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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一次的离家出走 ...

  •   来到门外顿觉天高海阔,心情大好,连空气中的牛粪味都变得芬芳起来。

      门口是条狭窄的小巷,小巷两头都连着大路,看起来完全一样。我左看右看陷入选择焦虑中。

      “丑丑跑了!”小主人突然大喊一声,跑过来抓我。

      抓我?不存在的,好不容易逃出来我死也不会再回去。我转身撒腿就跑,管他哪个方向,先离开这个贫民窟再说。

      “丑丑……丑丑别跑……”没想到小主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我慌不择路的在村子里乱窜,四条小短腿拼命捣腾,直累得气喘吁吁、口干舌燥。

      小主人终于体力不支摔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丑丑你别跑,丑丑……”

      哈哈摔倒了吧,让你追!我心中幸喜,脚步变得更加迅捷轻盈。然而身后的哭声越来越撕心裂肺,我心中隐隐有些愧疚,禁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小主人的腿上、胳膊都蹭破皮,渗着血。

      唉,为什么非要追我?你不明白,我只是披着狗皮的人而已,我的家不在这里,我也不是什么丑丑,我叫荆致良,恒域地产董事长。

      “丑丑,丑丑,我给你买火腿肠吃好不好?……”小主人看我停下来,抹了把眼泪,脸都脏了。

      我听闻心里一热。

      虽然他们家很穷,但女主人也在很努力地干活,支撑着这个贫困的家庭。在农村没有男人真的太不容易,能独自把孩子拉扯大已是竭尽所能。小主人正需要营养,却用捡啤酒瓶换来的钱偷偷给我买火腿肠,还精心编了一个漂亮的狗脖套准备过几天把我拴上……

      我还是走吧,被拴起来的滋味肯定不会好受,这样的煽情桥段可不适合我个抱负远大的狗中之人。

      这个村子叫“十八里村”,不算偏,距离我的城市不过一小时车程;也不算大,两百多户人家,一半姓李一半姓鲍。我家女主人姓李,小主人姓鲍,男主人三年前死于肺癌。村里青壮年大多在城市里定居或打工,只剩下些妇孺老幼。

      我以前就听说过这个村子,因为传说这里出过一条龙叫“断尾巴老李”,村民们还为他建了座庙,已经有两百多年历史。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我要回城市,我要回家,我要找女儿,我要找迷叶,还有妻子……

      村口有条蜿蜒的县级公路,还是当年小日本侵华的时候修建,几十年过去早已坑坑洼洼,很少有车愿意走。我看了眼村口的路牌——前方二十公里“大锅镇”。

      这个奇葩名字我可是印象深刻,以前曾多次路过。镇上有个“著名”的加油站,车往那一停就会有几个穿着性感的小姑娘,抖着大胸扑上来给擦玻璃,可以坐在车里一直欣赏到加油结束。

      只要到了大锅镇,我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二十公里而已,走起。

      然而真正走起来才知道人类科技有多么伟大,这二十多公里完全能要了我的狗命。

      我才刚跑了几公里便呼哧带喘、人困狗乏,伸着舌头趴在路边休息,饥渴感排山倒海地袭来。公路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只有窸窸窣窣的田鼠出没,总不能让我一狗去拿耗子吧?没吃的没喝的,简直让狗绝望。

      眼看天色将晚,我开始为自己的生存问题担忧起来。这次离家出走似乎有点准备不足,毕竟是第一次当狗,没什么经验。前路漫长,饥困交加,那清汤寡水的剩饭、纸盒子搭的狗窝、破败的农家小院、护犊子的狗妈、脏兮兮的小主人、蔫坏蔫坏的花花,甚至对我爱答不理的女主人,此刻都变得分外亲切、美好。

      要不先舔着狗脸回去?男人嘛,能屈能伸,装孙子的事又不是没干过。大不了吃饱了再跑呗。

      说回就回,好狗不吃眼前亏。但是,怎么这么远,我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我看着遥不可及的十八里村,累得快要虚脱……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女主人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八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追上来,夕阳的余晖给她镀上一层耀眼的光环。

      女神呀!我感动得热泪盈眶,狗命有救了。

      女主人停下自行车,骂骂咧咧地把我抱起来,这次我一点都不觉得那些脏话难听,反而温柔地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她有些发愣,因为我从来都对她很冷淡,突然这样亲昵明显不习惯。

      她把我放在车筐里,颠簸着驶上回家的旅程。田野的风一路上吹着我的狗毛,绵长的公路就像一条沉默的黑色胶片,播放着女主人与狗的和解故事。

      回到家小主人正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哭鼻子抹泪,看到我被找回来顿时破涕为笑,对我又搂又亲。狗妈急得绕着树桩转来转去,呼唤我过去跟她亲近。

      “现在高兴了吧?”女主人摸摸他的头,叹了口气,“我去做饭。”

      “丑丑我要把你拴起来,省得你再跑。”小主人冷不丁从背后拿出狗脖套。

      我勒个去,我正沉浸在家人团聚地感动里呢,怎么就画风突变了?我才六个月好吧,还是幼狗,我不要戴狗脖套,我抗议!

      第一次逃跑不仅失败还付出了失去自由地代价——我被拴起来了,用一根扎啤酒的白色尼龙绳。

      几次挣扎未果,我只能在狗绳所及的圆圈内活动,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没有作奸犯科,没有杀人越货,一个大活人被非法限制了人身自由,我怎么能不抑郁?

      狗妈总是安静地陪我趴在地上。我回忆着为人时三十多年的所作所为,她就只是看着我发呆,时不时用鼻子拱拱我。她在用狗的方式表达一个母亲的爱。

      小主人放学后蹲在我身旁摸着我的毛:“丑丑你为什么不开心,是怪我拴着你吗?可是放开你会跑,我也没办法。”

      你现在就是放开我也懒得跑,我得了抑郁症,抑郁症你懂吗?

      “要不我放开你,你答应我不许逃走。你要是同意就点点头。”他有些犹豫不定地跟我商量。

      咦?真放开?有这好事?我立刻来了精神,站起来拼命点着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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