数都考得一模一样，以后去了同一所学校，我来照顾你。”
　　陆雨霁看出了顾容与的小算盘，他怎么能和韩潇然比？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在陆雨霁的心中已经一点好感都没有了。她三言两语把他打发走，独自趴在六班门前的走廊栏杆上，眺望着，就算是难过，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要摆一个文艺的姿势，在心里痛哭嚎叫。
　　韩潇然的班主任、陆雨霁的前化学老师老金把陆雨霁叫过去，此时韩潇然刚从办公室出来，两人相顾无言，擦肩而过。
　　“你们两个的事情我早就知道，当时老师没有拆散你们，是因为韩潇然懂事，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存在的确帮助了你，高考应该是你上高中以来考的最好的一次吧？”
　　陆雨霁点点头。
　　老金喝了口茶，继续说：“韩潇然的情况和你不太一样，我刚刚和他聊过了，他因为高考不理想，最近有点丧失学习积极性，而你的出现总是让他回想起这段不愉快的经历，影响了他的状态。”
　　“老师您不妨直接说，我要怎么做才是为他好？”陆雨霁直截了当。
　　老金见又来了一个明事理的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并且暗暗想，这两个人连脾气都这么像，郎才女貌，着实挺般配的呢。
　　言归正传，作为班主任的他要时刻保持严肃，不能八卦：“韩潇然是那种只要有了目标就会不顾一切去达成的同学，如果他以你为榜样，破釜沉舟，凭他的实力，肯定可以考得很好。”
　　“我明白了，”陆雨霁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帮我转告他，让他安心学习，我未来一年内不会打扰他，我在大学等他……他有没有什么对我说的？”
　　老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们两个还真是投缘，他刚才对我说的，也是这句话。”
　　陆雨霁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好，一言为定。”
　　老金点点头：“我感觉，最后你们一定能走到一起。”
　　“金老师，”陆雨霁拉开办公室的门，又回过头，“你真的很适合当班主任，但是‘严肃’这个表情，的确不适合你。“

　　一年后。
　　陆雨霁的寝室是四人间，上床下桌的配置，既节省了空间，又保留一定的私密性。一个小阳台恰好满足了四个人晾衣服的需求，陆雨霁甚至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室友们又出去逛街了，留陆雨霁一个人在寝室里看书。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实在没办法在不复习的情况下，良心不痛地逛吃逛吃，这是陆雨霁给室友的理由。
　　又一次骗过了所有人，大家为陆雨霁“敬业“感到敬佩，并答应她回来给她带她最喜欢吃的薄荷糖。
　　陆雨霁凝视着桌上相框里的照片，照片中，两个穿着致远中学不同届校服的同学坐在一起，在南门广场的玫瑰丛前相视而笑。
　　室友不止一次就这张照片问她，想要从她嘴里套出更多画面中男生的信息，陆雨霁不愿多言，只是说“这是一个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重要到什么程度？没了他，就感觉整个世界的对比度和亮度都下降了，他是陆雨霁生活中的滤镜，柔和了棱角，过滤了杂念。他似夜空中的一轮皓月，任阴晴冷暖，风霜雨雪，他总会准时出现，不生不灭。如果他不在身边，思念便恣意蔓延，他会出现在梦里对她说晚安，会在看见旧物时浮现在脑海，他会成为她做很多事情的理由，哪怕有些事她不愿意，可是一句“为了他”，总是能让她听话。
　　他很快就会来，不是新来，是归来。
　　电话铃打断陆雨霁的思绪，她不情愿地接起。
　　“明天晚上有空吗？我们一群致远毕业的朋友在酒吧开派对，叫你去参加，说是叙叙旧。“顾容与在电话的另一头说。
　　这一年，顾容与的确没闲着，不停旁敲侧击问起那天他走之后发生的事情。陆雨霁根本就不想告诉他，但又怕他以为他们分手了，借此机会另有想法，只好马马虎虎敷衍过去。仅仅一年，有不计其数的女生不惜放下身段以求顾容与的青睐，却被他一一回绝。
　　作为学生会外联部干事的顾容与的确参与组织过很多的活动，这次的活动也是他发起的。陆雨霁当年在致远也算是有名的人物了，许多人都想见见，她也不好回绝。但是想到后天就是高考，也不知道韩潇然是不是会像去年一样紧张，她已然决定，叙旧之后不停留，马上回校。
　　“陆雨霁啊，你的小男朋友快高考了，你紧不紧张？”“当年的微电影是不是拍给男朋友的表白视频啊？”“能不能透露点细节？你们这一对连老师都拆不散，怎么做到的？”
　　陆雨霁强忍住内心的情绪，微笑着陪他们兜圈子。哪里是什么叙旧交友？分明一群人就是瞄准自己来八卦取乐。
　　看见陆雨霁不愿意聊这个，大家顿时失去了兴趣，关注点顿时集中到了顾容与身上：“老顾，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脱单的事情了？现在连汉语言文学系的系花都在追你，你没兴趣？”
　　顾容与开了一瓶啤酒，一口气喝掉半瓶：“想要的追不到，别的就没兴趣了。”
　　“谁啊谁啊？”挖到猛料的校友们自然不会放过他，有人建议把顾容与“放倒”，这样他就说实话了。
　　陆雨霁盯着眼前服务生刚拿来的饮料。亮绿色并且冒着气泡的液体装在一只精致的小玻璃杯里，她刚才问服务生，他说了一个外文单词后就走了，她还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尝了一口，哎，还挺好喝的，就是怎么有点麻麻的感觉？陆雨霁就像平时喝果汁那样，一饮而尽。
　　被人灌了几瓶啤酒，顾容与仍然能保持清醒，没说出陆雨霁的名字。他离开人群，走到陆雨霁身边，发现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真是的，都已经是大学生了，读书还这么拼，外出活动还要睡觉，真是”，顾容与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空杯，发现没有那么简单，“不会吧，她把我用作玩游戏惩罚的伏特加给喝了？她不是不会喝酒的吗？”
　　“没事……吧？”顾容与推推脸颊绯红，不省人事的陆雨霁，对方哼了一声，之后含含糊糊说了一些话，好像是让顾容与赶紧送自己回致远去参加高考，顾容与一笑置之，这家伙醉迷糊了。
　　陆雨霁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顾容与恰好看到，□□显示有人给她发消息，不是别人，是失联将近一年的韩潇然。
　　好奇心胜过了理智，顾容与确认陆雨霁没发现之后，用早就熟知的密码——韩潇然的生日，打开了她的手机。
　　韩潇然问她：“雨霁，虽说我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打扰你，但我在进考场前想知道，一年之前我们的承诺，还做不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