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莫伤》情莫伤

5、第五章(已修改)

　　苏雨仍旧一杯杯地喝着，刚刚才有点清醒的意识又趋向模糊。
　　朦朦胧胧中，一声吼骂由远即近地传来，
　　“苏雨，你发什么神经！今天是周末诶，一大清早地喝什么酒？你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不道德的？！”
　　说话间，在苏雨旁边坐下。
　　苏雨懒得理会，端起一杯早已调好的酒，放在她面前。
　　女人似乎并不领情，撇了撇嘴，斜睨她一眼，“喂，别以为一杯酒就能收买我啊！我的美梦可是千金不换的......”
　　苏雨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失神地盯着杯中猩红色液体，复又举杯往嘴送去。
　　察觉到她的异样，女人心中忽地涌起一丝不安。看到桌上凌乱的杯子，不安渐渐加深。
　　朋友多年，何时见她这么喝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一向坚强的女人一大早跑到酒吧买醉？眉头微微皱起，拦下那个把酒当水的女人，夺过她手中的杯子，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
　　“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话语间，明显少了些底气，多了分关切。
　　苏雨睁大薄雾迷蒙的眼睛，带着些许的迷离，瞪了女人一会，朝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侧过头，看着门外来来去去的人流，突然有些恍惚，转过头，看着对面的女人，
　　“林晓，你说，要一个男人从一而终真有那么难吗？我想有个家，一个对我全心全意的男人，真有那么难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递着她的痛苦，悲凄，无奈，失望，还有无助。
　　佯装的坚强，终于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裂缝，声音有些哽咽，这个时候的她，不介意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何况这个别人还是她最好的朋友。
　　听到她的问话，林晓心里咯噔一下，先前的不安终于找到了因由。难怪这个女人今天会如此失常！想想也是，还有谁有这么大能耐，让她情绪失控至此！那个男人，哼！心中冷笑一声！
　　瞬间，担心渐长，她知道苏雨对那个男人的感情有多深！思量着如何开口，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一向能言善辩的林大律师，也有张不开嘴的时候，真是关心则乱！
　　看着那个认识多年的女人，往日幸福的神采被抽离，脸庞上留着些憔悴，眼睛里写满落寞。眼眶红红的，铁定是哭过了！那个男人终究还是伤害了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只归为一句，
　　“你，你知道了？”
　　苏雨木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努力地消化着林晓的话。原本微垂的脸庞，豁地抬了起来，带着微醉的神情，直视林晓的眼睛，仿佛要把她看穿。嘴角扯起一个淡笑，那印在上面的苦涩，心伤，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的，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是，她是早知道了。早在一个月前，她就看到陈子浩和一个女人一起，动作异常亲密。她以为那是偶然，可后来接二连三地撞见他们的“好事”，让她怎么也不能再为他找出任何开脱的借口。
　　她不是没有想过告诉苏雨，可每次看到她谈起陈子浩时的幸福满足样，到了嘴边的话又都咽了回去。让她怎么忍心！她甚至希望陈子浩能收敛一点，希望苏雨永远都不要发现这件事，那样，至少她是开心的。只要她开心就好！林晓这样告诉自己。或许真相有时候也不是那么重要。
　　可她忘了纸永远都是包不住火的，不管她怎么藏着捏着，真相总会浮出水面，而它永远那么伤人！
　　神色复杂地望了望苏雨，林晓轻轻点了点头。
　　苏雨凄然一笑，迷朦的眼睛里泛出泪花点点，“原来就我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在伪善的谎言中继续幸福，一梦惊醒，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个跳梁的小丑，成为别人的笑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从你口中听到总好过我自己亲眼见到！你知道那种进不得，退亦不能，惟有站在原地等待宣判死刑的感觉吗？”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哽咽的声音透着一丝悲怆，“我就是那个死囚！而我的爱情被判为无期！”
　　知道她难过是必然的，可亲眼看到她伤痛至此，林晓还是慌了，感同身受一般，心里泛起的酸涩一阵盖过一阵。走到苏雨的身边，轻轻抱过她，无声地给她安慰。靠在她肩上的人，低声啜泣，颤抖的身体诉说着她的哀伤。林晓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似乎想通过掌心把温暖传给她。
　　忽的，只听苏雨幽幽地说道，“刚才我喝了好多酒，可怎么也醉不了。脑子里全是他们的影子，甩都甩不掉。你知道吗，当时我就那样看着，看着他搂着一个女人进酒店，看着他对她笑，看着他吻她，看着他带她上楼开房？好象他们才是情侣，而我只是个局外人！”
　　原以为自己是戏里唯一的主角，却忽然被告知，自己不过是个跑龙套的，这叫她怎能不伤心？
　　林晓听得心里一痛，索性拉开她与苏雨的距离，盯着她的眼睛，那句在她心里憋了好久的话终是说了出来，“这种烂人不要也罢！咱不为他伤心，他不值得！”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点，“干脆一脚把他给踹了，让他后悔去。就算哪天他哭着喊着回来求你，咱也不甩他。嗯？”
　　她的话似乎并没有让苏雨沉痛的心得到救赎。苏雨摇了摇头，意味不明，“我们在一起三年，你告诉我，难道这三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他的那些温柔体贴，深情告白，信誓旦旦又算什么？还是根本从头到尾，都只是我的一相情愿？”
　　也许她并不是真想从林晓那得到答案，只是想宣泄心中的情绪，像个被抛弃的无助的孩子，近乎自言自语地说，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上一刻还用柔情包裹你，下一刻却无情地刺伤你！三年里，每过一天，我的心就沉沦一点！可上天却给我开了个玩笑，让我在几乎不能自拔的时候告诉我，那个让我沦陷的柔情漩涡，也可以提供给别人。”
　　“为什么在我深陷其中的时候，他还可以这样若无其是地抽身？于他而言，感情算什么？无聊时候的消遣，还是闲暇时候的游戏？如果只是这样，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却要在我以为终于等到自己的爱情，找到幸福归宿的时候残忍地打破我幸福的幻象？”
　　“我以为他是为我回头的浪子，可我却不知道，有些人即使回了头也还是浪子！”
　　神色凄然，声音里是浓浓的，化不开的悲哀。
　　林晓看着眼前的女人，百感交集。无论她外表多坚强，性格多倔强，心里总有那么一块脆弱的柔软地带。看着她在那段感情里一天天沉沦，她不是不为她担心的。
　　爱得越深伤得就越重！她懂的。刹那间，某根在心底埋藏已久的神经被触动。心猛地收缩，原来这么久了，还是会疼啊！伤口就算愈合了，也还是会留下疤痕的！
　　是不是每个女人都要受一次伤，才能真正长大？她心中冷笑。叹息一声，视线越过苏雨，停留在远处，没有焦点，声音无奈而渺远，
　　“感情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不是你付出得多，你的爱情就可以完满的。如果另一个人根本无心于你完美的爱情，你就是付出得再多，也是枉然。”
　　转过视线，看着苏雨道，“陈子浩不见得不爱你，只是他不只爱你罢了。在花丛里游戏惯了的蝴蝶，怎会甘于只在一朵花上停留？即使这朵花再鲜艳，也总会有凋零的时候。淡去激情的爱情，就是一朵枯萎的花，蝴蝶即使留恋曾经的美好，却也不愿陪你一起枯萎。你要细水常流，他却更喜欢激情澎湃。苏雨，不是每个男人都抱着和你过一辈子的心态谈情说爱的，那样的男人太少！”说着，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苦笑。
　　讶异于她突然的感性，苏雨深深地看了林晓一眼，在她的脸颊上找到一抹轻愁，若有所悟，“当时，你，疼吗？”像我这样疼吗？后半句她没有说出来。
　　林晓抽出一只手，抚上苏雨的面庞，轻轻地摩挲，像个母亲安慰自己的孩子一样，淡淡地吐出一句，“都过去了......”然而平静的心湖漾起的阵阵涟漪却没有过去，一波一波地晃荡着。
　　两个受伤的女人，靠在一起，互相取暖。只是，现实的清醒，变成一种煎熬，理智和情感的撕扯折磨着脆弱的灵魂。也许酒精能让她们得到暂时的解脱。
　　苏雨和林晓一杯杯地喝着，好象酒入愁肠真能解千愁似的。
　　苏雨喝得有些高了，酒精的作用显露出来。原本有些苍白的脸泛出一层红色，醉醺醺的眼神没有焦距，竟是说不出的迷惘。
　　她一边喝，一边笑，一边流眼泪，视线变得模糊，忽又变得清晰。突然，指着对面的人，说道，“你骗我，你骗我！你说过要给我幸福的，你说过我们会幸福的。”像是要看清楚对方的表情，她努力地睁大眼睛，“可是我现在不幸福，我不幸福......”她用力地晃动着脑袋，像个无辜的孩子。
　　沉醉酒中的林晓这才反应过来，苏雨已经喝到极限了。赶紧去结了帐，搂起那个醉得不醒人事的女人，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苏雨，你醉了。来，我们回家。”
　　苏雨任由着她摆弄，无意识地点点头，复又摇头，“不，我不要回家......我没有家......我没有家。”偏过头，倔强地，孩子气地说道，“我不回去......”
　　“好，我们不回去.......”林晓安抚道，其实她也不放心把她送回那里，触景生情，难免感伤。于是驱车往她自己的公寓开去。

作者有话说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