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偏头疼》地瓜陛下

50、第 50 章

　　斯白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秦潜独自到机场接他回家，半路给他盖毯子，还揉了他的头发，只不过被他一巴掌打开了，好像还说什么喜欢。就是这一点才让斯白确认这只是一场梦，他和秦潜就算是闲聊，也不是能扯上喜欢这个词的关系。
　　这场梦谈不上美好，却也令他开心不少。现实中秦潜才不会这么做，梦里的他虽然话仍旧不多，却没了平日冷淡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亲近的念头。
　　眼前的黑幕逐渐减小，从最初的白茫茫的光逐渐清明起来，斯白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午后的日光已经不再刺眼，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适应久违的光亮，过度的困倦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鼻子下面的毯子上能有薰衣草的花香，耳边是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微微侧过头，静静地凝视着旁边正低着头看文件的男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那些都不是梦了？
　　斯白勾了勾藏在毯子下的嘴角，夕阳的余晖透过汽车的前挡风玻璃照射进来，给男人镀上了一层泛着橘红的光，从他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男人卷翘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微微轻颤，而此时全神贯注工作中的人并没有发现他已经醒过来的事实。
　　车子没有熄火，空调始终吹着暖风。没记错的话，自己的航班落地时间是正午，现在看光景要到傍晚了，不知道这人赶过来的时候没有吃过东西，就这么陪着自己在车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可是个分分钟几百万的男人啊，斯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心下这么想着，抬手想要确认一下时间。
　　衣料和毯子摩擦悉悉索索的声音，吸引了认真工作的人的注意力。
　　“醒了就下车吧。”
　　秦潜说着，极快地收拾好了那一叠文件放在了后排座上。
　　“哦。”迅速叠好盖在身上的毯子，自然而然地转手递给秦潜，斯白才问出心中的疑惑，“这是哪儿？我们不回家么？”
　　“先吃点东西，然后回家。”接过毯子，随手掷在后座上，秦潜随口答道。
　　斯白点点头，没什么怨言，扭身要打开自己那边的车门，刚朝车外迈出一只脚，就被身后人叫住了。
　　“等等。”
　　“怎么了？”
　　转身看向说话的人，就见这人不满地皱了皱眉，不知道哪里又惹大老板不高兴的斯白不得不收回了迈出去的那只脚，乖巧地坐回了副驾驶。
　　然后就见秦潜从自己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条深色围巾，倾身朝他这边欺了过来。
　　心中的警铃莫名大作，斯白抬手挡了一下这人的手臂，抬眼睇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下巴，稍微向后挪开了一点距离，才算有了些安全感，对上男人那双焦糖色的眼眸：“你要干嘛？”
　　秦潜挑了下眉，对斯白眼睛里的小心翼翼和戒备感到意外，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表情，斯白手上终究是没有用力，秦潜很轻易地就躲开了，长臂一伸将围巾环绕在斯白的脖颈上。
　　秦潜靠过来的那一刻，斯白的鼻尖擦过他的肩头，能感受到秦潜身上温暖的热度，双臂拢在他的脑后，有种被人环抱在胸前的错觉。斯白始终低着头，脸颊处似乎能感受到男人温热的吐息，大概是这车里的空调温度调得太高了，说不出的燥热。
　　斯白没出息的发现，时隔多年，这个人似乎对自己仍然存在巨大的影响力。当这个人靠过来的时候，后背竖立起的汗毛，被自己竭力地抑制的战栗。
　　斯白，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啊！在这个叫秦潜的坑里，你摔得还不够惨嘛！
　　秦潜不会知道斯白心中的天人交战，他很快就从斯白身前离开了，本来想要小孩儿自己戴好的，却见他低着头无知无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难得一见的迷糊，秦潜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改变了主意，好脾气地帮人把围巾整理妥帖。
　　最后还不忘轻弹了一下小孩儿的额头，让人回神：“醒醒，吃完饭，回家再睡。”
　　说完，没再给斯白迟疑的机会，率先转身下了车。
　　围巾上有秦潜身上的乌木香，用鼻尖蹭了蹭围巾，斯白笑了一下，随即也跟这人下了车。
　　下车后，斯白才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海金一中背后的那条小巷。
　　“你确定没有违章停车嘛？”
　　旁边是穿着海金一中校服三两成群走在放学路上的少年，斯白懒洋洋地跟在秦潜身后，煞风景地问道。
　　不出意料，半步远的人果然没有理他。
　　其实这条后巷从他们上学的时候就是有名的小吃一条街，这仿佛就是每所学校的标配。那时候，斯白也是这里的常客。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很少会过来，凑巧经过也会特意避开。旁边那些店铺，熟悉的很少了，全是些生面孔。
　　他的右手边就是母校低矮的红砖围墙，下面是防止学生翘课翻墙偷跑，倚墙而种的栀子树，6月的时候总是会挂满了白色花朵，整条巷子都被染上素雅的清香。墙的那一头高大的梧桐树的枝杈探出了墙头，三角形的叶片在深秋的冷风中摇曳，有零星的树叶被风吹落，摇摆着朝青灰色的柏油路飘去，接着又被下一阵风托起，飘忽不定。
　　海金一中是那种能上近代史课本的老牌中学，连教学楼都保留了最古早的建筑风格，红砖木框的三层小楼，青砖铺设的小路两旁种满了高大粗壮的悬铃木，各类花卉不计其数，走在校园里，你总能闻到草木混杂花香的奇特味道。
　　斯白忽然站定脚步，望着不远处渐渐隐没在人群里男人朝前走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睛，那些已经远去的记忆，他以为自己记得清晰，现在看又仿佛什么都不记得。
　　发现身后的小孩儿没有跟上来，秦潜停下脚步，转身向后看去，只见小孩儿还是那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像是注视着自己，又仿佛只是看着自己走神而已。身后有太多人，或笑或闹或走或跳或奔跑，总有人闯进他们对视的视线里。
　　朝斯白招了招手，示意人跟上来，却见这人没什么反应，心想着这孩子怕是累傻了，无奈地举步朝回走。
　　一步步走近他，在愈发清晰的视野里，秦潜看到小孩儿眼神始终停留在字身上，那里面似乎有怀念，有遗憾，可为什么好像还有些悲伤？
　　“想什么呢？叫你也不回话。”在人身前站定，秦潜微微低下头问道，自然地牵住小孩儿垂在身侧的右手握在手里，拉着人转身朝前走。
　　没有意料中的挣扎，斯白只是挣了一下就没再更多的动作，任由他牵着，秦潜满意地勾起嘴角。　
　　被人牵着手拖着朝前走，踢踢踏踏往前迈着步子，斯白问他：“我们去吃什么？”
　　“米粉。”巷子很窄，旁边熙熙攘攘的，走在斯白半步远的地方，体贴地帮他避开人群。
　　闻言，斯白挑了挑眉，微张着嘴表示自己的惊讶。
　　“怎么？不喜欢？”转过头就见到他这副表情，秦潜拽着他拐进了更窄的一条胡同里，这里人不多，远远地能闻到一股饭香味，从深处飘散过来。
　　“不啊，挺喜欢的。就觉得你这不符合人设啊。”四周似曾相识的的建筑，斯白心下忽然有了一种微妙的预感。
　　“什么人设？我就不能吃米粉了？”说话间，秦潜已经拉着斯白在一家居民楼底层改造的苍蝇小馆门口停下。
　　望着熟悉的招牌，斯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眼角都染上了浓重的笑意，秦潜并没有理解他笑中的含义，只当他是对食物的热爱。在美好的食物面前，斯白永远都是快乐的。
　　“对啊，书里不是常写么，像你这种大老板都应该吃那种特定的饭菜什么的……”嘴上闲扯淡，跟着秦潜走上台阶，掀开门帘走进店里。

　　秦潜闻言笑了一声，凑近斯白低声问了一句：“特定的，就是你做给我的那种？”
　　被忽然欺身过来的人吓了一跳，斯白推了他一把。刚想开口怼人，就听到一个和蔼的声音问道：“小秦今天带朋友过来了？”
　　两个人转过身去，眼前的是位套着围裙的阿姨，只到两人胸口的身高，人有些瘦，面色红润，正笑眯眯地望着秦潜。
　　“嗯。”秦潜朝人笑着，难得有点晚辈人的样子，对阿姨很是客气，温声问，“关姨，还有位置么？”
　　店里人不少，有穿着校服的学生，也有成年的上班族，别看外面胡同清净，却是家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老店。一眼望去，怕是没有空座位了。
　　关姨嗔怪地白了秦潜一眼，这一眼让斯白打心眼里佩服，这世上可能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对他旁边这个男人了吧。
　　“带朋友过来也不给我打电话说一声。”关姨望着两个人牵在一起手，笑得别有深意，“外面没有位置了，去里面吧，做好给你们端过去。”
　　关姨那一眼看得斯白心里发毛，接连挣了几下想让人送开口，这人不为所动反而越来越紧，甚至说了一句：“别闹。”
　　谁跟你闹了！斯白怒视着这人的后脑勺，被人牵着，朝餐厅最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