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有只作者》辛浅兮

57、归家

　　许是回光返照，第二天的苏染容光焕发穿着许久未见的淡蓝色裙衫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风轻染和夜末彼此看了一眼，全都沉默了。
　　苏染看着两个木头一样站着的俩人，不知道为啥莫名感到有些好笑。
　　既然都不开口，只能她来了：“怎么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夜末：“你，要出去？”
　　苏染：“当然啦！我都好久没有出去逛街了，今天你们就陪陪我吧！”
　　看着满眼期待的她，风轻染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觉莫名的心慌。
　　夜末没多加思考同意了，风轻染也笑着说了“好“
　　三人来到镇上的时候，正赶上元月节，屋檐上的灯笼，相连的彩条，来来往往的行人和两侧叫卖的小贩，让整个街道热闹了不少。
　　苏染带着很久未见的喜悦感叹道：“哇，真的好久没有看见过这么热闹的节日了。”
　　夜末见她开心，不由得也开心了起来：“今天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全都奉陪”
　　苏染笑道：“好啊，今天的消费由夜公子买单，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说罢，她一手挽着一个，大摇大摆的向中心走去。
　　许是很久没有出来好好吃顿饭了，苏染点了一大桌的菜，吃的非常满足，还点了最喜欢的果酒，吃饱喝足，便开始慢悠悠的闲逛，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
　　当天渐渐变黑后，整条街道的灯笼都亮了起来，很是好看，街上的女子几乎人手一盏灯笼。
　　苏染在灯笼铺子看了半天，在众多兔子灯笼中找到了一个普通的莲花灯。
　　夜末边付钱边问道：“我以为你要拿兔子灯笼。”
　　苏染眼神撇了一眼周围，时宜了一下就被前面围观的人群吸引过去了。
　　夜末看了一眼周围，跟上风轻染道：“什么意思？”
　　风轻染：“周围的女子大多提着兔子灯笼，她觉得无趣罢了！”
　　夜末看向周围的兔子灯笼，确实如此。
　　元月节这天，街上灯火通明，街边酒楼几乎通宵营业，庆祝这个团聚的日子。
　　苏染带着他们，猜灯谜、套圈、玩骰子…赢了很多小礼品，都被她送给了看热闹的小孩。
　　节日少不了的便是烟花，当烟花绽放在星空中的时候，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停足看向天空。
　　随着烟花的绽放，随着而来的便是欢呼声，赞美声。
　　苏染看着转瞬即逝的烟花，再看向两侧同样看着烟花的他们，一时之间，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些不舍。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风轻染看向她的时候，她已经看向了天空。
　　当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天空中的时候，就在这时，巡游表演的队伍到了这边，他们一下子就被人群挤散了，看着他们慌忙的四处张望她的时候，苏染默默的融入人群，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中。
　　与山坡下街上的热闹不同，山坡上荒凉寂静的很。
　　苏染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来了，背对着她，面朝着灯火通明的方向。
　　苏染：“来了很久吗？”
　　对面的人，听到声音转了过来，苏染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人感概道：“明明也没有隔了很久，却仿佛许久未见了！”
　　随着苏染的逐渐靠近，借着月光，北寒冽眼中的她也逐渐清晰。
　　就在几个时辰前，他突然收到了她的来信，让他今日此刻来此地，她要告诉他一个秘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约在今天，但直觉告诉他，她的心底藏着一个秘密，而她选择告诉他。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告诉他之前，他的心底不是疑惑而是不安。
　　苏染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不免对他有些愧疚，但还是开了口：“云老盟主，的确死于我手！而非左颜易容陷害。”
　　许是没想到，她竟然说的是这个，北寒冽只觉得脑中轰隆一声，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
　　他木木回道：“你说什么？”
　　苏染一字一句道：“云老盟主，是我杀的！”
　　其实早在她被诬陷的时候，她就有点怀疑了，因为那晚她确实有段时间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的确浑身带血出现在了林中，起初她以为是被下药然后被人扛了过来，可是后面她被反噬的时候，那段记忆突然回来了。
　　那晚她的确进了云老盟主的房间，还跟他说了什么，云老盟主很激动，而她虽然有意识却不能控制自己，直到她亲手将匕首插进了他胸口，温热的鲜血流进了她的手中，又热又腻，最直接的触感让她知道这不是梦，是现实，随后就是她跑进林中，最后失去这段记忆。
　　北寒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怎么会？他是你的爷爷啊！”
　　苏染：“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的确是我动的手，只不过我受了刺激，失去了这段记忆，后来才想起来的！”
　　北寒冽握紧拳头，强忍道：“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苏染：“因为我不想带着这个秘密离开，不想一直欺骗你们。”
　　北寒冽：“所以，你现在告诉我，是想怎样？”
　　苏染：“让你报仇，让我完成最后的遗愿！”
　　北寒冽看着眼前泰然自若的女子，突然感觉好陌生。
　　北寒冽：“你，想死？”
　　苏染：“你应该知道，我活不久了，在我死之前，我想让你亲手报仇，也让我早日解脱。这是我的赎罪！”
　　北寒冽思索良久道：“他，知道吗？”
　　苏染：“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他，但是当我离开后，他会知道的！”
　　北寒冽：“你想让我怎么做？杀了你？”
　　苏染：“我们还没有真正较量一下，以我现在的功力，不一定会输给你，所以，我不会手下留情！你若心软，死在我手上，那么他的未来，未必好过。”
　　提到风轻染，北寒冽的双拳握的更紧了，他看着眼前陌生冷漠的女子，拔出了云啸剑。
　　见他拔剑，苏染也抽出了蛇骨鞭率先出手，没想到她一出手就如此狠辣，北寒冽防了几招后也开始正面攻击。
　　按照苏染的身体状况，短时间内恢复的如此迅速还能处在巅峰状态，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除非……
　　想到这里，北寒冽在迎面接住她的杀招时，她瞳孔下的暗红和额间隐隐发光的红色火焰纹，让他确信了他的答案。
　　虽然知道她今天抱着和他一战的心，但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疯狂。
　　两人分开的瞬间，他怒吼道：“你疯了吗？竟然吃还阳丹！”
　　这是一种可以让人在一天之内达到身体的巅峰状态，但是一天之后，消耗殆尽，等同于回光返照后的必死无疑。
　　此时的苏染已经开始处于巅峰状态，额间的火焰已经彻底显示出来，也就意味着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嗜血的欲望。
　　当风轻染和夜末赶来的时候，此时的两人已经缠斗了半个时辰，双双负伤。
　　而苏染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一直朝着北寒冽疯狂攻击。
　　眼看北寒假开始处于下风，看到苏染额间发出微微红光的火焰，夜末瞬间明白了，赶紧告诉风轻染：“苏染服了还阳丹，此刻怕是已经魔怔了，再耗下去，北寒冽不一定会是她对手！”
　　听到还阳丹，风轻染虽然震惊，但面对眼下局势，他只能抽出腰间的软剑上前抵抗苏染。
　　苏染见到风轻染的时候，微微一愣，但转眼鞭子狠狠抽了过来。
　　风轻染一边帮着北寒冽抵挡她的攻击，一方面也防着北寒冽伤到她，就这样，三个人来来往往，缠斗了很久 ，直到苏染的鞭子即将打到风轻染时，北寒冽的剑在风轻染后方朝着她鞭子刺去，见剑即将刺中她，风轻染试图拿剑挡开，却被她鞭子缠住向前一顶，北寒冽的剑转了方向，就在瞬间，刺中了她的心脏。
　　当剑插入她身体的那刻，她并没有感受到疼痛，大脑仿佛瞬间清醒了很多。
　　她看到风轻染奔向她，她像一只泄气的皮球倒在了他的怀中。
　　他们在唤她，而她并不想说话，随着血的流失，体内的温度在下降，除了寒冷，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风轻染颤抖的声音呼唤着她，一滴温热的泪落在了她的脸上，那是他的泪，他哭了？
　　苏染强撑着回过神，她在他的怀中，他眼角泛红声音颤抖：“染染，染染……你怎么样？”
　　苏染半天吐出了一个字：“冷……”
　　闻言，风轻染收紧双臂，将她圈在怀中。
　　“不冷了，不冷了，我们回宫里，哪里有最好的大夫，他们会治好你的！”
　　苏染努力咽下喉中的血腥，费力道：“不要怪他，是我逼他的，只有这样，我才能回家。”
　　风轻染：“回家？好，染染，等你好了，我就送你回家，我陪你一起回家好不好！”
　　苏染：“可我的家不在这里，我的家好远好远，永远都走不到……”
　　风轻染：“不要走，染染，不要走……”
　　苏染看向远处的天空，圆圆的月亮此刻正在慢慢被覆盖，月全食到了，那她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苏染看着月亮低喃道：“风轻染，我想家了…”
　　说完这句，苏染伸在半空中的手瞬间垂落，双眸闭合，呼吸停滞…
　　脱离身体的苏染，只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落在了地面，看着他怀中的自己，苏染知道她恢复了灵体状态。
　　就在这时，林小景出现了，也是灵体的状态。她看着苏染回头看向那具身体。
　　林小景收起了以往的调侃道：“你怎么知道那晚不是梦！云老盟主的死，你……”
　　苏染：“那晚，附身杀了云老盟主的人，是你，对吧！”
　　林小景虽然料到了，但还是吃了一惊：“你是怎么确定的？”
　　苏染：“我怀疑过，直到你附身在叶凝身上的时候，我就确定了！”
　　林小景：“那你为何不问我？”
　　苏染：“问？有什么好问的，无非就是为了今天北寒冽有个杀我的理由！”
　　林小景：“你可以不说的！”
　　苏染苦笑道：“不说？你被困在这里这么久，我都能想明白，你又怎会不明白，我不过是顺着你的思路走下去而已，你我都知道，唯有主角合理的杀了我，我们才能回去，我怎会拒绝这个唯一的机会！”
　　就在这时，天空彻底暗了下来，一道光落了下来，照的她和林小景全身散发着光芒，灵体开始远离地面，朝着月亮慢慢飘去……
　　苏染在半空中听到了风轻染一声撕心例肺的哀吼：“染染……”
　　她还未有回应，便失去了意识……

　　一年后
　　自从苏染死后，江湖又恢复了平静，夜末依然如同以往一般，桀骜不驯，肆意潇洒，但很少与人冲突……
　　北寒冽维持着山海盟，在他的管理下，各路门派安分守己，无不信服！
　　风轻染踏上了游历山川胡海之旅。旅人们总会在不同的美景处，看到一身素衣，带着斗笠，怀抱一只橘猫的年轻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