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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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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是斯白他们院里极少的几个女孩之一,其他臭小子谁敢欺负了院里的姑娘,必然会被自家老妈言提其耳一通收拾,外加后来斯白的战斗力越来越强,院里根本没人敢招惹,这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自己老妈的性格,但是她在秦潜这种天生就带着上位者气度的人面前依然没有任何理由的怂了。
丢下一句三缺一了生怕夏冬冬等不及似的一溜烟的遁了,全然忘了刚才把后者扔在牌桌上撒手不管的人是谁。
回到客厅发现小张正坐在她的位置上,被夏冬冬逼良为娼的小助理苦哈哈地瞅着她,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就想给她挪地儿,指望她搭救自己出苦海,这一桌上除了他总共仨人,一个上司两个据说是很牛逼的公司的大老板,敌众我寡的局势,让他情何以堪。
唐糖对小张发出的求救讯号熟视无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一米六不到的小姑娘,生生把一米七的小伙子压回了板凳上。
她现在可没空陪仨老爷们打什么麻将,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厨房那一亩三分地里。
齐一恒抠着脚催促小张出牌,一副对自己下属这劲爆的私生活不感兴趣的样子,肇谕含着笑叮嘱下属好好打牌不要三心二意小心第四季度奖金,夏冬冬倒是没说话,盯着桌面上某个虚无的点,手里无意识地搓着某张牌的牌面,一脸看破红尘。
而厨房里,两个当事人正无言地对望着。
差不多十天未见,肇谕私下跟他抱怨黑珍珠餐厅的饭菜秦潜照样吃两口就厌了简直暴殄天物。斯白暗自打量了一下传说中不好好吃饭的男人。脸色不算太差,大概是又去加班的缘故,只是带着些淡淡的倦意,这倒是削弱了他身上的冷意,厨房的橘色灯光打在他身上,像是一道模糊的暖色屏障,让他比平时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啊,你来了啊。”
斯白不得不最先打破僵局,本以为秦潜应该高冷的独坐在客厅等着开饭,这人却突然出现在厨房,还真是有点猝不及防。
“嗯。”
对话到此结束,斯白忽然觉得肇谕派小张替秦潜送入住礼物也不无道理,这人确实够闷,简直话题终结者,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既然不想说话,那你老老实实等开饭,跑过来干嘛,下班了也要监工的?
斯白一开口就后悔了,自己没话找话,说得跟废话一样,看到这人出现在唐糖身后的时候,心跳明显漏跳一拍,不是那种因为心动的漏拍。
斯白莫名的生出了几分心虚,有那么一瞬间,他生怕这人发现自己那些隐秘的并不愿与人分享的青春过往。
转念一想,斯白又觉得自己多虑得有点可笑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那些事在这人的生命里是多么微不足道。更何况,那遥远的中学时代,差不多十年过去了,他们彼此都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秦潜又怎么会想什么呢。
因为根本无法忽视背后某人的目光,搞得他浑身都不自在,感觉无法畅快自由的呼吸,斯白忽然就忘了应该先干什么,不爽的烦躁感在心中渐渐汇集,最终形成了一种叫做恼羞成怒的心情。
也不知道对谁。
“你的脚怎么样了?”
就在斯白胡思乱想的时候,秦潜开口了,他低垂着眼看向斯白家居裤下露出的一小节脚踝。
顺着秦潜的目光看过去,斯白靠着橱柜有点不自在的把脚往回缩了缩:“还行,其实不严重,开始消肿了。”
秦潜皱着眉没说话,眼里明显含着不赞同,两只脚对比分明,伤得那只跟大猪蹄子似的。
斯白都没发现自己对秦潜的眼神已经达到了心领神会的水平,嘴角扬了个弧度,跟人解释:“真不严重,我就是瘦,显得肿。”
秦潜闻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他脱下西服外套挽在手臂上,里面剪裁精良的衬衣熨帖的包裹在他上身,他随手扯松了领口的领带,又去解黑曜石的袖扣。
斯白惊愕地看着秦潜行云水流般的一系列动作。
秦潜的声音无波无澜,说话的功夫又把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解开了:“肇谕说你去了回安。”
斯白啊了一声算是承认,看着秦潜走出去把西服扔在一旁又进来,一时也没明白这人到底想干嘛。
“我帮你。”
秦潜说这话的时候,一丝不苟地挽着衬衫衣袖,和肇谕完全不一样的风格,衣袖一叠叠的向上,平整又服帖的停在了手肘处。
斯白这才明白这人大概是误会了肇谕的意思,哭笑不得地拦下要去洗菜的人。
经过这段日子的磨合,只要不提酒店那一晚,他们两人早已学会了和平相处,只是他俩的关系真的没有亲近到让秦大总裁亲自下厨房打下手的地步。
“秦先生,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斯白的手拦在秦潜的双臂上,男人的体温比他高些,他的手又常年是凉的,肌肤接触的地方有种异常灼热的幻觉。
“我能误会什么?”
秦潜反问道,大概是被斯白的体温冰了一下,目光停留在他那双手指修长的手上,被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泛着淡淡的粉色。
下意识地缩回了手,斯白的手和手腕都没有肉,青色的血管鼓出来的那种瘦,有人觉得好看,美名其曰骨感分明,他自己却觉得丑,不好看。
男人始终低着头,斯白不得不抬起头和他对视,焦糖色的眼眸正不悲不喜地直视着他,如波澜不兴的湖水,专注凝神的样子,宛如全世界只看着他一人,能摄人魂魄般,让人深陷其中。
斯白眨了眨眼睛,果断从疯了心般的意乱情迷中跳脱出来,心中一度默念冷静理智平心静气。
他无奈地继续着刚刚的话题:“谕哥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他没敢评价肇谕那是胡说八道,但以斯白对肇谕的了解,添油加醋是必须的。
“是不是说了类似我是因为帮你寻找李伯的牛肉面才摔伤之类的,然后对你进行了人道主义谴责,之后让你过来帮我的?”
“不是。”
感觉被说中了百分之八十,又觉得完全没有说中的秦总果断的否认了,他摘下斯白挂在一旁的藏青色围裙自顾自地给自己套上了。
斯白眯起了眼睛,他的脚伤并不算严重,不然外面那几个没良心的也不会真的让他独自在厨房里忙碌。
厨房算是他的地盘,在这里给亲人、朋友或是自己做一顿饭早已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外面那些家伙来蹭饭早就成了习惯,齐一恒会做饭但顶多停留在能做熟的阶段,很有自知之明不来添乱,每次都会自觉带硬货食材过来。作为房东的夏冬冬虽然没什么贡献,但是每次都很自觉的接下了刷碗的活儿。至于唐糖……可能就只会吃了。
现在又多了谕哥和他,两个分分钟就几千万的男人。
在厨房他独处惯了,自得其乐,没人觉得他需要帮助,他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帮忙,更不指望眼前的这位大少爷能帮上什么,他现在生出一种被冒犯的感觉。
真是个十分古怪的心情。
秦潜并不知道斯白心中的忿忿不平,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凑到斯白跟前,抬着双臂面朝着他而立。
一言不发。
等着。
斯白再次眨了眨眼睛,看着秦潜胸前围裙上“行为艺术家”几个白色大字,一脸莫名其妙。
“干嘛?”
“帮我系上。”
“就系围裙这件事来讲,秦先生,你不觉得你该转过身去嘛?”斯白再次确认,这人怕是帮不了自己什么。
“……”秦潜没说话,投来困惑的一眼,人倒是转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人好像有点遗憾,为什么有种差点被人占便宜的错觉?
秦潜是真的没打算让斯白干除了掌勺之外的事,被挤到一旁的斯白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你会做饭?!”语气之惊诧,甚至惊动了外面打牌的几个人,肇谕作为几个人选出来的代表勇敢地扬声询问出了什么事,斯白讪讪地回了一句没事。
外面的人似乎也没想要什么答复,例行公事似的,没再理会他们。
“很意外?”
秦潜微微侧着身看过来,从斯白的角度看过去,衬衣熨帖的勾画出一个完美充满力量的腰部线条。
强迫自己错开了目光,漫无目的的寻找焦点,斯白暗叹自己怕是要死,怎么越发有走回老路的趋势。
虽然这条老路看上去,好像也还行的样子。
妈的,那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生活所迫吧。”秦潜说话的时候竟然笑了一下,那种自嘲似的笑,“跟我祖父一起生活之前,基本都是靠自己的。”
那岂不是很小的时候就会做饭了?
斯白看着秦潜把土豆从水盆里捞出来,改刀切丝,刀工不比他差。
他倚在门框上,歪着头安静地注视着秦潜那明显比少年时宽厚很多的背膀,对男人的毫不避讳感到意外。
那些光彩之下的晦暗的无人知晓的年少往事。
不知道自己应该接些什么,斯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秦潜成了可以互诉往事的关系。
往事已矣,这人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说多了反倒是矫情。可不说些什么,斯白心里七上八下,又觉得不太是滋味。
灵光一闪,他脱口而出:“你要不要尝尝我腌的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