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心有意爱无忌 (1 2 3) ...
-
1 盈盈紫瞳
五年生死隔，一夕魂梦通。梦中如往日，同直金銮宫。仿佛金紫色，分明冰玉容。勤勤相眷意，亦与平生同。
碧桃粉暖，芙蕖映水，桂洒金菊，雪漫梅云。轮回的车辇匆匆驶过，四季如梭般飞转穿行，光阴仿佛出现了行迹，在梦境里交织，匆匆如百代之过客。红尘烟路，分不清是今世缘，还是往生情。
“你就是大胡子国师新收的关门小徒弟，董永日？”
女孩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盯着男孩的眼睛，一会儿头向右边摆，一会儿头向左边歪，一会儿大大咧着嘴笑开了花，露出了缺了门牙的碎玉贝齿，越凑越近。潮乎乎的热气喷在男孩的脖子上，惹得他直痒痒，却又不想将女孩拉开，甚至连一动都不敢动。鼻尖传来女孩身上淡淡的梅花香气，男孩有一丝恍惚，仿佛似曾相识。
“永日，永日哥哥”，女孩仿佛照镜子一般，对着男孩的眼睛喃喃地念叨着。然后又撅起小嘴摇了摇头。“不好听，不好听！你有一双漂亮的紫眼睛，哦，有了！我以后叫你紫哥哥好不好？”
“为什么？”男孩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轻轻的问道，仿佛害怕声音一大会把女孩吓跑了似的。
“嘻嘻。”女孩又笑了，她特别爱笑，边笑边说，就如她的名字，盈盈，笑语盈盈。“因为你的眼睛这么漂亮，是紫颜色的，就像父王前阵子送给我的琉璃镜。”
男孩心中一动。“你喜欢那镜子？”
“恩。它现在是我盈香宫中的第一宝贝！我喜欢紫颜色！所以我也喜欢你的……”
女孩话还没说完，就被男孩急切地打断。
“好！”男孩简短干脆地只说了一个字，眼中紫色的瞳孔忽然间流光溢彩，熠熠生辉，仿佛要将女孩的神魂都吸进去一般。
“什么好？”女孩有口无心地问着。在男孩的目光中神游太虚了一阵，她显然已经把刚才自个儿说的话忘得八九不离十了。
男孩颇为挫败得扳正了依旧歪在自己面前的小脑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以后，你就叫我紫哥哥！记住了？……还有，就是……”
男孩正犹豫斟酌着措辞，却被不远处传来的呼唤打断。“盈盈——”
女孩闻声，立马回头，向着不远处雍容秀美的女子挥手，大声应道：“唉——母后，我来啦——”。
男孩还待再说，女孩却早已如灵活的小鱼般从他身边游脱，三步并作两步地飞跑远去，一边跑一边还回头朝男孩调皮地笑着。一路上洒满了她银铃般的声音。“紫哥哥——再见啦！——我叫盈盈，住在盈香宫，你记得来找我玩哦——我等你——”
待女孩的身影消失成远方的一个小圆点，那清脆的童声化在了风中，男孩才慢慢说出了来不及说完的那半句话：“我也喜欢你！”
一语情丝，绕过千年花开花落，终无断绝。
2 所谓在乎
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林然呆立在床边，怔怔得望着萧昶嘴角浅浅的笑容。她的眼前慢慢泛起了水雾，不多时，两行珍珠般的细泪划过了脸颊。她的心，仍旧跳个不停，脸上的红潮愈发明艳，耳中仿佛还徘徊着那缠绵悱恻的五个字——“我也喜欢你。”
萧昶的眼睛一直紧闭着，显然之前是昏迷中梦见了什么美好的人和事。说完那句话后，他便又一次安静了下来，不过嘴角那抹明媚的笑容却始终保持着。此时的他，看上去如此年轻纯真，仿佛孩童一般无忧而幸福，褪去了从前那冰霜般的冷，散发出融融的暖。
林然轻轻地坐在床沿，指尖若即若离地抚摸着那扬起的嘴角，颤动的睫毛，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害怕一不小心会弄碎了一般。
“你是对我说的吗？”林然轻声地问道。随后又自嘲地笑笑：“我知道肯定不是。你是瑞王，游遍芳丛。在你眼中，我又算是什么呢？是朋友？过客？呵……或许是麻烦和累赘吧。毕竟，如果没有我，或许他们就找不到机会来害你，而你仍旧是那高高在上的逍遥王爷。我怎么会有如此自作多情的想法呢。可是，能让你如此生死留恋的人又是谁呢？一定是个很美好的人物吧。”
“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林然听到声音回头，见石英正站在舱门口，脸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当然，即便朝着太阳，那人似乎也很少有过表情。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和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因为那人是个男子也说不定。”
此话仿佛在林然的心中投入了一块巨石，将心壁都击破，飕飕得钻入冷风。对呀，她怎么忘记了，那个闻名三国的瑞王的传奇——爱美人无分男女！林然的脑海中浮现出苏儿那张清俊的脸，那个人的难道是苏儿吗？即便不是，那应该也差不多是那个样子吧。
几乎不让林然有丝毫喘息的时间，石英又继续说道：“你又想过没有，其实你的一切灾难全都因此人而起，如果你就此撇下他，那今后便逍遥太平，再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了。”
“我……”林然一时语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管不着！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是帮我不帮，救他不救？”话刚出口，林然便意识到自己此刻语气蛮横，简直就像是帝国主义强迫清政府签订不平等条约一般。
她心里也暗暗稀奇，眼前此人明明是万恶的邪教魔头，可自己对他就是半点都害怕不起来，比和蝴蝶在一块儿时还容易得寸进尺，无所顾忌，简直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难道是因为这张脸实在是太过平凡，从感官上就不具有什么威胁力，不像萧昶那样，稍离得近些就让人心慌意乱，也不像蝴蝶那般，让人一见就亲切，不得不时时给自己提个醒，不要越界。
石英进得舱中，沉思着看向萧昶，却是在对林然说话。“我是管不着你们的事，所以我也不打算帮他。不过你倒是不妨可以考虑下我的提议，放弃他，过自己的生活。”
“我死都不会放弃他的！”林然断然地否定，几乎不加思考。
那一刻，石英的指甲深陷入了掌心。“死，都不会吗？可是，你死了，照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林然澎湃的心潮中仿佛沉入了一块巨石，轰然有声，激起浊浪滚滚。是啊，萧昶的生活离她那么遥远，心则似乎更远。她哪怕就这般为他死了，都不能确定到头来他会不会领情。可惜——林然摇了摇头。
“是的，或许我死了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但是我就是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心里多住进了一个人，神思里有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慢慢的，留给自己的空间就小了，自己本来鲜明的形象也渐渐模糊起来。我知道，现在的我软弱又固执，患得患失又不计后果。在你眼中，一定是可笑而愚蠢的吧。但是我就是放不了手，也一点都不想放手。傻就傻吧，死便也死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林然的声音越来越轻，可是却一字一句如钢针般刺进石英的心里。久久的，两人在船舱暝暗的光线中静默着。谁也不想率先开口，因为都不知道彼此还能说些什么。
3 甘为红颜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在两人拘谨而深沉的呼吸声中，林然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抬起头，目光真诚地看向石英。“你真不愿意救他。我也没法再强人所难。毕竟彼此不过是邂逅之交，你能助我至此，我已该无比感激了。真的，谢谢你！”
仅仅是邂逅之交吗？石英心中泛起苦涩的味道。他点点头，以笑代答，笑得有些惨然。见林然仍有后话，便安静地继续听着。
“你能告诉我去圣月坛怎么走吗？我自己去找圣母。我相信她之所以如此对待萧昶，一定有她的目的。既然有所图，就必然还有交易的可能。不管她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要试一试！”
石英听闻此言，如遭雷击。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林然，在见到她眼中的坚定神色之后，又仿佛被灼痛一般地闭上了眼睛。他沉痛地摇了摇头，倘若圣母的条件是可以随便尝试的，那圣月坛也就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被人视为邪魔了。
“与其你去，还是我来吧。算了，谁叫我自己揽上了这么件蠢事，那便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吧。”石英强作轻松地说道，但话里的沉郁越是没法掩住的 。
“你说什么？你帮我救他？”林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为什么？”这三个字，在唇齿间徘徊了许久，最终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石英避开了这个问题，转而说道：“不过，你得给我半个月时间。在这半个月里，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能自己行动，尤其不可接触任何与圣月坛有关之人！”
见她终于点头答应了，石英才总算松了口气。其实尽管答应了林然，但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能否真救得萧昶先不论，眼下的情形在圣母眼里必然已意味着某种程度的背叛。圣母对他虽说向来宽大，但并不代表事事都能容忍。可是，就如林然在乎萧昶一样，他对于这个女子也实在是放不下手。与其看她为了萧昶自投罗网，还不如自己替她。即便最后终不可行，至少也先缓上半个月，再做其他打算。
“一会儿，我唤人来接我，将这艘快艇留给你。你先找个地方避避。半个月后，那人便应当无事了。”这本是空头支票一般的承诺，可林然看着石英严重深沉的目光，却选择了相信他。
石英见她同意，便也不再多话，走出船舱，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紫竹箫，迎风吹起。
清音穿过层层云空，荡开绵绵水波，时而婉转悠扬如彩凤旋舞，时而陡转凄厉如煞枭掠木。林然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音乐，这甚至不能被称作音乐，曲不成曲，调无关调，但是却具有勾魂摄魄的魔力。
林然听得箫声，也尾随而出，站在甲板上，顺着石英的目光远眺。前方烟涛茫茫，云霞明灭。不多时之后，中流碣石的那一端有隐隐的帆尖冒出，随着风浪摇晃着迎面而来，很快便全然进入了视野。五色的船队浩浩荡荡长风破浪，左边金赤二色，右边玄靛二色，中有月白一色当先，声势十分壮观。
这阵仗让林然看得目瞪口呆。她用肘子戳了戳石英的臂膀，惊叹道：“这些是什么人？被你唤来接你的吗？”
石英同样注视着不远处的船队，不过却是眉头紧蹙。他吹响紫竹箫确实是为了唤来接应者，但所唤的是他紫音殿的侍从，而不是这个圣月坛迎宾的船阵！他虽然身为紫音殿主，可从没有凤凰犰猊四坛同派人手接迎的先例，而此刻那金赤玄靛四色的显然就是四坛的旗帜！可更令人心惊的却是中间那迎风飞舞的月白锦旗，因为那是圣母月宫的令旗！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心有意爱无忌 (1 2 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