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莫伤》情莫伤

6、第六章(已修改)

　　躺在床上的苏雨，眉头紧皱，嘴唇一张一合，低喃着什么，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叹息。
　　看着这样的苏雨，林晓莫名地心疼。伸手抚上她紧皱的眉头，在她枕边低语，“别怕，还有我呢。即使全世界都背叛你，你还有我！”
　　轻轻关上房门，来到客厅。
　　窗帘还紧紧地合着，客厅里显得有些暗，像极了林晓现在的心情。抽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任烟雾缭绕。忽明忽暗的烟火印在她脸上，说不出地深沉。
　　真的都过去了吗？那么深的伤痕，真的过得去吗？
　　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曾经这里也有过一个小生命呢！只是他狠心的妈妈自私地剥夺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多少次午夜梦回，总在一滩血红中惊醒，冷汗连连。
　　林晓低头看着小腹，心纠结在一起，抑制不住地疼痛。发酸的眼睛里，终是积满了水渍，一行清泪滑过脸庞。这个平时潇洒不羁，镇定自若的女人，撤去坚硬的外壳，面对累累的伤痕，也有着颗易碎的心。
　　仿若刚刚才经历了那场劫难，林晓只觉得心揪得生疼，那种亲手将腹内的孩子剥离出来的痛楚，又开始蔓延。那是她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蜷缩在沙发上，任由那份痛楚将自己麻痹。究竟是惩罚还是救赎，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只是当一种行为成为习惯，就很难再戒掉，痛也是一种习惯，于她而言，就像上了瘾的烟酒。
　　她是律师界响当当的带刺玫瑰，精明干练的外表下，不过是颗破碎的心。只有面对苏雨的时候，才会真情流露。
　　是了，当初要不是有苏雨的陪伴，真不知自己怎么熬得过来。这个女人在她人生的最低谷里，对她不离不弃，让她在以为全世界都抛弃她的时候，用温暖的怀抱告诉她，苏雨还在，即使全世界都背弃了她，苏雨都还在。这个傻女人让她怎能不感动？
　　只是，如今这个女人也要重蹈她的覆辙吗？
　　抬起有些僵硬的头，向苏雨的房间看去。暗自一声叹息，但愿这次自己的怀抱也能让她感到同样的温暖。
　　是了，还要给她温暖呢！自己的这些陈年旧伤还是放在心的角落吧，何苦再增她的伤悲！手又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她罪恶的根源。如果这是她的债，她愿意还一辈子。
　　撑起发麻的身体，移步走到窗前，拉开紧合的窗帘，只见夜色弥漫。原来天已经黑了！斜靠在窗棂上，任夜风轻轻吹来，带着些微的热气，拂在她的脸上。心情渐渐归于平静，理智慢慢地回笼，她又成了那个冷静不羁的林晓！
　　苏雨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睁开酸涩的眼睛，只觉头疼欲裂。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些。一个个片段在脑子里闪现，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视线落在枕畔，湿湿的，显然是哭过了！意识一点点苏醒过来，那些零碎的片段连在一起，清晰的画面如海浪般一波一波地向她袭来。身体像被抽空一样，无力地倒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毫无生气。
　　原来不是梦！可此时，她多想以最虔诚的姿态祈祷那只是个梦，是梦该有多好！
　　苏雨也是懦弱的，趋暖避寒的本性她也有，如果可以，她也愿意躲在龟壳里，继续她的幸福！
　　可她亲眼看见了，镜花水月的梦幻被现实的不堪击得粉碎，即使她还想继续爱情的童话，只怕这个童话也只会染上悲情的色彩！皮外伤迟早会有愈合的一天，可心上的伤口又何时能够愈合？
　　曾经，陈子浩是她的糖，越尝越甜；如今，他是她的盐，越尝越咸，越品越苦，一个不小心洒在伤口，疼痛难忍！伸手轻轻抚上胸口，那里终究没能安然无恙。
　　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她以为自己的心够硬，却不料再硬的心也有它的夙敌！
　　有些人总要面对，有些事总要解决，有些感情总要有个了断！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那一步是必然的！
　　苏雨有些麻木地撑起身体，简单地梳理了一下。开门出去之前，理了理混乱的思绪，竭力让自己表现地平静些。
　　客厅里，林晓正在看报纸，看到苏雨出来，从头到脚地将她大量了一翻，撇了撇嘴，然后很不客气地对她说到，“我说苏小姐，下次要喝闷酒记得先给我提个醒，姐姐也好做点心理准备。带着个醉鬼招摇过市实在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
　　林晓话说得有些刻意。这个时候她不想说那些感性的话来安慰她，她也说不出那些话。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安慰又有何用，即使她和她抱头痛哭又能如何？何必再提及让她难受！索性把它抛到一边，像往常一样。
　　苏雨怎么会不明白她的用意，于是努力地扯起嘴角想让她安心，“我饿了……”略带暗哑的声音隐隐有些撒娇的意味，一双仍布满迷雾的眼睛让人不忍拒绝。
　　林晓深深地望了望她，有些不确定，继而又狠狠地瞪她一眼，“怎么就不见你先慰问一下我这个受害者？真是交友不慎啊！”虽这么说，仍向厨房走去。
　　口是心非的女人！还好不是第一天认识她，要不然早晚被她活活气死！苏雨想着。
　　“苏雨，别给我闲着，赶快把你那脸给我打理干净！我看着难受！”一声吼叫从厨房传来，是林晓的风格。
　　苏雨觉得有些无奈，在这个女人面前她总有深深的无力感。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沦落至此的一天——脸上的妆全花了，留下斑斑泪痕，眼圈红红地，微微肿着，秀美的面庞被苍白憔悴覆盖，说不出地难看。
　　鼻腔又是一阵酸涩，感觉似有液体往眼眶内涌动，使劲地咬住下唇，生生把那股肆虐的情绪压了下去。
　　苏雨，你要坚强，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你一定可以做得到。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如是说。
　　双手撑在洗脸池上，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掬一把冷水往脸上泼去，试图洗去千丝万缕的愁绪。
　　卸去前日残存的妆迹，重新换上新的妆容。不得不感慨现代化妆品的神奇效果，泛着苍白的脸被淡淡的腮红很好地掩盖起来，就是微肿的眼睛也被眼影很好的修饰着，与刚才那个泪迹斑斑的形象判若两人，只不过稍微化得浓了些。
　　就连那个“毒舌”的林晓也频频点头，
　　“嗯，不错，比刚才看起来顺眼多了！”
　　苏雨扯了扯嘴角，没有答话，只是拿着勺子一个劲儿地在粥碗里搅动。
　　见她如此，林晓心里微沉，相较于现在的沉默，倒宁愿她做点什么，发泄一下也好。哪怕拿自己当出气筒，她也愿意！所以她故意说话来刺激她，可她却无动于衷，一笑置之，若是平时，指不定她会怎么回嘴呢！掩下那份沉重，林晓尽量让气氛轻松一些，就像往日两人的玩闹一样。
　　“喂，别不给面子啊，这可是我一大早爬起来辛苦苦做的诶！别人就是想吃，我还不定给呢！就你苏小姐面子大，做好了我还得陪着你吃！你看我容易吗我？！”说着，还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苏雨白了她一眼，张口刚想说话，一阵熟悉的旋律响起，是她喜欢的“最浪漫的事”。
　　接起电话，一阵急切的询问传进耳朵，
　　“小雨，你在哪儿？我到家了，怎么没见到你？”
　　呵，他说“到‘家’”了呢！苏雨不无讽刺地想到，如果他真把那儿当成“家”，把她当成“家人”，又为何要这么重重地伤害她？！神色趋于黯然，她紧紧地抿着双唇，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如常，开口道，
　　“我在林晓这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匆匆打断。
　　“我马上过来接你！”
　　苏雨还想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却没了声响。苦涩一笑，她是真弄不明白这个男人了，这么急不可待为的又是什么？若是以前，她或许会认为那是他对她的相思泛滥成灾。可如今，她就是再自作多情也不敢给他冠上“相思”的名义。
　　心又是一阵收缩，为他的多情，抑或是无情。
　　眉头蹙紧，抬起头，目光与林晓的视线交汇。
　　“陈子浩？”林晓问道，声音里不复刚才的“刻薄”，满满的是关切的味道，却透着一股沉重。
　　苏雨点了点头，沉默半晌，对着林晓突然道，“你能暂时收留我不？我不想露宿街头！”疑问的语气，却透着一丝坚决。她是下定决心了吧！
　　“你，决定了？”林晓问道。
　　苏雨点头。
　　林晓倏得笑起来，差点就拍手称快了。这个男人早该甩了！

作者有话说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