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浮世录之掩日》安书俊

6、006梦魇遇花妖

　　“咦，你不是和尚吗？怎么这么胆小，驱鬼除妖不是你们的本职吗？”夜舒把神策从身后拎了出来挡在面前，小和尚被拎着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嘴里颤颤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不对啊，那些鬼魂好像看不见我们。“随着夜舒的开口，小和尚才勉强睁开半只眼睛瞅了一眼，”咦，真的耶，他们完全看不见我们呢。“神策欢呼。
　　“是的，他们看不见你们，因为你们还没死掉，不过将来你们还是得来这里，这是忘川，死人才该来的地方。”一个女人的声音淡淡开口，惊得二人汗毛炸起，声音继续轮回耳边”你们是入了魔障，半步生死，才看得见这忘川的景象，如何，是不是很壮丽，只是没有颜色。”
　　“女鬼，女鬼。。。“夜舒泪水从眼里喷溅，拖着已经不受控制的双腿在地上匍匐向前连滚带爬显然吓得不轻，路过前面的神策不忘扫了一眼这个小和尚，心里很是佩服，神策脸色虽苍白，却是淡然，双目紧锁却一动不动，双手垂于两侧丝毫没有要逃的意思。
　　作为夜家的公子临阵脱逃，还是连滚带爬，小和尚却不动如山，慷慨赴女鬼，这要是传出去了那还了得，我夜舒不是一辈子都无法抬头做人，还毁了父亲一世英名。不行，决不能如此，本来就已经死了，还怕什么女鬼？
　　公子夜舒拿出了世家公子该死的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用力地握拳抓了一把土，起身用衣袖抹去脸上尘土，再转身直面女鬼，眼前的神策僵硬的怔怔倒地，这时候他后悔了，心中道出一句脏话“XXX“，这个小和尚原来已经被吓死了。只知有一个穿着血红纱衣的女子向自己飞快的飘来，都没来得及看清楚脸。“女鬼啊。。。女鬼“夜舒立刻反应过来，转身要逃，可这腿偏偏又不听使唤，摔在地上继续匍匐逃窜。
　　“呵呵呵，还是第一次遇到活人。“红衣女子身形飘忽，白玉般的手指一抬一缕红菱飞出，缠上夜舒双腿将他反身拉了回来。”别怕，我不是鬼。“
　　夜舒狐疑的睁开眼看向女子的脸，奇怪的是却怎么也无法在脑袋中勾画那张脸，只知道妖艳的很美，女子裸着肩臂四肢修长，肤白若雪身材窈窕，啼斜红入鬓，眼神妖魅却又神圣不可亵，她是这黑白世界中唯一的颜色，就连垂髫之年的他也泛起一丝欲望。可怎么也记不住，那是张怎样的脸，转眼就会忘记。穿着红纱的美丽女子俯下身来“他只是昏过去了。“手指在小和尚眉心一点，神策慢慢坐了起来，一个哆嗦立刻窜至夜舒身后，露出半个脑袋。
　　“我是被一丝现世的气息惊醒，才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是两个小孩，你们竟能窥视冥界。“红纱女子席地而坐，细长白皙的手懒散的枕着一张美的不真实的脸颊，一手绕着垂地的黑色长发，眼睛扫过二人最后斜睨在白衣少年脸上，看得夜舒脸红。
　　“请问仙子怎么称呼，此地为何地，如何出去？”夜舒忙起身拱手一礼。
　　“在这待得太久，我也不太记得我叫什么了，彼岸花妖？很久以前几个被我吃掉的鬼吏好像是这样叫我的。”听得二人不寒而栗不自禁的向后面退了一步，女子眼神泛起哀伤，嘴唇微微起阖：“害怕了吗？不过这也是自然的吧，人啊，既怕死亡，又怕妖怪，是非常软弱的，不过我不会吃你们的，你们连鬼魂都不算，只是两个梦魇而已，只是若死在这里现世的你们可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只是听说这入定一天，现世一年，若不快点，估计我二人已经入土了。“见这个女子般的妖怪，美艳无比并不可怕，且无恶意，夜舒鼓起勇气上前搭话，小和尚神策也点头复合表示赞同。“请教仙子有快速破障的办法吗？”
　　“呵呵呵呵，那是入定，天上一天，人间一年。都说了你们这是入障，人世一天，常世一年，放心吧，在现世也就半柱香不到呢！既然你问了，哀家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红衣女子不慌不忙解释，嘴角勾起妖魅的笑，红纱一带面前出现一株无叶的红花，花瓣反卷貌似龙爪。”这一株彼岸花是我本体，引领人们走向黄泉的冥界之花。带着我就可以畅通冥界直达彼岸，我曾认识一个人，他和别人不太一样，既勇敢又坚韧，后来好像成了佛，“说到这，女子顿了顿，手在头发上绕了好几圈惊喜道”好像叫地藏佛？穿过这彼岸有个那人以前住过的洞府，熟读洞内经文就能帮你们破障重返人世。“
　　白衣公子将红花拿起，这无叶的红花似乎还开心地不经意的身姿一挺，夜舒木讷脑袋一偏看着红花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小心的将其放入怀中，突然眼前开始迷离，红纱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少年二人已从山顶置身于山下的黄泉路上，身旁一张张冷漠素白的脸与自己擦身而过，偶有触碰，这些亡灵也视若无物不予理睬，继续前行。两人怀着忐忑，生怕撞上，引来那些亡灵对自己投入太多关注，蹑手蹑脚的在亡灵中逆向穿行，虽为梦魇，可身处冥界，早些离开始终要好很多，可是走了许久也不见一个尽头。
　　一路上大片的彼岸花，香气摄人心魄布入七孔，神策头痛欲裂耳边响起各种哭喊，哀怨声像是要炸开，神智开始模糊，脑子里仿佛有鬼哭狼嚎如暴风雨铺天盖地袭来，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前世今生，仿佛看见了人世间的种种，又仿佛看见了地狱的种种。一些属于自己的记忆和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频频在脑海像一张张水墨画凸现，无穷无尽的思绪一股脑被塞入脑中，无数的声音在给自己述说着悲剧的种种。心神开始混乱，抱着即将炸开的脑袋在地上打滚，引得路上的亡灵有一些已经停下脚步转头默默注目到这边。
　　“神策，怎么了？你可是头痛？“夜舒失了神，慌张。忙将神策扶起，远离了黄泉路到忘川河边休息，避免扰了路上那些可怕的亡灵。
　　“花香….头痛”神策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抱着脑袋不放手。
　　“你稍作忍耐，我这就去给你取些水来。”白衣少年急忙到河边预要取水，却是一怔，河中竟飘着一朵白色的无叶小花，除了颜色是白的几乎和怀中的彼岸花一模一样。
　　“彼岸花香可唤起人的前生往事，这里亡灵太多，引得无数怨念进入他的身体，而这个曼珠沙华正是天界之花正好能克制彼岸花毒。“含笑倾城的脸颊不知何时竟倒影在了水里，带有一点委屈”哀家自己也不能控制自己的香味，你快将那曼珠沙华采来并着河水喂他服下，迟了怕是没救了。“
　　河中有怪鱼潜伏不知何时又会游弋到这，这白花还偏偏长在偏靠河心的位置，然后最让人头痛的是这忘川河没有浮力，就连浮于水面的亡灵也只是在河中飘着无力的做出划水的动作，且无法移动。难道自己就能游过去吗不可能的….
　　白衣少年还是开始小心翼翼涉水
　　“你不会是想害我吧，这忘川河能游？”河水冰冷冻得他有些发抖，水没过半腰也没有感到一丝浮力，且双腿只感到巨大的阻力，很难再迈出一步，回头望向岸边的红衣女子。“不是传说冥河中应该有一老一少渡船人吗？要去河中采花至少发根浮木吧。”
　　“你废话什么，若是怕了就别去了，这小和尚左右也没什么用。”红衣女子目光冷冷看向旁边的小和尚，“不如留在这里做了哀家的花泥也罢。”
　　“是啊夜施主，回头是岸。小僧留在这里也无妨，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留在这里感受那些亡灵的苦难，帮他们化解开导，也是小僧的造化。”神策面色已无血色，只是努力振作，奋力压抑住痛的快要炸裂的脑袋，声音颤若游丝，显然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说出这几句话。“忘川河凶险千万不要去白白送死。”
　　明明连每一个发音都痛苦到颤抖，还装出无所谓的样子，道貌岸然的劝自己不要犯险，呵呵，平日里都是一直在自己的“教导”下嬉笑的人，到了生死关头，竟然能这般坚韧果断的舍去自己。“我可是夜家公子，怎么能被一个和尚与一朵花小瞧。这曼珠沙华我要定了。”白衣少年一头扎进水里，河水并未泛起一点波澜，犹如石沉流沙。
　　水中听不到任何声音静若玄冥，腐质堆积，果然身体也无法上浮，夜舒借着微弱的苍白的波光在水底一步步艰难行走每一步都要花很大力气，水底竟有森森白骨用空洞洞的眼窝冷冷的瞪着自己，黑黝黝的头发如水草般浮动，竟然也有尚未完全化作白骨的亡灵用灰白的眼睛投来惊异的目光，有得还挣扎扭曲着试图向他伸手，不过，在这忘川河中也只能原地扑腾，这些水底的亡灵怎么会看得见自己？惊惧交加，由于害怕刻意绕得离那些苍白的亡灵远一些，可这样就得离那朵曼珠沙华多走几步。不过还好，好像无论怎么憋气也不会感到窒息，发现了这点，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百步后眼前出现悠悠光芒，一株白色的曼珠沙华就那样飘在水中，无论河水如何的冲刷，它依旧那样微微上下沉浮，夜舒加快步伐上前，头顶的波光突然暗了下来，一个巨大的阴影蜿蜒过来，转瞬挡住了他头顶的光线，将他笼罩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