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偏头疼》地瓜陛下

83、第 83 章

　　斯白收到匿名照片的时候头皮都炸了，照片里灯光昏黄，一排排一人多高的小窄柜子，分明是什么地方的更衣室。一个衣着完整的女孩正站在一个柜子前整理着什么，她低垂着头，脸上盛满了笑意，明显和身边的同伴聊着什么，压根没注意到躲在身后的偷拍人。
　　大概是更衣室的光线太过昏暗，照片里满是令人感到压抑的红斑噪点，充斥在斯白的视线里，成功搅乱了他的心神，背脊渐渐窜上一股凉意，那种被未知的潜伏在黑暗中的恶意凝视的不寒而栗再一次油然而生。
　　照片里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去和高中同学聚会的唐糖。
　　【不用打电话过来，我不会接的，老老实实打字过来。】
　　斯白接通了和对方的声讯，却被对方直接挂断了，皱了一下眉，对方不打算跟他有语言上的沟通，火烧眉毛也不得不按照对方的要求敲文字过去。
　　【你是谁？】
　　【看你不顺眼的人，或者你不妨猜猜看？】
　　对方的下一条信息紧随而来，透过文字都能读出那轻飘飘的腔调，伴随这句话发过来的，还有另外一张照片。
　　更衣柜的柜门依然敞着，唐糖笑着跟同行女伴说着话，双手交叉于胸前，分别拽着毛衣下摆。俨然是刚刚那张的后续，这丫头正在脱衣服。
　　斯白不知道对方究竟拍了多少这样的照片，还是仅仅拍下这无关紧要几张，当做鱼饵引他上钩。至于对方的身份，其实并不难猜。不想让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大概就是他认识的人，怕暴露了身份，而他这二十多年有如此过节的人，也不过就那一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心中认定了嫌疑人，那种不安的感觉反而越来越平淡，而长久以来，积而不发的怒意正在慢慢汇集。
　　【不想看看后续吗？】
　　对唐糖安全的担忧和被人愚弄的恼怒交织在一起，斯白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手机屏幕，眼睛里的温度骤然降低。对方并没有再传照片过来，玩着欲擒故纵的把戏，分明只是为了戏弄他，无非是想看他慌乱，让他焦虑。
　　“又出什么事了？”
　　窝在旁边打游戏的夏冬冬察觉到本来还跟自己有一搭无一搭闲扯淡的人忽然没了声响，抬头便看出了斯白的异样，最开始用了个“又”字纯属嘴欠，这段喝口凉水都塞牙的倒霉日子，总觉得再发生点什么也不会太意外。
　　此时斯白家里只有他和斯白两个人，其他人都打道回府各忙各的去了，只有他这个因为成为网络“红人”而被亲爹赶出家门的，赖在斯白这里，号称相依为命。
　　斯白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夏冬冬整个人都怔住了。那眼神不太对，太不对了，冷冰冰的，让他又回想起了那个刚从渔村小岛上归来变了个模样和性情的少年斯白。
　　被斯白生人勿进的模样吓了一跳，夏冬冬确信这小子身上忽然出现的煞气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那冰冷至极的目光，总让他想起身边这位那堪称乖张的轻狂的青春岁月。
　　然而现实并没有给夏冬冬感怀悠悠岁月时光一去不回头的机会，斯白把手机朝他递了过来，示意他自己看屏幕，这一眼看过去，狠狠地骂了一声操。
　　夏冬冬终于明白斯白会什么会变了情绪，然而这种挑衅对斯白是完全没用的，他这个人越愤怒反而越平静，然而平静并不代表冷静。观察了一下斯白的表情，怎么看都是山雨欲来的意思。
　　啧了一声，什么都没再说，低头迅速去播唐糖的手机号，对面始终是无人接听的忙音，在电话自动断线之后，锲而不舍地再次拨号。
　　唐糖的身体本来就在恢复期，外加换药事情还没查清楚，斯白是不同意她到处乱跑的。只是这十多年没见的老同学破天荒召集在了一起，唐糖拗不过多年的姐妹，陪着人去看看曾经的男神如今变成了何等模样。求夏冬冬做内应，瞒着她哥跑去了郊区，先斩后奏等斯白知道的时候，也拿她没什么办法了。
　　只是唐糖却不知道，就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后来给斯白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夏冬冬开始后悔怎么就让唐糖去度假村了，他也没想到这帮孙子能下作到这个份儿上，一次不够，还要盯上女孩第二次。
　　自从斯白休学归来，当初的乖乖仔好学生犹如换了个人似的，不知道如何拒绝别人的人学会了说不，从未向谁示弱，性子温厚的人开始遵循以暴制暴以牙还牙的游戏规则。刺头一个，上大学的时候，还把上铺的兄弟打到肋骨骨折，最后连极少出面的斯家人都被惊动了。
　　这些年斯白的脾气收敛了不少，除了在酒店把秦潜掀翻在地那次，再也没见过他跟谁动过手了。问起来他就笑，说自己都多大了，成人的世界可不是用拳头说话的。本以为是真的修身养性，变了些性情的。
　　现在看来，骨子里那股子乖张劲儿，从未消失过，只是蛰伏在他的身体里，被掩藏了起来，深眠于无人可见的内心深处。
　　而现在，正有人无知而无畏的试图唤醒那个沉睡已久的家伙。
　　唐糖就比他们小一岁，当年夏冬冬他爸想让他圆自己老子一个上民大的梦，让他上了离家更远民大附中，唐糖和斯白一样在海金一中，只是比他低一个年级。
　　最开始斯白和唐糖并不亲近，夏冬冬一度怀疑最开始唐糖对胖乎乎没什么脾气整天和女生混在烹饪教室的斯白是极为看不上眼的，但是在发现这个同院的胖哥哥总能变着法做好吃的之后，拗不过美食的诱惑，屈服在了斯白的围裙下。
　　在斯白被霸凌的时候，是这丫头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身边，曾经帮斯白挡过别人扔来的墨水瓶，曾在11月淌着冷水，在学校浅池塘里和他一起捡被人扔进去的课本，结果第二天来姨妈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在斯白把自己关在家里的那些日子，也是唐糖跑到他家里去，死皮赖脸地央求他给自己做吃的，而不是放任他一个人消沉下去。
　　夏冬冬一直认为，大概正是因为那段荒唐而低迷的日子里的陪伴，才让这两个人更为亲近，就连自己也比不上的亲近。
　　不管算计斯白的人是谁，始终利用唐糖威胁斯白的做法，看上去确实是费了些功夫的，知道唐糖在斯白心里的重要性。
　　夏冬冬确信现如今的斯白不管你如何的诋毁他，见过了大风大浪，他都能够一笑置之，但唐糖不行，在他那里是碰不得的。
　　既是软肋，更是逆鳞。
　　【穿卡通内衣的女人。】
　　又一条信息接踵而来，只是这次再没有任何图片信息了，说着似真似假的话，只为扰乱他们的心神，这卑鄙小人怕是正躲在角落里讥笑着他们的无能为力。
　　【放心目前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说你的目的。】
　　修长的手指快速地敲打着输入法的键盘，侧目看向窗边，夏冬冬正在那走来走去反复拨打唐糖号码，随手将这个未知号码复制了给肇谕。
　　开口对夏冬冬说：“给谕哥打电话。”
　　夏冬冬哦了一声，在肇谕接通之前，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斯白。
　　“谕哥，我是斯白。”仿佛早已有了某种默契，开门见山没有给肇谕提问的时间，径自说了下去，“刚刚发给你的那个号码，麻烦查一下，越详细越好。”
　　那头似乎已经睡下了，应了一声好，说话的声音里带着点并未清醒的鼻音，几声悉悉索索布料的摩擦声后，肇谕的声音变得清晰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斯白张了张口，自己手机上新进来的一条信息打断了他的话，黑字白底清晰的写着：【发声明承认自己嗑/药，不然我不保证后续的照片会流传到哪里去。】
　　夏冬冬眼见着斯白笑了，这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嘴角瞬间勾了起来，然而那双黝黑的眼眸里，却不见任何跟愉悦相关的情绪，闪着志在必得的光。就在这时，远处的天边传来闷雷的声响，积攒了一整天的阴霾似乎就要落下了。斯白闻声抬起头向窗外望去，窗帘尚未拉起，窗子半敞着。
　　天空骤然闪过一道闪电，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橘黄的小夜灯，更为明亮的青白的光打在斯白脸上，黑眸中的光更显冷冽，夏冬冬竟生出了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斯白缓过神来，对还等在电话对面的肇谕说道：“对不住啊谕哥，扰你觉了，我刚才忘了看表，没什么事，不用查了，是误会。”
　　“……你确定？”肇谕问，秦潜那家伙远在非洲，人命关天不得不去，临走前特意嘱咐把人给他看住了，换药的调查从未停下。
　　“确定，外卖的小哥搞错了。”
　　斯白又跟肇谕闲扯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扭头就见夏冬冬皱着眉欲言又止地望着自己，很少能在小夏总脸上见到如此严肃的表情，斯白一下就被这稀罕的一幕逗笑了。
　　“怎么了你？”
　　“……该我问你才对吧。”夏冬冬双眉间都快拧成一个疙瘩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斯白身边，一把拽住了正弓着身子整理沙发靠垫的家伙，“为什么不跟肇哥说实话？你想干什么？”
　　斯白没什么表情，站直了身子，窗外成帘的雨水瓢泼而下，看了一眼扑溅在玻璃上的水珠，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才缓缓地开口：“没什么，只是忽然不想再做个文明人了。”
　　只是觉得有些事，有些恩怨，还是要自己了结的。
　　“斯白，斯哥，答应我，不管你打算干什么，答应我，咱们别再让斯大哥出马了行么？”
　　斯家大哥，斯易，海金市刑/警/队大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