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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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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白端着椒麻鸡敲开了秦潜的家门。
男人扶着门框站在门口,平时的一身高定早已换成了更加舒适的棉布休闲装,整个人看上去比白天严谨的那位松散了不少,带上了些柔和的居家气息,浅色的圆领上衣领口有点大,露出脖子下那微微凸起有着美好弧度的锁骨,似乎仍在工作,鼻梁上工作时才会戴上的眼镜还没有摘下来。
“椒麻鸡吃不吃?”捧着盘子的手向前递了递。
扫了一眼红灿灿的酱汁包裹下白嫩的鸡肉,秦潜不为所动地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狗。敏锐的小雷达感应到斯白要到对门串门,MOMO非常识相的跟了过来。
跟屁虫全然没有在意尚在对话中的两个两脚怪,自顾自地拱开了秦潜挡路的长腿,从缝隙中溜了过去,踩着小碎步优雅地走了进去,灰白混杂的细毛随着它的行动上下浮动,毛绒绒的。步伐之轻巧之自然之理所应当,宛如回家般自在,后腿用力,一个探身跳上秦潜家客厅的深灰色真皮沙发,狗熊般的身子灵巧地转了个圈,有些褪色的大鼻头拱在沙发背和坐垫的缝隙里,留给背后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的两人,一个硕yy大又圆润的屁股,安逸地入睡了。
斯白开始认真地思考要不要也买这么一组沙发给MOMO当窝使,也不知道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够不够。
“不要贵,不到6万块。”
闻言,斯白侧目看说话的人,怀疑自己又把想法说出来了。
“不了,不了。”
斯白隔着老远对MOMO的大屁股怒目而视,接二连三的往人家跑,果然是喜欢上了金钱的味道。
“它好像挺喜欢我这个沙发。”就陈述事实的语气,特别坦诚,没有半点挤兑人的意思。
“不来了,不来了。”
因为自家狗这没皮没脸的做派,感觉被资本家深深地伤害了自尊心的铲屎官只能朝对面没啥表情的房主讪笑了两下。
大概因为小张那个碎嘴子,斯白家这狗对他的房子情有独钟早有耳闻,秦潜没什么反应,只是看了一眼就又转过身面向斯白。
“已经十一点了。”
“哦。”斯白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抬着头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有过午不食的习惯?”
当然没有。
而且现在谈过午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要不要来点?”
秦潜接过斯白手里的盘子侧了侧身,给他让出了进门的空间。
斯白低头换拖鞋的时候,秦潜就端着椒麻鸡站在一旁靠着鞋柜默默地看着。火速换好鞋子,斯白笑嘻嘻地跟着秦潜朝屋里走,虽然MOMO跑进他家无数次,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到屋里来。
看得出来是非常费钱的精良装修,黑白灰组成的中性冷色调,颜色从白色到深黑色之间转变,柔和而安静,并不是传统的简约风格,家居摆设既夸张又含蓄,有点后现代派的感觉,斯白偷偷瞟了一眼房子的主人,不禁感慨,果然是个闷骚的人啊。
秦潜并不知道斯白心中的小九九,领着斯白直接走进他家和餐厅连接的开放式厨房,将盘子放在餐桌上,示意斯白先坐,然后自己去橱柜那边找碗筷。
将筷子递给斯白,秦潜坐进斯白对面的椅子里,从斯白进门开始,并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意外,神态之自然仿佛斯白深夜出现在他家是件非常寻常的事。
斯白没有吃东西的兴趣,他端着反着光的白瓷碗瞅着面前的人,眼见着男人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发现这人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眉梢一抖,却还是咽了下去。
斯白疑惑地看向那盘红彤彤的椒麻鸡,有点心虚的想到,因为今天夏冬冬不在,不用试吃的缘故,他配调料的时候就特别放飞自我,各种辣椒完全是怎么画面有冲击感怎么来,总之,红红绿绿的,是挺好看的。
“呃……是不是太辣了?”后知后觉地缓声问道,再次瞟了一眼那盘罪魁祸首,没记错的话,他用的还是地道云贵出产的小米辣和巴蜀大地的石柱红。
回答他的是秦潜接连不断的咳嗽声,这人再抬头时,满面通红,眼角衔着水泽,连鼻头都泛起了粉色,两片薄唇又红又肿。
这下连斯白也不能淡定了,飞速的站起身朝冰箱跑去,抓起里面的鲜牛奶就给人倒了一杯。
右手不自觉地覆上了这人的后背,从上而下的帮人顺着气息,说话的时候带上了连他自己都没注意的责难。
“你不能吃辣倒是说啊,还默默吃什么。” 将牛奶送到秦潜手里,有些心疼地望着仍在咳嗽的人,他平时很少做辣的,即便是辣口的也是放一些比较香,辣味不那么强烈的辣子。
“你做的。”
秦潜拍了拍斯白的手臂示意他不用帮自己顺气了,咳嗽声也渐渐停了,咽下一口冰凉的牛奶,吸了吸鼻子,粉红的鼻头,明明没有什么起伏的语调,嗓子都辣哑了,让人听出几分委屈的味道,平日里霸道总裁的形象瞬间灰飞烟灭。
斯白生生看乐了,也不知道这人是在抱怨还是谴责他,给人递过去一张面巾纸,无奈地说:“我做的你就吃啊,秦先生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你最喜欢挑剔我做的东西了,现在怎么照单全收了呀。”
秦潜看着斯白咧嘴朝他笑,龇着小犬牙,幸灾乐祸翻旧账的那种。
被问得哑口无言,被挤兑了只好硬撑,秦潜清了清嗓子,桌上那盘生化武器他是不敢再碰,心有余悸的朝外推了推。这个动作又逗笑了斯白,完全没有一点始作俑者的觉悟。
“这么晚了,你找我就是来吃夜宵?”
不想再被纠缠着讨论吃不吃辣的问题,秦潜边喝牛奶边转换话题,香浓的纯牛奶在他嘴唇上留下一道摆痕,本人却无知无觉,斯白见此情景转身去冰箱里看了看是什么牌子的牛奶如此浓稠。
斯白背对着秦潜,翻看着冰箱里的食材,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差点忘了,我是来问你一个问题的。”
“什么?”
“1570万和秦子黔同时掉河里了,你先救谁?”
说着关了冰箱门,斯白拿了听啤酒喝了起来。
冰冷的液体滑过食道,沁人心脾的凉意激起一阵冷颤。从听到秦子黔名字那一刻,男人的表情渐渐变得冷硬了起来,斯白心下叹了口气,秦子黔这倒霉孩子果然是他哥的不可言说之物。
“他又干什么了?”
秦潜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知弟莫若兄,跟秦子黔有牵扯的就没有好事,捏了捏眉心,语气也开始不耐起来。
“嗯……”斯白沉吟了一下,和秦潜打着商量,“你答应我,我说了,你不抽他。”
“我尽量。”意外的很好说话,本来准备好的那套软磨硬泡的词毫无用武之地了,斯白挑了挑眉。
“他跟人借高y利y贷,滚到1570万了,还不上,让人给扣下了,打电话拿钱接人。”斯白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倒霉孩子亲哥愤怒的一嗓子。
“他接高y利y贷,有钱烧的?”
斯白着眼一看,这人是真的生气了,刚刚褪下的红色又上了脸,特别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也是这么问他的。”
“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十点半?”斯白不确定地歪了歪头。
看了眼壁钟,分针已经走到了4的位置,秦潜焦糖色的眼眸暗沉下来,半敛着的眼睑里面储集着怒意,但斯白知道那不是对自己的来的,是一个大家长对自家败家儿子不成气候的怒火中烧。
“拖了这么久,你就不怕秦子黔在那帮人手里有危险?”从进门起,斯白好像就打定主意不准备直接开口,绕了这么久的弯子,秦潜忽然很好奇,要不是自己问了,他到底会不会跟自己提起秦子黔的事。
而搭救小混蛋秦子黔的事,他也不太着急。
斯白瘫在椅子上,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喝着啤酒,满不在乎地啊了一声,嘴巴没张开,几乎是用鼻腔发出的声音,听上去发盎的声音:“能有什么危险,打一顿?叛逆成这样,不该打一顿?”
这方面,斯白好像和秦潜十分默契,秦潜没说话,斯白全当他默认了。
仰着头把剩下的啤酒一口闷了,斯白一扬手,啤酒听已一个完美的弧线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转过头又去问秦潜:“所以,秦先生,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救1570万呢?还是救秦子黔呢?”
秦潜好整以暇地抱臂环胸站着,仿佛不怎么在乎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死活,他更在意斯白要做什么:“我要是选1570万呢?”
斯白露出了理解的表情:“那就只能麻烦秦先生开车送我过去啦,我喝了酒不能开车嘛。”
说完,用下巴指了指静静立在一旁做旁观者的垃圾桶,朝秦潜挤了挤眼睛,摊了摊手。
“你有1570万?”
“你看我像有的么?”
“那你去干嘛?”
“好歹看看死没死嘛。”斯白摆了摆手,又恢复成了那副随性的样子。
秦潜并没有问如果自己选择秦子黔会怎么样,他忽然明白,站在对面的这个家伙,始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从最开始敲开他家门的时候,就没给他不去的选项,自己也不曾想要全身而退。
不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朝玄关走去,顺手拿起杂物盘子里的车钥匙,转头对跟在身后慢悠悠走路的人说道:“走吧,去河里捞秦子黔。”
斯白总觉得最后三个字,秦潜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特意多看了两眼确认这人的表情,波澜不惊的,又是那副傲睨万物的秦总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