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宗十五代》东风语桃

3、传说中的修仙资质测验

　　阿吉从队伍中悄悄探测半片肩膀，歪头看看前头，一片黑压压的队伍，蜿蜒而上，延伸进如意楼的大门。又转头看看后头，队伍已经越来越长，不断有大人小孩加入进来。
　　不管黄发还是垂髫，不论贫富贵贱男女老幼，似乎都摄于这肃穆的气氛，个个面容严肃，连喘息声都低了下来。就算是平时淘气的小鬼头，因着平日里听多了神仙最爱抓淘气包的故事，个个也开始装得规规矩矩。
　　如意楼的现任掌柜也是明霞宗低阶弟子出身，在如意楼做掌柜做了好些年了，只是在烟火气里待久了，浑身都有些珠光宝气的富贵相。此刻他在门口唱号，似乎是五人一组，待选人进入雅间测试，陪同者穿过大堂从后门出来，在门口等待。
　　所以队伍虽然很长，但是测试却也飞快。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轮到了一百二十五到一百三十号。
　　阿吉牵着阿爷的手，先把牌子递给门前的小厮勘验，无误后便对阿爷招招手，跟着一溜儿小鬼头排着队进入大堂。
　　今日的大堂富丽堂皇，张灯结彩，金丝鼎里的龙延香香烟邈邈，八架八角的琉璃宫灯将大堂照地十分明亮。
　　一个方脸的小厮微笑上前引路，“五位小贵人请跟我来。”
　　一行五人阿吉在中，三男两女都是七八岁的样子。领头的男孩衣着华丽，背后看去很是身材强壮，排在第二的是一个瘦弱的女孩，身上的褐色布衣看得出有些年头，已经洗得泛白，细眼看去，有一些同色的补丁针脚十分巧妙，不细看看不出来。她一直沉默地低着头，突然走得快了半步踩到了前面男孩的鞋，那男孩飞快转过头来凶狠地瞪了一眼，女孩就像受惊的猫一样更加瑟缩。
　　雅间在侧，看得出门上的纱绢是新糊过的，泛着柔和的丝光。
　　阿吉收敛心神，垂下双目，紧跟身前的女孩列队步入雅间。
　　进入雅间迎面先是一张巨大的山水屏风，转过屏风后，却意外地素雅。正中摆着五只凭案，每只凭案上各摆着一只如水晶一般剔透的玉盘。上首坐着两个人。
　　阿吉向上首偷瞄了一眼。
　　虽然被几次耳提面命要对仙人恭敬，不能鲁莽抬头看仙人。
　　可是，那是仙人啊！
　　长这么大，虽然天天听说明霞宗的仙人，她还没有真正见过仙人呢!
　　只见两个仙人都是月白的袍子，青丝束冠，光风霁月，仪表堂堂，果然一派仙人风范！
　　阿吉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这次若是能够选上，长大后她阿吉也会成为这样风度翩翩的仙人！若是选不上，回到村里跟小伙伴们宣扬一番也足够惹来十足的羡慕！她小阿吉，可是亲眼看到过仙人的！
　　“几位小友不必惊慌，请移步到凭案前来，将手放到如意盘上。”左侧的仙人发话了，声音朗朗如月华松风。
　　几个小鬼头拘谨地散开，五双大大小小的眼睛中都散发出浓浓的孺慕之情。
　　“现在想象自己身体里正有一股力气勃发，沿着手打入盘中，似将盘子打碎。”
　　阿吉右手压住盘子，盘子光滑冰凉的手感传到皮肤上，深吸一口气，想象这一口气沿着右臂推向盘中，又似推石墙一般勉力输出。
　　测验的方式果然像传说的一样用手推盘子，传言还说若是有灵根这盘子应该会亮。
　　可是盘子看起来好像没啥变化啊，怎么还没有亮呢？该不会是我没有灵根吧？
　　那样阿爷应该会失望一阵子。可是这次出门时阿奶抱着自己舍不得撒手的样子，就这样回家大概阿奶会非常高兴吧？回家也不错，可以继续带着大黄狗跟铁蛋、阿花他们玩耍，也能继续跟阿爷一起初一十五进府城逛街，还能继续吃阿奶烙的酥油饼，等长大了，就像戏文里说的一样长成一个美丽的女子，可能还需要找个听话的夫……
　　阿吉对未来的设想还在天马行空，看似许多打算，其实总共也不到两息的时间。突然，手下的水晶盘光芒大放。
　　“哦？”左侧上首的仙人有些意外。
　　右侧的仙人疾步走到近前，仔细看了阿吉的盘子。
　　“不错不错！玄英师兄你看，这亮度，灵气充沛，是个好苗子！”
　　“很好！玄青师弟，给这位冯小友留牌吧。冯小友，恭喜你！”玄英向阿吉微微一笑。
　　阿吉也咧开嘴笑了！
　　仙人可真好看啊！
　　左右看一圈，左手边位首那个又凶又壮的男孩脸都憋红了，水晶盘丝毫没有动静，反而是位列第二的瘦弱小姑娘手下的水晶盘发出淡淡的光，也拿到了留牌。
　　右手边的两个男孩却也没有动静。
　　叫玄青的仙人转了一圈，又稍等片刻，便说：“测验便结束吧，请下一批。”
　　阿吉他们于是又在方脸小厮的引导下列队而出。
　　墙外阿爷紧张地看过来，阿吉眼睛亮晶晶地点点头，阿爷似是很激动，左手握拳用力往右手一拍。
　　刚出得如意楼，便见那原先队首的壮男孩扑在一团富贵的中年人怀里，带着哭声嚷道：“什么破仙人，小爷才不稀罕！爹爹我才不要去修什么劳什子仙！呜呜……”再吓人的神仙威名也挡不住壮男孩心中的悲苦。
　　那中年人拍着男孩的肩膀安慰：“不修不修，回家爹爹给你买小马驹玩，不哭了啊……”
　　另一边，那瘦弱的女孩早已经跟着一名妇人蹒跚走远，母女两一样穿了浆洗地干净却旧到发白的衣衫，二人都很瘦，沿着墙根相携走远的身影像弱风的柳枝。
　　阿吉收回视线，拿出新得到的玉牌交给阿爷。玉牌莹白剔透，刻着云纹，正面刻有“明霞”二字，苍劲有力。
　　“阿爷，你看，这个牌子给里正是可以减税免徭役呢。”
　　冯老汉低头看着举着手献宝一样的孙女，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心中悲喜交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阿爷，三天后有飞舟来接我们呢，咱们现在回家吗？”
　　“先不回家，阿爷今天先带你好好逛一次府城，等玩够了咱们再回家。”

　　“冯老伯，阿吉可有测出灵根？”
　　正碰到刘员外刚刚带着刘小胖从门里出来，刘小胖大狸猫一样跃到阿吉跟前开始打探测试的情形，待听到阿吉留牌，欢呼一声蹦来起来。
　　冯老汉对刘员外拱拱手，答：“托福，测出来了，刘公子呢？”
　　刘员外遗憾地摇摇头，倒也看的开，“我家祖上就没出过仙人，犬子没测出来也没办法，哈哈，这里先恭喜冯老伯了！”
　　他视线随着刘小胖欢呼雀跃的小脸，眼中充满怜悯。
　　阿吉是个好闺女，又俊又聪明，又跟小胖玩的好，冯家家风也醇厚，说不得是门好亲事。
　　可惜喽……

　　微风轻轻地吹，男孩女孩叽叽喳喳的话语传出去好远。
　　“小胖哥，我三天后就能去明霞宗啦。”
　　“那我来送你！”
　　“我阿爷说，今天要带我逛夜市逛个够呢！”
　　“啊！这么好！我也要来，我去问我阿爹……”

　　下集预告：阿吉去明霞宗又会遇到怎样的人和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