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上亲》彼岸牵手

5、小无赖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安澜被越来越急促的门铃声惊醒，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意识模糊。他这人本来就有些起床气，加上昨晚几乎通宵，现在正处于急需睡眠的状态，这时候来扰他清梦，无疑就是送上门找死的。
　　在扰人的门铃接连不断的轰炸下，安澜赤着脚，摇摇晃晃地走到玄关，抬眼一看门边的显示器——陆天恒那张人畜无害的漂亮脸蛋儿出现在了上面。
　　“啧……”安澜抓了两把头发，烦躁地将门打开。
　　一股冷风灌入，让一直待在暖气里的安澜不禁缩了缩脖子。
　　“早上好。”与一脸疲倦、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的安澜不同，陆天恒笑得十分灿烂，精气神十足。
　　安澜头晕晕的，脸色也不好，面对眼前这个不速之客，自然没什么好语气，“怎么是你啊？你怎么找到我家的？”安澜这才注意到，陆天恒这小子手里还拖着一个行李箱。这是来干嘛的？
　　“安姨告诉我的。”
　　安澜睡眼惺忪的，大大的桃花眼只勉强打开一条缝，明艳的湛蓝从浓密的眼睫后露出，仅这么一点儿就能让人深刻地感受到这双眼睛的美妙绝伦。陆天恒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这个从未见过的安澜。头发微乱，眼眶微红，嘴唇略略嘟起以示不满，这副惹人疼爱的模样全然没了平时高贵冷艳的气质，却更加令人心动。
　　陆天恒的眼睛里不由地多了些异样的情愫，他有些看呆了，这个男人无比俊艳的美貌真的可以迷倒一切。
　　这会儿精神不佳，脑袋还有些迟钝，安澜不明白这小孩一大早找上门想干什么，他也没那个心力去想。“所以呢？有事吗？”
　　陆天恒被安澜的话唤醒，稍稍收敛了些眼中无尽的痴迷。直直地看着安澜，他有些不高兴，他不喜欢安澜这种不冷不热、甚至对他有些恶劣的态度。陆天恒似有似无地蹙了蹙眉，随即便将脸上的不悦掩了下去，直言道：“我没地方住了，爸和安姨就将你的地址给了我。刚好你这儿离我学校也挺近的……”
　　“砰！”话还没说完，安澜竟然一把甩上了门。
　　陆天恒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边，愣愣地看着眼前紧紧关闭的大门。他想象不出这是那个彬彬有礼的安澜干出的事儿。
　　安澜只觉得头疼，一心想回去再睡会儿，等清醒了再管门口的小孩也不迟。
　　谁知刚转身，不肯罢休的门铃又响了起来。
　　安澜几近抓狂，咬咬牙，只能再次打开了门，“没完了是吗？”
　　陆天恒也不跟他客气了，伸手扒住门沿防止安澜再把他关在门外，“我要住这儿。”
　　“你闹什么？”安澜显然已经不耐烦了，“别跟我说你地方去啊，松手！”
　　“我是没地方去啊，不来找你我就要露宿街头了。”
　　安澜真是被他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给惊住了，“你糊弄鬼呢？堂堂陆氏集团大少爷，手里没有几处房产？”
　　实际上陆大少爷不仅有房产，而且还不少。
　　“行了，别在这儿烦我了，走开……哎、你！”
　　像是较上劲儿似的，陆天恒死死地扒着门，将半个身子直接挤了进去，任安澜怎么拽也无济于事。
　　安澜穿着一件居家的V领衫，宽大的衣领有些乱，因为动作领口下滑，几乎将他整个左肩都露了出来。黑色的布料更加明显地衬托出他肌肤的雪白。修长的脖颈线条优美，精致的锁骨突出，白白嫩嫩的让人想扑上去咬一口……陆天恒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马起来。
　　“陆天恒！”安澜真的生气了，在他看来，陆天恒这就是在无理取闹，“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炸毛了的安澜，陆天恒不仅不担心会有什么后果，反而心里还因为看到了不一样的安澜而窃喜。他突然发现，他真的不了解这个名义上的哥哥——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安澜、荧幕上百变夺目的安澜、父母前礼貌温顺的安澜……还有三年前与他恋爱的那个安澜，或许这些都不是他，不是真正的他。
　　一想起那个对他微笑的安澜，陆天恒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为什么那个安澜会丢了呢？
　　“……安澜哥为什么这么对我？”
　　一瞬间，安澜看到了小孩脸上的委屈与落寞。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与记忆里那个可爱的少年重合，一些模糊的画面浮现出来，一闪而过。
　　不过陆天恒很快就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这样，先别关门，我让安姨跟你说。”这么说着，陆天恒已经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喂？嗯，我已经到了……您跟安澜哥说吧。”
　　安澜蹙眉斜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电话，“喂？妈。”
　　“小澜啊，是这样的，”安愉没跟安澜多说什么，直入正题，“天恒的宿舍已经退掉了，他一个孩子也没地方去，我和你陆叔叔的意思是让他先去你那儿凑合凑合，一来他上学也方便，二来你也能照顾照顾他。”
　　“我照顾他？妈，我也有事要做……”安澜双目紧闭，一脸不加掩饰的厌烦之色，可听他与安愉对话的语气却是温和依旧，想来是在尽力克制了。
　　“你有什么事儿啊？我跟你助理打听过了，你马上要休长假了。天恒住你那儿也是暂时的，等他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搬出去了，耽误不了你的事儿。”
　　安澜长出一口气，侧目狠狠地瞪了门口一脸无辜的陆天恒一眼，靠在墙边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继续用商量的口气同安愉说道：“妈，要不这样，我让人把市中心那套收拾出来给他住，那儿离他学校更近……”安澜真的一点也不怀疑，陆天恒这小子绝不是暂住这么简单。
　　“你这孩子怎么不明白呢？我和你陆叔叔都看得出来，天恒挺喜欢你这个哥哥的。年轻人之间好沟通，有你在他身边处处提点着，他肯定能省心不少……”
　　安澜不由地腹诽：这是硬要他帮忙带孩子吗？
　　“你也知道他脾气犟、玩心大，和你陆叔叔闹得不可开交。本来他是死活都不肯接受我的，就是因为你，他这才勉强松了口。”
　　安愉是个聪明的女人，从陆天恒见到安澜的那一刻起她就看出来了，陆天恒虽然不喜欢她，却很喜欢她的儿子，或者说是对她的儿子很感兴趣。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意外得来的机会，顺着陆天恒的心意，将他这个麻烦推给安澜，既讨得陆天恒高兴，又给自己换个清静，一举两得。
　　“你陆叔叔也是想让你帮帮忙，毕竟他现在是你弟弟了。”安愉顿了顿，略压低声音道，“再者，妈妈也希望你能帮我处理好陆家这些关系。”
　　陆家这些关系……没错，安愉与陆祖全的婚期虽然是定下来了，但陆家的老祖宗，陆天恒的祖母却死活也不肯点头承认安愉这个后来的儿媳，说是她孙子不喜欢，她就不认。一家子谁也拗不过那位，只能先办个不算正式的婚宴。所以，安愉这个本该风光无限的陆太太其实就是有名无实。这些安澜都知道，他也很清楚搞定这些关系的关键就是陆家唯一的宝贝儿——陆天恒。
　　“喂？小澜啊，你在听吗？喂……”
　　安澜面色沉静，俊美的脸上仿佛染上了一层无形的冰霜，“……妈，请您下次多少也顾及一下我的感受。”说完，安澜直接挂掉了电话，随手将手机还给了陆天恒。
　　陆天恒望着他，不免有些惊讶，原来安愉与安澜的母子关系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和谐。
　　“安澜哥……”
　　“闭嘴！”安澜突然不客气地吼了他一声，像是有什么在他身体里爆发了。可也只是一瞬间，安澜十分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简单的一个深呼吸，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后，安澜便冷静了下来，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美目平静得泛不起一丝涟漪，“抱歉，我有点起床气。”
　　“嗯，看得出来。”陆天恒能明显感觉到安澜的冷漠与疏远，这样的安澜就像是个陌生人，即使正眼看他也不带什么感情，淡然得好像他们之前好过的事儿根本什么也不是。虽然心里不舒服，但陆天恒并不介意，他只是不了解安澜罢了。不过都不重要，他只要清楚，他当年头脑一热爱上的人就是眼前这个人，而且今后还要与他继续纠缠下去就够了。
　　安澜还是没有放他进去，陆天恒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安澜不会再赶他了。
　　“额……我记得，你说过你会做饭是吗？”安澜不太自然地将额前挡视线的碎发撩到脑后，但却没什么用，他那飘逸的秀发格外得不老实，一松手，看上去十分柔软的刘海便又垂了下来，在脸侧轻轻地晃荡着。
　　陆天恒笑了笑，他觉得安澜这样莫名有些幼稚，在做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之前还要找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像只暴躁的小猫一样非要做些无谓的挣扎，好像他说不会就要把他赶走似的。
　　“对啊，我会。”陆天恒对他的厨艺十分自信，略略凑近安澜，故意压低声音暧昧道，“要不是你甩我甩得早了，你应该早就爱上我的手艺了。”
　　闻言，安澜微微眯了眯眼，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带着邪气的浅笑，“最好是这样。看样子带的东西不多，进来吧。”
　　“谢谢安澜哥～”
　　“等等。”安澜蹲下身，从玄关柜里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丢给陆天恒，“先将就穿。”
　　陆天恒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从隐约显露的精瘦腰身到他白皙娇嫩的双脚，仅那么短短一瞬，也让陆天恒大饱眼福了。
　　陆天恒个子高，脚自然也不小，穿着安澜给他的最大号拖鞋还显得有些勉强。安澜淡淡地瞥了他的脚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故意装作没看见，转身走回客厅。
　　陆天恒看了看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还是决定先将行李箱搁在玄关，他是担心安澜有洁癖，自己一不小心又惹得他不高兴了，毕竟以后是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的。
　　安澜的这套房子是顶楼复式，三层精品豪宅，少说也有六七百平，加上装潢时尚精致，陆天恒心里不禁估价，他这个哥哥真不是一般的有钱啊。
　　大致环顾了一下四周，陆天恒对这个即将长期居住的地方表示十分满意。完美的极简风格时尚而大气，目光所至，各种各样的高级定制家具，各处造型十分得精致独特；再加上恰到好处的艺术灯光，所有的一切都融为一体，共同构造了一个唯美开阔的空间。虽是摒弃了豪华的装饰，但屋子里的每一处细节都不简单，随随便便的一个小饰品都能体现房主的高端品位。只是，缺少了点儿人气。
　　这屋子里干净整洁得不像有人住的模样，除了茶几那块儿。
　　陆天恒随着安澜走进挑高的宽敞客厅，低头扫了一眼地毯上丢得到处都是的草稿，那是安澜通宵一晚上的成果——纸上写写画画着各种音符，不知哪一段就是即将火遍全球的曲调。可安澜却并不在意，光着脚随意地踩在上面，完全没有收拾的意思。
　　安澜转过身，微微眯着一双异常明艳的桃花眼，双手环胸，漠然地看着陆天恒，“你到底要住多久？”
　　“唔……不好说。”陆天恒随手拿过茶几上的一张草稿，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短则几个月，多则……起码也得等我毕业了吧。”
　　尽管安澜早有预料，这会儿还是被这个小无赖给气笑了。
　　“这么大的房子，安澜哥一个人住这里不觉得孤单吗？”
　　孤单？安澜对这个词有些陌生。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住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也许是长年累月的习惯早已将所谓的孤单给磨灭了。
　　陆天恒见他不说话，两步上前凑近他，在他耳边低声道：“以后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安澜有些愣怔，抬眼紧紧地盯着少年清澈明亮的星目。这双漂亮的眼睛似乎一直都没变过，三年前也是这样干净……
　　安澜收回视线，躲开陆天恒不经意间喷洒在他脸上的气息，淡声道：“想长住，可以，三个条件。”
　　陆天恒勾了勾唇角，“嗯，你说。”
　　“第一，我作息不规律，无论几点，在我睡觉的时候不能有半点噪音；第二，三楼的书房和作曲室你不能进；第三，你要每天给我做饭，不许重样。”
　　陆天恒笑出了声，“还有吗？不用帮你…收拾屋子？”
　　安澜摆了摆手，道：“这种事不敢劳烦陆大少爷，会有人按时来收拾的。”
　　陆天恒点点头，还好，他的安澜哥没有怎么为难他。
　　“我住二层的主卧，其余的套房随你挑。”
　　“真好！那，哪间床大？”
　　对于陆天恒提出的奇怪问题，安澜有些不解，“每间都一样。”都是oversize的大床，陆天恒就是个巨人也够睡了。
　　“够两个人滚吗？”看上去清纯可爱的少年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暧昧的话。
　　安澜稍稍一顿，轻笑出声，“够你一家滚的。”
　　陆天恒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安澜也不跟他扯了，这一阵困意上涌，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了，“就这样，我先上楼睡会儿，你自己收拾吧。”
　　“好，你睡吧。”
　　安澜转身往楼上走，刚走一半又停了下来，“我觉得还是补充一条吧——住在我这儿，你最好安分点，别随便带人回来，不然——”
　　陆天恒见他会错了意，无辜地摊了摊手，“不然你就把我从阳台丢下去？”
　　“呵，你以为我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