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夏枯草》闻夕香

6、第 6 章

　　（六）
　　我们都太容易心动，而那因瞬间的悸动而涌出的感情却如同蝉翼那般轻薄脆弱不堪一击。
　　对于爱情，我们因为无知而无畏，带着单纯的向往莽撞的探索着，可是在没有结果的结局里，受伤的是你还是我？
　　倘若受过一次伤而止步不前，是因为放不下，还是因为怯懦？

　　春节近了，萧笑一味的窝在家中。
　　从卧室的窗望出去，街道上总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那喧闹仿佛攀附在窗子的护栏上，缠绕着拥挤着混乱不堪的却市却始终挤不进这屋子。
　　于是这间不向阳的房间愈加清冷了。
　　并不是没有人邀请她做客，亲朋好友挤在一间方室中，说着一些节日吉庆的话，对于生活本身来说却是无关痛痒的。
　　那闹哄哄的团圆场面多她一个也不会因此而格外的圆满，少了她一个也不见得就会减了一分喧闹。
　　母亲总是极力想要把她送出门，哪怕是独自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她不是自闭，只是更依赖电脑及那虚拟的可爱的网络，这里大概都是些寂寞的人在徘徊。走出去了，大概会因为形单影只而无所适从。
　　然而总是对着电脑，也终是倦了。
　　随手拿起羽绒服套在身上，同母亲说了一声便打开了门。
　　母亲从厨房中探出头来，“带一副春联回来。”
　　她应了一声便下楼了。
　　萧笑走进老街有一瞬间的失神。竟然是这样铺天盖地的大红闯进眼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动着，她侧身挤过，偷懒的挑了两个金光闪闪的大“福”字，便退到旁边公园的一条僻静的小路上。
　　仿佛是萧笑渐渐的长大了，这个公园却渐渐的变小了。她垂头信步走着，园中一些常绿的树木使它看起来像是嵌入这个逐渐浮华的市镇中的一块翡翠，带着一种与周围环境不符的安逸而稳重的气息。
　　这个小城说没有变化是假的，然而许多东西仍旧留在那儿，仿佛不经意间的勾起人心中沉到深处的依恋。
　　例如公园对面的小吃一条街。看上去已然老旧了，打出了许多老字号的招牌，各个小吃店的门前总有一些深黑的污渍偶尔闪过一些光。
　　依旧是门庭若市，迎来送往热闹非凡。
　　例如萧笑最钟爱的那一家，客人已经从室内坐到了露天的座位，等候的队伍排了好长。
　　在那家店的正上方，她习惯性的抬起头，仿佛曾做过无数次那样自然。
　　一扇不大的窗户，玻璃正反射着夕阳昏红的光辉。
　　过往的许多年，窗台上四季总摆着翠绿的盆栽。
　　那扇小小的窗，曾为一个简洁和蔼的奶奶和清朗沉静的少年遮去风雨纳入阳光。
　　那里，曾经有一个她最向往的人。
　　可是，早已人去楼空。
　　好象有什么从心中缓缓的流失，永远无法填补。
　　萧笑一步一步后退，极力仰着头，阳光在下颌脖颈形成柔和滑腻的线条。她双唇微微张开，想要看到更多，即使知道里面没人。
　　也正因为知道里面没人。
　　右脚后跟一顿，身体忽然失去重心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
　　惊呼还没出口，腰上一紧，被人带入一个坚实的胸膛，一股沉稳的气息立刻把她包围。
　　“小心。”男子低沉的声线带着莫名的熟悉感。萧笑的心“突突”的跳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拉扯出来。
　　转过脸，瞬间怔住。
　　从没想过的重逢，竟然就这样不期然的发生了。
　　他托着她的腰。
　　她的长发纷纷向后落下，白皙明净脸上的惊讶的神色毫无遮掩。
　　男子淡淡一笑，幽黑的双眸清冽如昔。
　　竟然是这样的淡笑，重逢的他给她的第一个表情。萧笑借着腰上的托力，从他怀里直起身子。
　　她把散落的长发掠到耳后，也同样淡然一笑，抬起眼睛望向他的双眸，“夏阳，好久不见。”
　　夏阳微怔，“嗯，好久不见。”
　　他垂着眼睛不说话，全身上下带着内敛稳重的成熟味道。萧笑向后退了一步，他眉间的微痕嘴角的线条，仍旧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那是她的毒药。
　　“要不要上去坐坐？”他问。
　　她本能的拒绝，犹豫着怎样开口。
　　然而。。。
　　“萧笑！”
　　少年人般清朗的声音，仿佛带着阳光的味道，格外鲜明的浮在一切杂声之上。
　　萧笑全身一僵，仿佛世界瞬间静止。半晌才重新听到汽车发动机低沉的声音，小孩子尖锐的哭闹声。
　　转过身看到阳台上兀自招摇的那张笑脸，她陡然生出立刻昏死的冲动。
　　这个意外如同瞬间涌起的巨浪，骇得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直到被夏阳不着痕迹的护着过了马路，走进光线昏暗有些老旧的楼道，她才幽幽的回过神来，“呃，那个。。。他。。。是谁？”
　　走在前面的高大身子一顿，侧头答道：“阮逸宁。”
　　“我知道。我是说他怎么会在这里？”
　　夏阳顿了一下，“他是我的表弟。”
　　她抬起的脚陡然停住了，扶着墙站了半晌。抬起头，夏阳已走到了转弯处。
　　“怎么了？”他探下身子问。
　　“哦，没什么。”她笑了笑，跟了上去。
　　待她上去后，守在门边的是阮逸宁。
　　他单手撑在门框上，明媚的桃花眼微眯着，薄唇漂亮的上扬，“笑笑！“
　　正在换鞋的夏阳脊背一僵，套上拖鞋向屋内走去。
　　屋里的暖气打得很足，萧笑感觉阵阵热气扑上她略显僵硬的脸上。余光掠过阮逸宁微微发白的指尖，绕过他走进去。
　　小小的客厅几乎没有改变。
　　视线落在旧旧的电视机上，一只蓝色的毛绒小狗静静的趴在那儿，吐出粉色的小舌头，正调皮的望着她。
　　萧笑喉中一紧，却默默的在沙发上坐下了。
　　初夏清爽的夜风轻轻掀动她的裙脚，柔软的在小腿上抚过。她的心情愉悦，偷偷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心中丝丝的紧张融入夏虫的鸣叫中。
　　“到了。”少年低声提醒。
　　她一顿，望了一眼前面黑幢幢的建筑，夜色的掩饰下红着脸走过去，还不忘回头看他一眼。
　　他仿佛明白他心思般的冲他点点头，然后有些别扭的转过身。
　　虽然是在晚上，周围也是昏暗的。。。但站在女厕所旁。。。
　　二人沿着湖边的小路一前一后的走着，从湖面吹来的微风，格外的让人心旷神怡。
　　桥边一盏白炽灯照出一片橘黄的光，不断有蚊虫飞过去，迷乱成一团。
　　然而吸引萧笑眼光的是小小地摊上的一对绒毛小狗。
　　女孩子大都抵抗不了这种柔软的憨态可掬的小玩偶。萧笑拿起其中黄色的一只，连连低叹：“好可爱！！”
　　夏阳默默的站在一旁。双手袖在裤兜里，他颀长的身子显得有些瘦削。灯光使他额前的短发看起来绒绒的似乎比那毛绒玩具还要软上几分。
　　他垂着眼睛，使人看不出来那双幽黑双眸里的清冷。
　　萧笑放下手中的玩偶，“要快回去啦，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像是对身边的少年低语，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他们，是陪着夏阳奶奶在公园散步的萧爸爸萧妈妈。
　　她率先走开两步，他去开口问道：“老板，多少钱一只？”
　　手中拿的正是她刚刚爱不释手的那只黄色小狗。
　　萧笑一怔，立刻有种眩晕的感觉。脑中仿佛有一个小小的圆圈淡淡的晕开，在她的双颊粉颈晕染上一层红霞。
　　她感觉到心“扑扑”的跳着，就好象有什么东西一直冲到喉端就要喷薄而出。
　　她接过玩偶按在心口，垂着头跟在他身后。
　　她竭力的压抑着，抿着嘴不说话。
　　直到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的开心。她抱着玩偶在床上滚来滚去都无法平静心中的喜悦。
　　第二天，她就跑到公园买下了另一只玩偶，亲自交道他手中，看着他把那只蓝色的小狗放在电视上。
　　那一年，她十三岁，他十五岁。
　　那只小狗一摆就是这么多年。笑眯眯的把苹果塞她到手中，说：“真可爱，谢谢笑笑！”的那个老人竟然已经淡去了，连影子都没留下。
　　夏阳倒了一杯水放在萧笑面前，她看着他微笑了一下，便垂下眼睛盯着杯口的那些缭绕的雾气。他的指尖离开了纸杯。雾气一缕一缕的从杯子里升腾出来，互相缠绕着，缓缓上升，仿佛柔若无骨的腰肢无限妖娆；又好像她的心绪，看不清理不得。
　　萧笑把纸杯捧在手心，灼烫的刺痛从指腹传来。
　　她侧过头，望着阮逸宁，带着几乎刺目的笑容，刚要开口，却看到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
　　“夏阳，酱油买来了吗？”
　　那个女孩子绑着马尾，套着小熊印花的围裙。看到萧笑微微一怔，亮亮的双眼可爱的一弯，露出一颗小虎牙，对萧笑点点头。
　　萧笑不由得一笑，从沙发上站起来。可是夏阳已经走过去把那个女孩推进厨房。
　　萧笑怔了半晌，咳了一声又重新坐下。
　　“喂！”女孩抗议道：“你进来干嘛？”
　　“这是你切的？”夏阳答非所问。
　　“怎么了？难道会因为切成这样炒不熟吗？
　　“不会。”
　　“你！你出去！我不需要帮忙！”
　　“我只不过不想看到这么好的食才被浪费而已。”
　　夏阳的声音满是戏谑，女孩子果然被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女孩子的声音低下去了。厨房里安静了片刻，“哗”的一声发出菜入油锅的声音。
　　萧笑垂着头，她几乎不能想像夏阳说那些话的时候的神情。他似乎从来不会说刻薄的话，大概也不会有谁会因为他而气急败坏。
　　可是。。。萧笑皱了皱眉头，嘴角却不经意的涩涩提起。
　　好像有什么在她的胸口不断的揪扯揉搓。她捧着水杯凑到嘴边，却烫得舌尖灼痛。
　　她知道阮逸宁就在一旁，或许还在看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可是她忽然抬不起头，不能再那样若无其事又隐隐带着愁怨的笑看着他。
　　她愈低的垂着头，盯着自己的发梢指尖。
　　她看见桌上卷成筒的“福”，心头一动，放下纸杯，去拿那“福”子，却不料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抓住她的。
　　她错愕的抬起头，阮逸宁皱着眉看着她。
　　他的薄唇紧紧的抿成一线，定定的望着她。
　　萧笑想挣脱他的手，却不知道原来男生的力气那样大，她却被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她仿佛被他的神色骇住了，没有办法喊出声。
　　他的手很大，把她的手完全握在掌心。她一路跟着他出门下楼。他走得很快，她几乎小跑着跟着他。这样老旧的楼房，楼梯又窄又陡。她一个踉跄被他带到了怀里。
　　她脑中瞬间发懵，就好象腾空在云端徘徊了片刻，待看清眼前的真是阮逸宁的胸膛，用力的推开他。
　　“你干什么？！”
　　他后退了一步，望着她，深深的双眸闪了闪仿佛火光熄灭那般黯淡下来。
　　“对不起，笑笑！”他沉声说。
　　萧笑整理头发的手停下来，反咬着下唇，蓦地品味出更多的意思来。
　　楼道的光线很暗，然而她抬起头仔细看着他的眉眼，却找不到丝毫与那人相似的地方。她摇摇头。
　　“你。。。还好吧？”他轻轻问，轻的好像从耳边匆匆划过的微风。
　　她淡笑一下垂下头，“很好的。”
　　双手不自觉的叠在胸口，只是这里有点冷有点酸有点涩有点重重的钝钝的。。。
　　其实我很好的。。。
　　马上就要回家，家里很暖和。妈妈一定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她要回家，美美的吃上一顿，然后钻进暖烘烘的被窝好好睡一觉。
　　然后。。。
　　明天。。。把这些，都忘了吧！
　　她没有办法说话了，害怕一开口就触碎了眼前这点虚伪的平静，于是她低垂着头向楼下走去。
　　阮逸宁却急于解释些什么。他跟在她身后，几欲开口，却仿佛给扼住了脖子，发不出声音。
　　“对不起，笑笑。”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静静的楼道里，她下楼都没有声音，只听见他的脚步声和叹息似的道歉。她觉得脊背阵阵的发冷，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待到下楼来竟似乎仓惶的逃下来。
　　天色逐渐暗了，路灯撒下昏黄的光亮，在寒冷干燥的空气中似乎带着淡淡的暖意。偶尔有一两声烟花爆竹爆开的清脆响亮的声音。
　　阮逸宁突然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笑笑。。。”
　　她因为惯性向前一顿，回头急急道：“不要再道歉！”
　　她站定，想要扯回自己的胳膊，可是他握得那样紧，隔着厚厚的衣服她感觉到他手紧紧的箍在她的手臂上。
　　“你没做错什么！”
　　阮逸宁闻言神色稍舒，“可是，我。。。”
　　“我该回家了！”她又一次打断他的话。
　　“笑笑，你。。。”
　　“我要回家了，我真的要回家了！！”她面色有些惶急，望向他的眼神竟有些哀求。
　　他怔住了，松开了手。她那样的目光像是一盆温水浇在他身上却在他的心上逐渐凝结成冰。
　　“你生气了！”他并不是没有设想过她知道自己和夏阳关系后的反应。他没有想过她会这样急迫的想要从他的身边逃开。
　　为什么要这样？
　　他无法逐出她心中他的影子吗？
　　“不，我没有！”她果然否认。
　　“你可以听我解释吗？”他站到她面前，捕捉她闪躲的目光。
　　萧笑抬起头，有烟火在阮逸宁身后的上空升起来，在空中开出大大朵炫丽的花朵。
　　谎言拆穿的刹那，就像这烟火的绽放，那么妖媚刺眼，照着面具揭下瞬间的丑陋容颜，无所遁形。
　　阮逸宁瞧着萧笑脸上一瞬而过的笑意，干涩着嗓子忽然不知如何开口。
　　“他的母亲，是我的姑妈。是个温婉的女人。”他说着取出钱包，从中抽出一张照片放在她面前。
　　萧笑看到那照片一愣。
　　照片上的女子明净清婉，大大的眼睛盈满笑意，倘若是微微的眯着露出点俏皮的神色来，就好象是含娇带媚的桃花眼。秀鼻小巧挺俏，嘴角上扬却十分含蓄的噙着。
　　萧笑看着阮逸宁，有些呆了。
　　你确定这不是你亲妈的照片？
　　他收回照片，“这确实我的姑妈，我们长得很像。”
　　“可是，夏阳他。。。”她不免有些好奇。
　　“他长得像他的父亲。”
　　他带着她穿过马路，接着说：“他们很相爱吧。可是家里人反对他们在一起。”
　　“于是，姑妈随着他离开家回到他的家乡，这个北方的小城镇。”
　　“整整过了五年，他们带着三岁的孩子回去。”为什么要回来呢？阮逸宁时常会想起，是因为对宠爱自己的老父亲无法割舍的亲情？
　　这个大家族，亲情？！
　　只有他们才会那么单纯的相信这毫无利益可言的东西。
　　“那时候，爷爷也不得以接受了他们。他们的孩子九岁的那年，他们在一场车祸中丧生。谁都明白那纯属意外，依然引起了一场纠纷。因为迁怒，夏阳被他的奶奶接回来独自抚养。”
　　如果没有那些明的暗的排挤设计陷害，如果没有那次争执和不公的判定，他们又怎么会不顾一切的愤而离去，也不会走的那么仓促，那么决绝！
　　“夏阳到N市念大学不久，他的奶奶辞世了。这你也知道的。老爷子不知道是不是突然良心发现或是人品爆发，突然想要补偿这个被他亲手赶出家门的外孙。两年前，他过世后留下一份令家族哗然的遗嘱，夏阳又被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所以，他才不顾一切不屈不挠的选择了学医，不想被卷入那令人作呕的纷争中。
　　两年前。。。萧笑怔了怔，那个时候的夏阳正处于怎样的境地呢？对他来说留下了又一个他斑驳的人生中无法忽视的重重痕迹吧。
　　他的一切在她心中沉下化作重重的一声叹息，可是却那样的遥远，像是遥远的蓝墨的夜空，碎钻般的星星，晶晶点点不可触及。
　　她望着夜空，心里仿佛豁然了许多却又带着淡淡的揪扯。她仰头望着，仍忍不住鼻尖阵阵酸涩。
　　橘红明亮的孔明灯随着风向向东北的天空飞去。一只，两只，三只。她看了许久，身侧的人也静静的站着，望着她的侧脸。
　　阮逸宁，是她的孔明灯吗？带着她在黑暗中许下的愿望，从她天空飞过，留下一些温暖的明亮的记忆。。。
　　她蓦地想起那天香樟树下他围在她脖子上的围巾。
　　那时候的他们，是怎样的心情？
　　为什么每个人都有一些背后的故事，必须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一旦拿出来又总能像他们惧怕的那样改变一些他们不想改变的东西？
　　她轻蹙着眉，双瞳乌黑，长长的睫毛落下，仿佛在他的心上柔软的扫过。
　　他抬手轻轻的抚在她的眉心，“这次是为我皱眉吗？”
　　她不动，也不说话。
　　“我说过，要抚平你皱起得眉。”他顿了半晌，低声说，“我喜欢你！”
　　她心头一颤，握紧了双手，闭上眼不再看他。
　　他的刘海几乎要垂到她的额上，平日里略显轻佻的桃花眼深深的望着她。那浓烈的深沉的目光打在她脸上几乎让她沉溺，让她迷醉。可是，那是真实的吗？
　　阮逸宁，我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好奇，欣赏，依赖，怜悯；友情，亲情，爱情，就像是一片混沌之中的条条丝络，各自飘摇互相缠绕。躁动不安虚荣而又心虚的我们，就那么急迫的抓住一条握在手中，如同飞蛾扑火般盲目的渴望从中汲取热量。
　　当一切面目全非背着一身伤痛后，才狼狈的发现一切错的多么离谱。
　　心冷成灰后，便是天涯路人。
　　我与你。。。你看清了，你的心了吗？
　　她退了一步，睁开眼，摇摇头。
　　他望着她的双眼。纷纷坠落了，他怀中偷偷揣着的侥幸。
　　“笑笑。”他说，“吃过长沙臭豆腐，你还会去吃绍兴臭豆腐，你说它们是不一样的。我与他。。。我和你，我们那是不一样的！”
　　她低垂着双眼，躲开他目光的搜寻。
　　“你不相信我，是吗？”他笑着，有些微微的发苦，是自食其果吗？
　　她浑身一僵，更加说不出话来。
　　“值得珍惜的东西，不是静静的守候就够了，更要紧紧的抓住她！笑笑，我只有两只手，可以握住的只有那么多。现在，我丢弃其他的一切用双手来抓住你，我怎么会骗你，骗自己！”
　　萧笑握紧双手仍不能自抑的轻轻的颤抖着，她向后退着却让阮逸宁抓住了双臂，她望着他，“我。。。不相信你。。。更加不相信自己。我不知道怎样做。我不知道该怎样付出，我不知道该怎样接受。我不知道怎样才能不让自己受伤也不伤害别人。我不想。。。”
　　她望着他，忽然哽住了，“我不想伤害你！”
　　他一顿，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把她拥进怀里，“这样，就是喜欢了吧。只要找对了人，只要做你自己，一切就都是对了的！”

　　是这样吗？
　　就算是月亮这样无情的东西也无法保证圆缺，像云一般变幻莫测的人心有怎么可以保证呢？
　　在这个星辉灿烂却看不见月亮的夜晚，闭上眼睛，不去想了吧。
　　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寒冷。
　　相互依偎，让至少这一刻的温暖感动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