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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晚安 ...


  •   就在祁渊举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对面的严刃突然开口,瞬间就打破了祁渊单方面令他自己窒息的沉默。

      “你谁?有屁快放。”

      听到这句话,祁渊忽的没忍住失笑出声,没想到换了一个人生,严刃还是天天想屁吃。

      “祁天师?”也许是听着这笑声十分熟悉,又不是很确定。严刃的语气里除了一抹犹疑,还多了一丝不耐烦的意味。

      祁渊朝天上望了一会,张嘴还是学不会说人话:“打扰你的好事了?”

      一串忙音帮对面的人直白的表达了他对祁渊的嫌弃。

      祁渊揉了揉脸,开始踩着马路牙子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吐槽:怎么都这么绝情呢,猫嫌狗弃的。好歹他长着一张绝世容颜,怎么也该值俩窝窝头吧。

      太阳渐渐落山,天色由微暗渐变到灰暗再到全黑出月亮,祁渊一直都在踩着马路牙子往前走,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

      说实话——他其实也很好奇这什么虚假与真实交界的地方到底与真实有什么区别,可惜走了这么久也没发现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就是……一入夜道路上就一个人都没有了,衬的他更像冷风中行走的独行者。

      正走着,一辆车忽然停在了祁渊的旁边,还对着他按了两声喇叭。

      祁渊回头,看到了坐在车里臭着脸的严刃。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回去还在这晃什么?入夜了,你就敢胆子这么肥待在外面?”

      祁渊十分意外的向四周望了望,反问道:“入夜怎么了?”

      “你是天师你不知道?”听到这句问话,严刃似乎比祁渊还意外。他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从里面打开了车的安全锁,颇为烦躁的对祁渊道:“先别废话了,上车,回去说。”

      哟,真新鲜,严刃居然有一天亲自跟他说让他上车,还亲自载他回家,以前向来都是他死皮赖脸的贴过去的。

      这像什么?这就像黄鼠狼捉鸡,然而突然有一天鸡站在黄鼠狼的门前,对黄鼠狼说:阿狼,你去我家吧。

      这不是赤/果果邀请是什么?

      祁渊颇为愉悦的打开车门钻上车副驾,隐晦的看了眼严刃的大腿根,伸手对着严刃捻了捻大拇指和食指,不正经的问道:“小哥,器大活好,来几块钱的?”

      严刃真的是想把祁渊重新踹下车。

      看着严刃那张紧绷到铁青的脸,祁渊见好就收。

      他将胳膊支在车门上,扭个头盯着车窗外迅速掠过的座座高楼和栏杆,微微翘着嘴角漫不经心的冲严刃搭话闲聊:“为什么说入夜不能呆在外面?”

      “因为九点以后的夜晚,会吃人。”

      “哦?怎么个吃人法?它喜欢先从哪下口?屁股?胸?”

      严刃盯着外面的茫茫夜色,听着祁渊没头没脑的调侃,无端端的感觉忽然有一阵汹涌的头疼袭来,像是有根锥子在他的脑子里不停的捣来捣去。

      他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疲惫道:“如果九点之后还走在外面,第二天就会消失,消失在这个世界里。谁也找不到你,你也不会留下任何尸骨和踪迹,就像凭空蒸发一样。”

      “啧,还有这种事?”说着祁渊低头看了看手机,又拿起来冲严刃晃了晃道:“八点四十了。”

      “我们到了,下车。”说着,严刃将车停靠在路边,关上车门就朝楼上走去。

      早上走的急,祁渊没有仔细注意过严刃的家,这次重新进去,祁渊将严刃的家里里外外仔细的看了一遍。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两室一厅,房子不大,灰色性冷淡主调,掺杂着黑白,进门是客厅,中间摆着沙发。沙发下是粗毛毯,客厅的左手边和右手边均有一个房间。

      “你住左边那间。”严刃随手把钥匙扔在茶几上,转身就想去右手边的房间。

      “这么早就回去睡了?老年人作息?需不需要红枣枸杞保温杯,再来点山药补肾?”祁渊冲着严刃吹了声口哨,视线还照着严刃的腰暧昧的绕了好几圈。

      严刃懒得理会没正型的祁渊,今天晚上莫名袭来的头疼疼的他非常烦躁,头皮好像要裂开爆炸一样,他现在只想把自己扔到床上,然后用两片安眠药让自己昏死过去。

      “严刃。”

      看着严刃是真的准备回去睡了,祁渊眼疾手快的伸手拉住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让他做点什么。

      半晌后他凑近严刃的脸侧,伴着严刃的呼吸声,浅浅的在他的嘴边吻了一下,悄无声息的说了句:“晚安。”

      话音刚落,客厅的灯忽然毫无预兆的发出刺啦一声,就像电流短路了一样,挣扎着闪动了几秒,最后还是灭了,周围一片静寂黑暗。

      “灯泡坏了。”祁渊抬头望了望灯泡的方向,诧异语气里隐隐包含着某些熟悉的味道。

      他记得他和曾经那个世界的严刃也经历过这种令人尴尬的停电,当时两个人本来是坐在沙发上还在闲聊,结果聊着聊着就……

      想到这里祁渊舔了舔嘴角的虎牙,侧着脸望过去,目光透过黑夜落在眼前的人身上,又好像穿过眼前的人又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两个人的身影慢慢重合,恍惚间像是变成了一个人。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严刃的锁骨,慢慢上移到脖子,顺着下巴,最后压上嘴唇,双眸闪着透明琥珀般的光,在夜色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严刃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站在原地,耷拉着眼皮视线聚焦在地上某一点,企图以此来隐藏他暗自涌动的情绪。

      严刃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太好,虽然他不太清楚为什么不太好。

      心跳很快,仿佛在胸腔里开了一场蹦迪party,血液疯狂上涌,四肢冰冷僵硬,脸上却热的可以蒸熟一个鸡蛋。
      脑子里的疼痛神经和眼前的祁渊缠绕在一起炸出了一撮撮火花,炸的他头晕目眩,意识模糊不清,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全身上下都在发麻。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但是他现在的思维已经混乱成一滩泥浆,不足以支撑他继续思考。

      就像——吸食了某种可以令人上瘾的毒药。

      见严刃没有反抗,祁渊得寸进尺的将另一只手也爬上严刃的脖颈,肌肤与肌肤之间的接触让严刃的脑子里闪过无数条电流,噼里啪啦的肆虐在他的每一个细胞中,如狂风过境,彻底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听到脑子里一直紧绷的神经嘣的一声,断了。

      严刃没有继续让祁渊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他冷笑一声,回身狠狠把祁渊推上沙发,随手脱下身上穿着的风衣扔到地上,接着用胳膊肘狠狠的抵住祁渊,满眼阴郁,浑身都是弥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怎么,你想跟我上床?你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又想利用我去做些什么?”

      祁渊眯了眯眼,听着严刃这稀奇古怪的语气和举动,暗自里想着他不会是被人当成那种意图不纯想骗他点什么的人了吧。

      就算他确实目的不纯……那也没想利用他干什么啊。

      最多缅怀一下旧人……?但这种事,说了他又不能信,就算信了,好像也挺伤人的。

      “怎么不说话了?或者,你想直接上?上了再说?”

      严刃伸手扯开祁渊身上的衬衫,手劲之大直接将衬衫扣子崩的四处乱飞,他野蛮的压在祁渊身上,动作无比粗鲁。
      透过窗外映进来的皎洁月光,祁渊发现严刃的眼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泛起了奇异的红,行为逐渐失控。

      面对着这样热情到诡异的严刃,祁渊歪了歪头,眼底闪过一丝晦涩。

      这已经不是愤怒可以形容的了,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失了智。

      他忽然想起了祁王八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跟他说过的话——祁哥,怎么样?有没有捉到你不小心放跑的那只阴灵?

      “你现在就像一只想咬人的兔子。”

      祁渊无奈的摇了摇头,面对着这样的严刃,他毫不犹豫的一脚把严刃踹到地上,起身扭了扭自己的手腕,做出了一个防守的姿态,他阴恻恻的对着地上的严刃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撒野。”

      莫名其妙从旖旎的气氛变成了捉鬼,就算他不喜欢眼前的人,也足以败了他的兴致,搞得他心情颇为不爽,他想打人。

      周围开始弥漫起淡淡的黑烟,就像有鬼侵袭了这个房间。

      “祁渊....祁渊....祁渊....”

      四面八方都传来来自地底的呼唤声,祁渊似乎看到了地面上伸出了无数双手想拉他下去。他面无表情,就地一个后滚翻,眯着眼睛盯着严刃的模样就像一只正在捕食猎物的狼。

      堪堪擦过祁渊的头皮,严刃一巴掌拍到祁渊刚刚翻过的地方,手上隐隐闪着惨绿色的光。一击不中,他伸手捏向祁渊的脖子,奇异的红蔓延攀爬在严刃的瞳孔中,就像要把严刃整个都吞噬掉。

      祁渊低身一躲,伸手就抓住严刃伸过来的胳膊将它反拧到背后,另一只脚狠狠的踹上严刃的脊骨,把严刃死死压在自己的身子底下,还很有闲心的对着身下压着的严刃身体里藏的阴灵玩笑道:“红配绿,赛狗屁,你这眼睛是红的,手是绿的,审美仿佛就是坨狗屎,丑爆了你知道吗?”

      严刃没有反抗,他只是回头直勾勾的盯着祁渊,那双红色的眼睛仿佛有一种蛊惑的味道,引得祁渊完全扭不开头错开那双眼睛。

      突然之间,从严刃身体里翻腾出一团惨绿色的雾气,刚从严刃的身子里出来就迅速的撞进祁渊的身体里。事发突然,祁渊完全没想到那只阴灵盯上了自己,等到反应过来要躲开的时候却已经迟了。

      阴灵入体。

      金戈盔甲,兵刃杀伐,鼻腔里满满铁锈鲜血的味道,是从全身袭来的刺骨杀虐气息。

      祁渊咬着牙用胳膊支着地,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块骨头都被敲裂了重组,疼的整个人都像被生生剖开又重新愈合,再被生生剖开一样。

      他的耳边震耳欲聋回荡的都是兵卒的吼叫声,犹如置身于于偌大的古战场,马蹄声,铁矛声,盾牌声,鲜血横飞声,惨叫声。所有人都在浴血奋战,一个倒下了,无数个接替了上去。

      画面一转,他眼前从战场变成了许多重影的偌大人坑,里面躺满了残缺不全的尸体,还有吊着一口气的耄耋老者,哭断了气的孩童,悲丧着脸的男人,

      “吾,一生错六次。一次襄城屠城,二次城阳屠杀,三次新安屠杀,四次咸阳屠杀,五次破齐屠杀,大烧、大杀、大劫掠。唯第六次,错信一人。吾,杀敌无悔,一生为王。奈何天之亡我,我何渡为!我何渡为!”

      祁渊捏着拳头,满头冷汗,耳朵里充斥着雄浑强横的自白。隐约中他好像听见严刃在他耳边吼着什么,但是他什么都听不清,唯独浑身的疼痛沸腾在上下每一个角落。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一根一根剪断,骨肉断裂,又重新生长,生长期间骨头酥麻奇痒,长出来后又被剪断,他甚至幻听到了骨头被剪断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感觉到有人生生将他身上的皮剥下来,然后将他扔到了铁树上,血液顺着铁树的枝干滑落,他就像一坨肉在铁枝干上来回蠕动。

      他感觉到自己被放进了热油中烹炸,嗓子被烹炸出的烟熏的干哑,一句话也说不出。接着又有人在他的身上一片一片的割下他身上的肉,用尖长的铁针刺入指甲缝里,他疼的死去活来,恨不能将自己挫骨扬灰,让自己消失在世间彻底摆脱痛苦。

      随着那个雄浑强横的声音最后一声叹息,祁渊身子一歪,终于一个撑不住,栽倒在一旁拼命想叫醒他的严刃怀里。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奈若何!……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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