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古往》古瑶

5、交易

　　“卑鄙！”古瑶一方面气恼古老头的奸诈，另一方面又对自己的娘亲，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放肆！”古老头吹胡子瞪眼。

　　不过女儿的反应，他还是相当满意的，为了安抚女儿的情绪，古老头意味深长地拍着胸脯说道：“瑶儿所为皆是为了保我古家安宁稳定，事成之后，你和你的娘亲就是我古家功臣，为父自会善待你的母亲，至于陈家的亲事……”古老头的眼中闪过一抹狡诈。

　　“香儿略长与你，正所谓长幼有序，如今香儿尚未出阁，虽然她早已与城东的王家定了亲事，但爹爹担心你日后入了陈家会吃罪，所以爹爹决定让香儿与你一同嫁入陈家。”

　　古老头说的头头是道，古瑶一口老血窝在心口，甭提有多难受。

　　不就是看上了陈星晨的家财，商人图利也要讲究个信用！

　　这种一箭双雕的计谋，亏得古老头能想的出来，真不愧是久经商场的奸人，古瑶真是佩服古老头的算计。

　　“爹爹所言甚是，不过这婚姻大事，除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还讲究个两情相悦。“古瑶压制心中怒火。

　　“陈家孤子，无长，婚姻大事自然也就全凭陈家公子的个人意愿，就算爹爹你有意如此安排，恐那陈家公子也不乐意。”古瑶略带讥讽。

　　“此事瑶儿无须担心。”古老头自信满满。

　　“呵呵。”古瑶讥笑出声。

　　若是换做旁人，这种买一送一的买卖或许还真能如古老头所愿，但唯独在陈星晨身上不可能！

　　“爹爹既然胸有成竹，此事但凭爹爹做主，不过……”古瑶拖着尾音，吊足古老头胃口。

　　“不过什么？”

　　“所谓口说无凭，事后你若反悔，我亦奈你不何，爹爹是生意人，自然知道交易一事需要人证物证。”

　　上一世，自记事起，古瑶便跟着父亲，她从未体验过有娘疼、有娘爱，哪怕是被自己的娘亲嫌弃抑或厌恶，是种什么感受。

　　这一世，古瑶有了自己的娘亲，所以不管这个娘亲有多么愚昧，多么无知，古瑶都会将她视为自己的娘亲，唯一的娘亲。

　　如果一个小小的牺牲能够换得娘亲一生夙愿，这桩交易，她古瑶，接了！

　　半个时辰后，江凌傲作为人证，仔细核对一式两份的协议内容。

　　待古家小女（昔）入住安王府后，古府婢女（织娴）便有资格进入古府祠堂。

　　协议上的内容，江凌傲看的仔细，虽然他不清楚其中的因果缘由，但他选择缄口不言，置身事外。

　　待一切完毕之后，古瑶揣着其中一份协议，走出祠堂。

　　此刻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至正南方，耀眼的光芒刺进眼里，有些微疼。

　　古瑶循着记忆去了古府东院，远远瞧见一个身着素衣的妇人站在院外，乌黑的头发，简单地挽了髻，髻上簪着一支碧绿簪子。

　　那簪子，古瑶认识，古老头送的，是一个女人的心爱之物，爱到骨子里的那种。

　　“瑶儿，瑶儿。”妇人翘首以盼，只一眼便认出自己的女儿。

　　“娘亲。”古瑶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高了，瘦了。”娴姨泪眼婆娑，哽咽的不知说些什么好。

　　“不瘦，该肥的地方一点都不瘦，不信你摸摸。”古瑶抓起娘亲的手，调皮地往自己身上牵。

　　“你这孩子说什么浑话。”娴姨不好意思地打了古瑶一下，破涕为笑。

　　正午的阳光正盛，古瑶收起眼底的湿润，眼前的那张脸，充满细纹，写满沧桑，但那笑容映着阳关，让人心底十分踏实。

　　“娘笑起来真好看。”古瑶由衷赞叹。

　　“就你会逗娘开心，饿了吧，娘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娴姨拉着女儿的手，满心欢喜，一点儿也舍不得撒手。

　　不一会，对着满满地几碟子糕点的古瑶就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她并不爱吃桂花糕，不过是古府刻薄，留给她们娘俩的永远都是些残羹剩菜。许是她打心眼里就比较厌恶古府的缘故，所以古瑶很少吃那些被人嚼过的饭菜。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她的傻娘亲才误以为她喜欢吃桂花糕，这一误会就到了现在。

　　“瑶儿，吃啊，还有，娘准备了许多，你多吃点。”娴姨看女儿剩下几块糕点，以为女儿舍不得吃完，于是她一个转身就又端了两盘出来。

　　“娘，我饱了。”古瑶摸摸肚子，吃了那么多甜食，此刻她那圆滚滚的肚子里已经全都是桂花糕和水了。

　　“瑶儿，娘对不起你，苦了你了。”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女儿的娴姨，突然再次哽咽起来。

　　古瑶很想大声地说自己一点儿也不苦。

　　“瑶儿，都是娘的错，千万不要恨你爹，你爹他也是没有办法。”娴姨双眼通红。

　　古瑶端起桌上的茶，娘亲此举，她已料到，除了乖乖听着，她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安王看中了你妹妹，若是被他发现昔儿并非完璧之身，肯定会治古家一个大不敬之罪，满门抄斩。”娴姨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哽咽。

　　“古家未出阁的就你和香儿，香儿她是大夫人所生，这种事情说什么也轮不到她头上，说来说去都怪娘，是娘连累了你。”娴姨呜咽的说不出话。

　　古瑶默默地替娘亲擦掉脸上的泪，直到娘亲情绪稳定些才开口说道：“娘，其实我真的一点儿也不缺钱，我可以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跟我一起离开古家好嘛？”

　　这些话，古瑶说过多次，娴姨亦答过多次，只是古瑶不死心，每每相逢，总忍不住想劝娘亲离开古老头。

　　“瑶儿长大了，娘知道瑶儿不缺钱。”娴姨抚摸着女儿那双光滑柔软的手。

　　“以后你也会遇到一个放不下的人，到时你会明白娘的，娘只希望你比娘幸运，比娘幸福。”娴姨苦涩地笑了笑。

　　……

　　翌日，太阳刚刚露头，古府东院就迎来了它的第一位客人。许是清晨的古府异常安静，所以外面小丫头的话才分外清晰地传到了古瑶的耳朵。

　　“娴姨，您莫怪我小兰说话不中听，古府上下谁不知道我们家小姐才是老爷捧在手心里的人，如今我们小姐都在这候了一刻钟了！四小姐她到底还要睡到何时？”古昔身边的丫头小兰气不过地自己的主子吃亏。

　　“兰儿，不得无礼。”古昔止住身边的丫头，若搁以前，她断不会理会这个不招人待见的四姐，可自从爹爹告诉她那个移花接木的事情之后，她便不由自主地想来看看这个四姐。

　　“昔儿，不，五小姐。”娴姨挡在门前，毕恭毕敬。

　　“晨露寒凉，五小姐有心了，只是瑶儿她身子不适，昨个夜里又跟我挤在一张床上，这会儿刚睡踏实，要不迟些时候我让她亲自到您那走一趟。”娴姨低声下气地说着。

　　古瑶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随即用脚踹了一下床尾，木质的板床随即发出一声“咯吱”，成功引起外面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