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有鬼》免疫球蛋白

9、第 9 章

　　09.
　　旁边的声音很吵，沈明阳一手堵着耳朵一手举着手机，那头他们老大的回复听不清，三言两语又在电话里说不清，正往洗手间走，富二代他妈忽然一把抓住他和同事，一手一个拖着他们不让走，嘴里哭喊着“你们是警察吧！不许走！你们一定得给我们个说法！我儿子怎么会被人害成这样！我儿子长这么好！怎么会被人害！”
　　富二代他妈战斗力惊人，声音穿透三层楼，沈明阳他们被抓着就是一通晃，再加上声波攻击，整个人都眩晕了，不知道该怎么跟手机解释你儿子长什么样跟鬼撞上你儿子没有关系。
　　好不容易等到方斯川来，稳定了现场，方斯川才知道怎么回事。
　　富二代在救护车上断断续续吐了一路，进医院时已经昏厥了，生理系统紊乱，直接进了急救室，结果抢救没十分钟忽然自己好了，各项生命体征都在正常水平，睁开眼一脸懵逼地问了句“你们在干什么？”，没等回答又睡着了，还在手术床上打起了呼噜。
　　虽然很无语，但也是松了口气，收到消息的富二代父母赶到时，儿子已经推进病房了，医生说留院观察一晚，沈明阳和同事给富二代父母留了电话，叮嘱他们富二代醒了以后通知他们一声。
　　结果富二代非但没醒，反而睡了一觉后更严重了，五脏六肺仿佛都要吐出来了，脸色一下青一下白，又进了急救室。
　　方斯川听完，把沈明阳和自己的手机丢给另一个下属，示意他在外面等着，把沈明阳拖到自己前面，越过富二代父母径直走向急救室，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开的那扇门。
　　病人情况危急，医生正忙着抢救，神不知鬼不觉进了急救室的方斯川忽然提高音量大声说：“劳驾让一下！”
　　几个医生护士吓了一跳，下意识侧身回头看了一眼。
　　沈明阳身材偏胖，除了个子挡不住，方斯川手上的动作被遮的严严实实，他瞅空甩手扔了一张符咒出去，符咒一接触那富二代便怦然亮起一道火光自燃了，另只手心有一个小瓶子，他在空中抓了一下，肉眼不可见的烟灰便飘了过来，进了那玻璃瓶里。
　　做完一切后那富二代奇异地平静下来。
　　全程不过几秒钟，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沈明阳站在最前面，呆愣愣地接受了各位医护人员注目礼，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方斯川冲他们冷淡一点头：“抱歉，您抢救吧。”然后拖着沈明阳出去了。
　　奇怪的是，他们好像只是回头看了眼空气，什么都没有，又转身素质极强地进入了工作状态。
　　沈明阳：“……”那您直接删人家记忆呗！拖着我干嘛！

　　富二代姓魏名林，富一代叫魏启亮，早年暴发户起家，江城数不过来的有钱人之一。
　　社会对于安全事务局的认知不多，魏启亮也只是知道安全事务局处理的案子非常特殊，任何人都插手不了，内部消息一星半点也透露不了，局长也是个神秘人物，从来不参加除公事外的应酬，想接触也接触不了，从里到外，整一个铜墙铁壁。
　　独生子还在急救室苦苦挣扎，魏启亮心急如焚，一开始还以为这三个小年轻是新来的小警察，不满警局办事对他这么敷衍，正拿着手机要打电话撒火，那三个人中身高腿长、面貌俊秀的那一个递出一张工作证，彬彬有礼道：“您好，魏先生。”
　　魏启亮懒得理他，小年轻并不在意，微微一笑继续道：“我是安全事务局局长，方斯川。”
　　魏启亮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看清他手上的工作证，职位那里打着“安全事务局局长”几个字，忽然清醒。
　　眼前这个男人笑得温和礼貌，凭借魏启亮多年商场如战场磨练出来的经验一时竟判断不出什么，放下审视却意外地本能感觉方斯川只是个事业有成、风度翩翩的年轻人，魏启亮仔细思考一番觉得先跟人家交好总归不是坏事，于是一转脸把火气收的干干净净——沈明阳在一边看变脸看得心中万分敬佩，暗中赞叹不愧是业界摸爬滚打了三十几年的商人——正要介绍自家夫人却发现老婆早没蹲在地上哭了。
　　魏夫人一看见从急救室推出来的儿子立刻扑上去哭了，宛如一只富态的母鸡，魏启亮抽了抽嘴角，在夫人腰上戳了几下，谁知夫人无知无觉，满身心都在病床上才从鬼门关死里逃生回来的苦命儿子身上，哭得大抽气，被戳那一下刚好接在下一个哭声开头的高潮：“儿——你捅我干嘛！呜呜呜呜……”
　　魏启亮：“……”

　　跟魏启亮聊完，方斯川冲下属招招手，进了楼梯间。
　　“老大，你刚干什么了啊？”
　　方斯川拿出小瓶子给他们看：“我自己做的一个符咒，贴被害人身上能反映出哪儿出了问题。”
　　对于有阴阳眼的人来说，靠近观察观察就能有结论，但方斯川不行，他的阴阳眼天生不完整，只能看见小鬼，穆娇说是从小被父母保护的太好了，瞅着方斯川资质不错，想让他跟自己一起干，又称赞他一身煞气竟然也没被吞噬成个“大凶”，足以彰显他心志坚定、心性纯粹、心灵纯洁，很有慧根，方斯川生怕她冒出一句“不如皈依了我佛门吧”，被他及时打断。
　　那烟灰在瓶子里聚成三魂七魄的形态，沈明阳凑近一看，“呀”一声：“少一魂！”
　　方斯川皱着眉：“少胎光，三魂不稳，阴杂之气走乱，现在还活着大概是他身上应该有什么护身符，不至于让他很快就没命。”
　　“可是那恶灵不是把三个人的身体都吃了吗？怎么这个人只被吃了胎光？”同事疑惑道。
　　“不是被吃了。”
　　“啊？”

　　方斯川出去后又找了魏启亮夫妇。
　　虽然儿子又完好无损的从急救室出来了，魏夫人仍是不放心，硬要守在儿子床边，魏启亮也没有离开。
　　刚到医院时，儿子在病房里睡得没心没肺，沈明阳只简单提及魏林是一个案子的目击者，等他醒了以后需要配合一下工作，魏夫人心疼儿子，想让魏林醒了直接回家，随便搪塞他们过去，魏启亮也并未反对——魏林晚上跟一群败家子玩去了，看到什么多半也是凑了热闹，找目击者这种事总不少他一个，一面还琢磨着儿子太不经事，寻思要不要送他出去锻炼一下。
　　然而眼下负责案子的是安全事务局，魏启亮特地打了电话打听，好友一改平日的态度，嘴咬的死严，案子和方斯川的消息愣是什么多余的都打听不出来，还劝他好好配合工作，不要瞎打听。
　　换成平时，魏启亮肯定不屑这种“忠告”，但是面对方斯川，理智还是占了上风，案件的严重程度从上头的重视程度来看，魏启亮觉得最好不要和他们有什么冲突。
　　更何况，一个几句话的配合，换一个局长的好印象，不算亏。

　　方斯川详细检查过魏林的身体，情况还算好，医学上的各项指标都在正常水平，但是方斯川能感受到在他体内代替胎光平衡三魂七魄的小玩意儿并不稳定。
　　魏夫人不明白丈夫为什么忽然摆出一副极有风度的企业家模样，瞅着方斯川的动作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忍不住问道：“你是大夫吗？”
　　“算是吧，”方斯川捧着魏林的脑袋端详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食指指尖点在魏林的眉心，视觉上那一脸冷漠像是要戳他脑袋，“法医。”
　　魏夫人差点跌地上：“什、什么？”
　　“开个玩笑，”方斯川冲魏夫人微微一笑，“我岁就入了佛门，前些日子才下山。”
　　“……你到底是谁啊！”

　　“别瞎打听。”打完电话回来的魏启亮把夫人按椅子上坐下，“方局还有事？”
　　方斯川礼貌道：“您不用客气，我是小辈，叫我名字就好。”
　　魏启亮有点意外，没想到方斯川这么容易拉近乎，立刻顺坡下驴：“这个点一会儿就要上班了吧，我叫人从家送早餐过来，斯川跟同事留下来一起吃？”
　　“不麻烦了，一会儿回局里还有事，早餐有同事帮忙带。”方斯川说，“令郎吐了不少，脾胃虚弱，饮食要注意清淡。”
　　魏启亮叹了口气：“大约真是命不好，学习工作一点成绩没有，成天游手好闲跟一帮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这也就算了，出去喝个酒还能撞上这么大事，”
　　“令郎才活了二十年，这一生连一半都还没走完，怎么能评出个好坏，”方斯川故作劝慰道，
　　“再者，命好不好哪是这些评判的，悠闲富贵命也是好命。”
　　魏启亮苦笑一下：“那得是我跟我夫人百年之后，他别败家，老老实实地吃家产，那才是好命。”
　　方斯川恰到好处地笑了笑，目光垂下遮住眼底的讥诮，一点也看不出冷笑。

　　魏林初三的时候，那年五一假期带他去爬山，遇到一个高人相面，说魏林命中有血光之灾，给了他一块平安扣，嘱咐魏启亮玉佩碎时，将碎片包好，放在家中水缸之内，以此水过之灾抵血光之灾。
　　后来有一次打篮球时，魏林意外被附近打网球的误伤了，然而玉佩碎了，人没多大事，身上唯一的“伤”还是胸口上被碎片划伤的那一两毫米的口子。
　　魏启亮特地在家养了几只□□鱼，小小几块碎玉佩就沉在缸底。

　　方斯川显出几分好奇：“这么灵啊，那高人姓什么？”
　　“这倒不知道，也是爬山前他妈妈恰好听朋友说的，没想到我们还真遇上了，”魏启亮道，“怎么？你感兴趣？”
　　这语气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沈明阳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开始同情起魏启亮了，在内心默默为他祈福。
　　方斯川面不改色开玩笑道：“办案嘛，有时不迷信点真坚持不下去，就祈祷着老天爷给我们撞个狗屎运，我还琢磨着年前去拜一拜，求点平安符万事顺遂符啥的回来，烧了就水喝。”
　　魏启亮哈哈笑了几声，说：“不过我听懂行的人说，那玉成色还很不错，碎了可惜了。”
　　“我倒是认识一个会修玉的老师傅，令郎也成年了，魏叔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联系一下。”
　　“行啊，你给我个地址，我回头叫人送过去。”
　　“不用麻烦，我一会儿让下属上您家拿就行。”

　　沈明阳和同事非常有眼色地立刻站成一副小受样，看着就呆笨好欺负。

　　毕竟底细不清，魏启亮敢嘴上不把自己当外人，却也不敢在摸不透方斯川的前提下贸然答应让人家上自己家去，正眼色一暗要拒绝时，一看沈明阳那个小胖鹌鹑样，犹豫了一下，心下又多想几分，嘴上笑着答应了，转头就发消息说把家里收拾“干净”。
　　魏启亮暴发户起家，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少不了“交易”。方斯川看着是个上道的，但肯定不会动那些“手脚”，况且聊了几句后，魏启亮莫名觉得这人哪里冷的尖锐，然而上下没看出什么破绽，再一看沈明阳那样，疑虑消了几分。
　　方斯川并不亲自去，就算是查他的，沈明阳这样估计也没什么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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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魏启亮戏好多……
希望大家喜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