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眼里》茶深

22、灵魂

　　22.灵魂

　　“我不要你的道歉。”容星瀚叉着腰焦躁地来回走，“你也根本没有对我道歉的意思吧。难道我说我觉得你来让我过得不好了，你就不来了吗？”

　　洞庭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容星瀚气极反笑，“你们都一个样，什么事都考虑自己，从来不会问别人的意见。”

　　“只考虑自己的人是你吧。”洞庭静静地开口。

　　容星瀚被他出言塞了一句，舌头有些转不过来，“什么？”

　　“你离开这个家，不是只考虑了自己吗？”洞庭问他，“你有问过我，问过照顾你长大，和你朝夕相处的他们的意见吗？”

　　他们指的是容家以前的机器人和容奕雇来照顾他的人。容奕用这些东西填满庭院也填满他的童年，就像是毛绒玩具，准时而可口的日常三餐，不期而至的远方来的礼物，除了父亲母亲，他什么都有。

　　“想想也是，你凭什么会问我们。”洞庭自嘲地笑笑，“你一定在奇怪，怎么会有家具觉得自己有被征求意见的必要。我们的关心是假的，我们的挂念也是假的，我们对你好只不过是程序设置成这样，只不过是得了容先生的好处，小容先生，你什么都不懂。”

　　“我既然不懂你就告诉我啊，你还不是什么都没有说，那天你明明是看着我走的，可是你做了什么呢？为什么现在又来埋怨我，这公平吗？洞庭，你觉得公平吗？”

　　“对不起。”洞庭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脸，“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我们不要在这里讨论这个了。”

　　“为什么不说。”容星瀚是真的想笑了，洞庭自己可能都没发觉，他和容奕这方面真的像到
　　极点了，对关键问题避重就轻，自己的想法贯彻到底，对别人就敷衍了事。

　　这也是当然的，容奕花了那么长时间培养他，社交，商务，为人处事，他真是比自己还要像是容奕真正的继承人，虽然最后谁也没捞着容奕半点好处。

　　只有无穷无尽的疑问和深埋的困惑长出枝桠丛生的愤懑。

　　“这里是指哪里？”

　　“他会看到。”洞庭说。

　　容星瀚夸张地拔高音量，“他？我爸？你相信灵魂？”他难以置信的语气刺得对方僵直了脊背。

　　洞庭说：“别说了。”他扭头要走，却发现没有容星瀚在前面走，他寸步难行。

　　“啊，不好意思，我是来问问，我们食堂有开餐，你们是吃了再回去还是……”格子小心翼翼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哦有饭吃啊，那恭敬不如从命啦，我还想着下山挺远的上哪找吃的呢，谢谢谢谢。”容星瀚扬声回答她。他擦过洞庭的肩膀，低声说：“总之我不同意，你别想了。”

　　吃完饭，研究所员工在后院散步，格子提议要不要进楼里参观。

　　容星瀚说嗨我从小住到大的地方有啥好看的，格子说就是这样才有意思啊，洞庭一推椅子说不去了，容星瀚说你不去我去，最后还是一起去了。

　　办公室，封闭的门，窄窄的天光难入的走廊被扩宽，因为要走推车，到处都是屏幕和灯，容星瀚边逛边啧啧称奇。

　　“这是最后一间了，是行政的地方，可以进去看看，还有好多你的照片呢。”格子推开重重的门。“别的都处理掉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东西一直没被贴标签处分指示，毕竟是照片，擅自处理掉不太好，反正还有空地方，就一直放在这里了。”

　　他说怎么光凭报个名字就能进来，原来这姑娘见过他的脸。

　　照片被防尘包装套着，压在箱子里，有些偏黄了，是之前嵌在相框里摆在外面的，有些还十分崭新。他小时候学骑马，在小马驹上仰着脸笑的，幼儿园活动日穿着小西装打着领结严肃地站着的，越到后面越少笑容，也越没有直视镜头的画面了。

　　因为后面几乎都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拍下的。

　　躺在画室的木地板上，耳朵里塞着耳机的，挽着袖子背画布，脸上好几道花花绿绿很滑稽而不自知的，盘腿坐在窗前看湖的背影。

　　“谁拍的啊，审美还行啊，这构图，啊我年轻时好挫啊。”想想这里的所有人可能都看过自己从小到大各种糗事集锦，容星瀚觉得有些尴尬，摸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

　　“我拍的。”一直没说话的洞庭出声。

　　“因为要定期向容先生汇报。”他沉默一下，说，“他一直在关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