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兽》烧白静

23、第二十三章：成全

　　九昶一声令下，封离的身体瞬间被成千上百的妖兽扑灭。
　　一道玄影飞掠而出，兽群瞬间被四面八方弹飞，只一眨眼，封离已经飞到朝昶跟前。
　　封离一把扼住他脖颈，却突然被一道威力惊人的剑气逼开。
　　封离浅灰色的眸子微眯了眯，看着持剑的九昶，轻轻一笑：“猫不是用爪吗？怎么也用剑？”
　　九昶眼里勾了一抹阴鸷，飞身向封离冲去，封离推送而出的气波被九昶一路斩断，很快便近了封离的身，剑气凌厉，招招绝命。
　　封离飞身一一挡过致命剑势，随手从身体抽出一条蛇鞭作武器，缠上九昶的脖子，封离手指一紧，几欲当即勒断九昶脖子，却被那剑气一劈而下。
　　封离竟被那木剑的剑气震得飞落地面，头顶立即又一道剑光跟着挥下，封离的眼瞳危险地眯了眯。
　　银灰的瞳仁突然映出血光，周身空气似乎瞬间冻结，赤红的瞳孔一收，手结魔伽血印，口颂咒文，一股强大到足以震天灭地的气流破空而出。
　　九昶的剑哐当落地，整个身体瞬间被弹出数丈远，狠狠打在殿内石柱上，五脏六腑都要被撞碎般，一大口血噗得一声喷出。
　　封离立即飞身上去，一把扼住他脖子，手下再一个施力，便要断了他脑袋。
　　一柄木剑突然从封离身后直直刺入，剑锋从心口穿透而出，封离眸色一暗，闷哼一声，手心松开了，痛楚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封离身后，朝宣握剑的手剧烈颤抖，她一介凡人，没什么功力，平日也只是动口不动手，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飞扬的笑声突然从朝宣喉间破碎而出，回旋在冰蟾殿上下，她终于亲手报了仇。
　　封离一掌打开她，朝宣浑身一软，轻狂的笑声骤然停歇，跟着直直栽向地面。
　　封离一把拔出那穿心之剑，半个身子虚脱地靠在石柱上，这木剑威力慑人，连封离都不知道这剑从何而来。
　　周围的狸猫兽见状立即将封离围住，逡巡在封离左右，发觉封离再无还手之力后，又齐齐扑上去，准备将封离撕碎。
　　殿内另一道玄光突然飞来，四周狸猫兽还未见其影，封离就被带出了围困的兽群中心。
　　大殿上，狸猫兽因为这位不速之客的来临都呆滞了一瞬，大家都知道来者曾经是封离的情人，已在兽界消失多年了，只是众兽不明白为何这妖兽身上没有妖气，反而一股纯元仙气从他身上汨汨散开。
　　荆陵将封离抱回殿内美人榻上靠着，身后的一众妖兽全然不在他眼里，荆陵渡气到封离体内，视线凝着他胸前伤口：“我要是再迟来那么一刻，你是不是就没命了？”
　　封离朝他轻轻笑了笑：“可你还是来了。”
　　荆陵转身，漆黑的眸子淡漠深沉，弯腰将地上的剑捡起，手指摩挲了下剑身，然后将剑刃划过自己指腹，剑刃却钝得对荆陵不起一点作用：“就这么一把陈年桃木剑，能把兽王伤成这样？”
　　荆陵又道：“用数十年时间，日日用血咒喂养这木剑，那血咒只为一人所下，而这剑也只能伤得了那一人，便是封离。”荆陵上挑的眼角斜眄了下朝宣：“为了你那亡夫，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朝宣紧咬着牙关恨恨道：“封离杀我相公，我不过是血债血偿！”
　　荆陵微一哂笑：“你相公不是封离杀的，是我。而且我并没杀他，只不过杀他会让他更快活。”
　　朝宣一听，瞳孔剧烈收缩着，厉声质问荆陵：“你把我相公怎么了？”
　　荆陵看好戏般看了眼杵在一旁脸色铁青的九昶：“当着你现任相公的面，口口声声要过去的相公，女人啊，啧啧......”
　　朝宣一愣，看了看身后九昶，手指微颤，沉默了下来。
　　荆陵目光扫过殿内狸猫一族：“兽王之位，封离并没多少稀罕，不过也得他做腻了甘愿让位，可要是任何人想强行夺位，我都是不许的。况且今日你们这么多人，蓄谋已久地伤他一个。”荆陵微拂了拂衣袖：“这么欺负人，放眼三界，可都是说不通的。”
　　九昶冷嗤了声，全然不把荆陵放在眼里：“今日既然你来送死，那就陪他一起下九泉吧。”
　　荆陵没理九昶，只是睇了眼朝宣：“你不是一直心系你相公吗？”
　　朝宣齿关颤栗着：“他在哪儿？”
　　“若我让你见他，那你现在这位相公，还要么？”
　　九昶在一旁紧紧抓住了朝宣的手臂：“朝宣，我才是你丈夫。”
　　荆陵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俩，问朝宣：“说吧，前任和现任，你选谁？”
　　朝宣眸光挣扎着，九昶用力抓着她，朝宣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荆陵：“这么难抉择？我觉得你是都想要，那我来成全你。”
　　荆陵话音刚落，体内的封天境已经催动，将尖叫着的朝宣和九昶卷入那封天境中，让他俩和囚禁在封天境多年的魏邪相聚。
　　而四周狸猫族的妖兽们，还没看清荆陵周身突然出现的光晕，九昶和朝宣就已经消失在大殿之上。
　　众妖兽一懵，一下群龙无首，瞬间失了方寸。
　　“你们还站在这儿，是要等死么？”荆陵一开口，狸猫族众兽瞬间做散开状，不过在他们纷纷出逃前，荆陵又道：“每人拟一份生死印交到蛇族长老手中，明日申时之前谁没有交，后果不用我说了吧。”
　　荆陵转身，将重伤的封离抱回了汀蜍洞中，唤了连翘来照顾，连翘一进来后惊道：“王，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封离没回，只抓住了荆陵的手：“你要走了？”
　　荆陵道：“你好好调养，我明日再来看。”
　　“明日何时？”
　　“酉时。”这个时间是白准每日修完外丹之后。
　　“今日我去姑射找你时，就在猜你会不会跟来。我早料到九昶和朝宣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我处置，但我依然只身到冰蟾殿，如果你不来，我就真的一人难敌了，但你来了，而且你刚刚在殿上说的那番话，让我很开心。”
　　荆陵；“我说过会护你，无论什么时候你需要武器，我都义不容辞。”
　　“不，你从来不是武器，荆陵，我......”
　　“封离，别说了。”荆陵打断他，望了眼窗外：“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荆陵御风，在白准修行结束前回到了紫萸峰。
　　白准一出禅室，便望见荆陵将凤凰树下埋了许久的酒挖了出来，摆满了一地。
　　荆陵转头看向白准，随手擦了擦额角的汗：“修炼完了。”
　　荆陵在树下坐着，捞起一壶酒拨开酒塞，仰头灌了一口，凤凰花开了满树，在四周纷纷扬扬。
　　荆陵伸手招了白准过来：“陪我一起喝吧。”
　　白准走到树下，接过荆陵递来的酒，就着酒壶喝了口。
　　摆满凤凰树的酒壶，七七八八地躺倒在地，淡色的日光透过凤凰花的枝叶，落在荆陵细致的眼角眉梢中。
　　荆陵半个身子依在树上，脸上喝得醺红，半眯着细长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准，白准始终杵在原地，手中提着快喝没了的酒壶。
　　荆陵拂手挥开身侧几只酒壶，伸手拉了一直站着的白准坐下，一只手指轻挑起白准下颌，眉眼噙光地凝着他：“好喝吗？”
　　白准没回他，只是仰头将壶中最后一点酒喝光。
　　荆陵指尖轻拂去他沾在唇角边的一滴酒液，道：“我刚刚去了趟兽界，封离受了伤，明天等你修完我再去一趟。”
　　白准没有回应，只是伸手又拿起地上一壶酒打开，颊边也染了微醺之色。
　　荆陵侧头靠在了白准肩头，指间拨弄着白准的一缕青丝，如往日般娓娓道：“时间过得真快啊，封离已经成婚了，还有了一儿一女。记得从前在兽界，蛇族的长老们可看不惯我了，认为我阻碍了封离娶妻。在兽界的日子里，我身边也大都是族里长老安排的眼线。不过也可笑，他们哪能伤得着我呢，那点儿把戏我都懒得揭穿，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
　　荆陵每日的这些长篇大论，白准都仿若从未听见，只是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荆陵握住了白准的手，一一相扣，目光凝着他手腕上的发环，轻轻道：“白准，我们成亲好不好？”
　　白准手指微动了下，兀自道：“酒没了。”
　　翌日，荆陵到了汀蜍洞时，在洞外看见了两个互相追逐的小童子。
　　荆陵停了脚步，看着那两个梳着发髻的可爱童子，玄蛇和狸猫生下的还是玄蛇，看来蛇的基因委实强大。
　　荆陵叫住了他们：“你们叫什么名字？”
　　女童乖乖答：“我叫飘飘，我是姐姐。”飘飘还特意强调了一句。
　　男童回：“我叫青垣。”
　　飘飘和青垣是一对龙凤胎姐弟，都长得挺像封离。
　　“哥哥，你是谁呀？”飘飘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位绝世风华的男子。
　　“我是你父亲的朋友。”
　　青垣嘟囔着：“我阿爹受了伤，现在正躺在塌上。”
　　荆陵点头：“我是来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