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无此声》春景和

4、第 4 章

　　次日清晨，祁故还坐于膳厅慢悠悠地吃着早膳，便有婢女通报说宋侍郎来寻祁故一同去处理公主与吐蕃和亲之事。此时的宋侍郎正在前厅等候。

　　听着，祁故咽下一口粥，抬眸吩咐道：“命人上壶好茶和糕点，别怠慢了宋侍郎。也劳烦他再稍等片刻。”

　　“是。”婢女领命退下。

　　祁故又草草吃了几口膳食便迈步走向前厅。只是他还未行至前厅门口，宋逸尧便迎了出来，眼角弯弯：“早几步便听着像是祁相来了，我便出来瞧瞧，没想到还真是。祁相你说这算不算心灵感应？”

　　祁故顿时就被逗笑了，启唇道：“看来宋侍郎是一点也不着急啊。”

　　“诶呦，瞧我这记性，我们赶快一同去寻岳将军吧。”

　　宋逸尧立即收起玩闹的性子，毕竟正事要紧，而祁故点点头算是应答了。

　　可宋逸尧毕竟还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一路上对着祁故扯东扯西，倒也不怕祁故的冷淡。而祁故听着也不觉得烦，心情到因此缓和许多，时不时也回宋逸尧几句。

　　然而丞相府河将军府的距离还是太短了。

　　祁故抬头淡淡看着朱红大门上头悬着的一块巨大的牌匾。牌匾上刻着三个用金墨描染了的苍劲有力的大字“将军府”，这字还是皇上亲手写的，可见这府主人如今多得圣眷。

　　一时，祁故竟觉得那些字格外刺眼。

　　如今你也算是功成名就了。

　　“祁相，”宋逸尧唤回祁故的视线，有些迟疑道，“要不......”

　　祁故看着宋逸尧纠结的神情，缓缓道：“我同你一起进去，联姻之事处理起来可能还需要些许时日。”

　　宋逸尧当即就明白了祁故的意思，原本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道：“好。”

　　因着此行是入宫见公主，所以祁故和宋逸尧都未带随时仆从。这般，宋逸尧上前一步同守在将军府前的仆人道：“我是宋逸尧宋侍郎，此次前来找岳将军处理要事，麻烦通报一声 ”

　　仆人恭敬道：“是，小人这就去通报将军。”说完那仆人就转身进府。

　　祁故和宋逸尧两人正站在门口等回复时，忽有两人抬着一顶素雅的黄轿子稳当地停在将军府门口。

　　祁故侧眸看去，微抿了唇，眼神昏暗不明。

　　而宋逸尧只注意到祁故在看着轿子，笑道：“说起来，今天还是花朝节呢。这轿子倒是好看。只是......岳将军家有女眷吗？”

　　说着，宋逸尧用宋逸尧用折扇抵住下颔，似在真的思索。

　　祁故收回视线，淡淡答道：“想来是有的。”

　　宋逸尧有些惊奇，没想到祁故竟然会回他。可他启唇还未问，那虚掩的朱红色大门就被打开了。

　　接下来的场景倒是证实了祁故的说法。

　　岳程和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一同从朱红色的大门踏出。期间，岳程怕女子被那高高的门槛绊倒，一直紧张地盯着女子脚下的路，竟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门口还站在祁宋二人。而从女子走路微跛也可以明白岳程为何如此担心了。

　　但可能也碍于男女有别，一直没伸手扶着女子。

　　虽说岳程没看到他们，但那个女子却瞧见了。

　　那女子礼貌地冲宋逸尧颔首，而视线在触及面若冰霜的祁故时却忽得慌了神，脚步也往后退，却不料脚下一个趔趄，眼看就向台阶倒去。

　　还好岳程眼疾手快，先一步扶着女子的腰待女子稳站在地后又礼貌地放开她。嘴唇张张合合似在安抚她。

　　这时，岳程才发现门口正站着祁宋两人，回想刚刚玉娘摔倒之前身体明显有一瞬的僵硬，从直觉上他感觉是祁故造成的，便是皱眉看着祁故，眼中有疑惑还有其他不知名的情绪。

　　祁故又抿紧了唇，冷然地对上岳程的视线。

　　最后还是岳程先收回了视线，因为他身旁的玉娘还要因着这次花朝节出去游玩。

　　初春的清晨还有些冷，岳程为玉娘拢紧了素白的狐裘，站在轿子旁神情温柔地叮嘱着玉娘游玩的注意事项，而玉娘眸中亦含了一汪春水，唇畔含着笑连连应着。

　　这番浓情蜜意的景象，祁故都忍不住想夸他们郎才女貌，祝福他们百年好合了。

　　而他同岳程的关系只会更糟糕，但糟糕到了一定程度，说不定，会是件好事。

　　直到那轿子慢悠悠的被抬远了，岳程才回过头来，看到神色冷淡的祁故，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殆尽，只余了一抹嘲弄的笑意，但这嘲弄似乎有些僵硬的意味。

　　但宋逸尧没察觉到这些，只感觉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只得站出来调解：“岳将军既然你已经出来了，我们就快快入宫会见公主。”

　　“恩。”祁故一如往常，面色平淡如止水，语气带着疏离。

　　岳程瞥了祁故一眼仍是未说什么。

　　但好在气氛没有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了，这让宋逸尧松了口气。

　　他们三人乘着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去，只是刚到宫门时就有侍卫示意他们停下。

　　“几位大人这是进宫觐见皇上？”一位身体健硕的男子问道，“可有手谕？”

　　“这......”宋逸尧掀开车帘面露难色，昨日陛下并未给手谕。

　　那侍卫也是个会察言观色之人，看出宋逸尧等人无手谕，便冷冷道：“若无手谕，恕小的无法放各位大人进宫，对不起了。”

　　宋逸尧放下帘子，望向祁故和岳程，无奈道：“现在该如何。昨日也是忘了找皇上。”

　　“等。”祁故和岳程异口同声地说。

　　而说完后，两人皆是愣住，望向对方的视线只是接触不过几秒，又恢复原先两不相识的表情。

　　宋逸尧见此倒是笑了，道：“想不到祁相和岳将军还挺有默契啊。”

　　被宋逸尧这么一调笑，祁故和岳程二人之间的气氛更是尴尬。

　　所幸救星来了，皇上身边伺候的李公公疾步而来，将皇上的手谕递给宫门侍卫。那侍卫见有手谕又是李公公当即就下令开门。

　　朱红色的大门一下就被打开，光此刻打在已经下了马车的祁故身上，让岳程恍惚之中回到了过去，回到过去他们关系特别好的时候。

　　在李公公的带领下三人径直往后宫走去，再往深一点，他们到达一座宫殿前。走进去，便在纱布做的窗子上看到映着几抹淡色的倩影。

　　李公公先上前敲了敲门，待立马响起一道娇蛮的女声：“谁呀？”时才恭敬道：“公主殿下万福金安，咱家是李公公。”

　　“哦，是祁相他们来了吧。”另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是。”

　　听到李公公的回答，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传来一些压低声音的话：“听说岳将军也来了......”

　　后面的声音越发的小，让人听不真切，但从开头那句话可知公主们正在聊岳程。

　　待声音停下后，那道温柔的女音又响起：“请进。”

　　李公公推开木门便领着三人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