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袭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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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来哄我睡觉啊。”无惨讽刺地说道，“姐姐大人。”
看着嘴角挂着冷笑的小男孩，叶月语重心长地对自己的便宜弟弟说：“月彦，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可不能做那种睡觉都要姐姐哄的小废物哦。”
无惨要被这阴阳怪气的女人气死。
叶月抚了抚自己的长发，黑发绸缎般地从她白皙纤细的手指间滑落。
无惨冷冷地看了一眼叶月，她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从来懒得端着那套优雅的仪姿，完全是街头流氓的做派，但就算是这样，她看起来也毫不粗俗，反而像只慵懒的波斯猫。
这女人也只有一张脸能看得过去了。无惨冷哼一声，小皮鞋踏在波斯地毯上离开了叶月的房间。
距离有栖川胧姬的豪华生日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叶月按部就班地过着华族大小姐的生活，偶尔欺负一下家里的臭弟弟，过得优哉游哉。
午后，浅草寺。
“胧姬小姐能和我一起看电影我真是太荣幸了。”少女涨红着脸，眼里满是倾慕。
她是近些年来在生意场上声名鹊起的大亨藤田裕介的女儿，也是叶月在贵族学校的同学。
名为“藤田纯子”的少女在学校中隐隐受到排挤，因此对邀请她一起出来游玩的叶月感激不尽。
在这个年代，血统观念仍旧根深蒂固。
所谓华族，是仅次于皇族的贵族阶层，分为原本为诸侯公卿的旧华族与以军功晋身的新华族。
在叶月就读的那所贵族女子学校中，大部分的女学生都是旧华族的小姐。在历史悠久的旧华族们眼中，连“新华族”都会被视为野蛮的暴发户，更何况是做生意的人家了。
女学生们自然不愿意与满身铜臭、血脉卑贱的资产家之女来往。
“纯子不要这么见外，直接叫我阿胧就好了。”叶月拉住藤田纯子的手，笑盈盈地说。
藤田纯子的脸更红了，对她来说，“有栖川胧姬”就像救苦救难的女神一般。
——在学校里，那些贵族小姐经常出言讽刺她，就因为她是商人的女儿，天生就低人一等。
但面前这位少女不一样，她不会因为自己的出身就看不起自己，还会严厉地制止那些拿她取乐的人。有栖川是从古延续至今的高贵公家名门，加上胧姬本人是位气度高华、聪慧过人的女子，学校中的人都不会、或者说是不敢和她对着干，在她的干涉下，藤田纯子的日子也慢慢地好过起来。
——能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那是多么幸运，以至于感到亵渎的事啊。藤田纯子这么想到。
“纯子。”在电影院门口迎接她们的是和藤田纯子有着相似面容的青年，他是纯子的兄长，藤田家的继承人。
他望向站在自己妹妹身边的少女，目光带着惊艳和痴迷：“有栖川小姐，多谢您对舍妹的照顾。”
叶月微微颔首，道：“没什么，纯子本来就很可爱。”
“您和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贵族小姐完全不一样呢，亲切又善良。”藤田雅人一直反对父亲强行把妹妹送进那种学校，原来活泼外向的妹妹自从去了贵族女校念书就变得越来越沉默。
那些自恃血统的大小姐们真是傲慢又自大，藤田雅人对她们厌恶至极，但想不到其中也有这么善良美好的人存在，还拥有如此的美貌。
“不，大家都是品格端正的淑女，藤田先生这么说就太偏激了。”叶月回答道。
“是，是我的错。”藤田雅人马上说，他拉开车门，“作为赔罪，请让我送有栖川小姐回家吧。”
“我非常感激您的心意，但接我的车已经到了。”珍珠红洋装的少女在霓虹灯下肌肤光泽如玉，令人目眩。
藤田雅人只能遗憾地看着她坐上有栖川家的黑色轿车离开。
“你和有栖川小姐下次来玩的时候告诉我。”藤田雅人对妹妹说道。
“可、可是……”纯子咬着嘴唇，她当然明白哥哥看着胧姬时那恋慕的眼神，但有栖川家肯定不会允许自家的小姐与资产家结亲。
“怎么，纯子，你觉得我配不上她？”藤田雅人却是一向厌恶血统论的，他抱着手臂问自己的妹妹。
“我没有这种想法……”纯子怯怯地说。藤田家的男人一向专横，她不敢反抗父亲和兄长。
藤田雅人望着叶月坐车离开的方向，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
叶月坐在后座柔软的皮革上，白皙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窗沿。
无惨潜伏在有栖川家一定是有着什么目的，多半与他一直想解决的克服阳光的问题有关。而在无惨舍弃“有栖川月彦”这个身份之时，她和有栖川家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现在摆在叶月面前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无惨到底想在这里找什么东西，另一个是如何阻止无惨最后屠杀宅邸里的人。
为了解决后一个问题，叶月曾经试图寻找鬼杀队，但一直未果，所以才有了今晚通过藤田纯子搭上有名商人藤田家的行动，她需要一些额外的力量。
——身为贵族大小姐，虽然衣食无忧，但行动却处处受限，正如笼中的金丝鸟，玻璃温室中的花朵，如果单凭己身之力，只能毫无抵抗地化作无惨的盘中餐。
正当叶月在思考时，轿车一个急刹，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
“怎么回事？”叶月差点撞上前面的座椅，她直起身问司机。
“抱歉，大小姐，刚才好像有什么撞到了车上，请您在车上等候一会儿。”司机惊疑地说。刚刚有个黑影从路旁窜出来，他根本来不及躲闪。
“不会是鹿吧……”叶月打开车窗，看了看外边。有栖川的洋馆在郊外，此时天色已晚，道路两旁都是黑幢幢的树影。
司机下车查看，在车头灯前卧伏着一个人，鲜血把车灯都染红了，显得非常可怖。
他腿一软，扬声对车上的叶月说：“不好啦，大小姐，撞到人了！”
“人还活着吗？”叶月也下了车，在夜风中拢了拢自己的斗篷。
司机小心地去探地上的人的鼻息，却被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攥住了。地上的人的喉咙里发出“格格”的怪声，在司机和叶月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暴起，一口啃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吃人的鬼！
“啊啊啊啊啊——”司机因为剧痛和恐惧大叫起来，他反应过来之后，马上冲叶月喊，“大小姐、大小姐快跑啊！”
鲜血、利齿、惨叫，都让叶月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舌尖舔过染得血红的薄唇和雪白的尖牙，俊秀的恶鬼露出一如往昔略带天真的微笑，泪水从他七色流转的瞳仁中如线滚落。
“现在，我终于感受到了你，阿胧姐姐。”
想起那个变态，叶月冷冷地笑了，她从随身的织锦手袋的夹层中，取出了一把袖珍手枪，上膛，拉下保险，对准那只恶鬼的头颅，扣下扳机。
对有栖川宅邸来说，今晚是个不眠之夜，因为嫡支的大小姐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野兽的袭击。
有栖川老爷打电话严厉地斥责了警察和政府的不作为，他的怒骂在洋馆二楼都听得清清楚楚。
叶月换下那身被鬼血溅满的洋装，穿上舒适的细棉浴衣，被有栖川夫人拉着手不断地安慰。
她也顺从地装出被惊吓的样子，喝下医生开的安神的药剂。
那手枪是她自己在黑市上搞到的，在学校里不乏藤田纯子那样的女孩，特别是非贵族出身的，知道的东西反而比收到严格教养的小姐们多，稍微亲近一下她们就很愿意帮忙。
趁着鬼的头被打爆的片刻间隙，她把司机拖上车，那时没有头的鬼还想抓他们，她被抓伤了，又补了两枪，打空了弹夹，才开车逃走。
重伤的司机先生在昏迷之中，但幸好叶月本人是会开车的，有栖川家的佣人看到驾驶座上的人是大小姐时还吃了一惊呢。
叶月的腿上有几道不深的痕迹，年轻的医师在处理的时候都不禁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破坏这么美丽的肌肤简直是一种罪过！
不过叶月本人对容貌并没有那么在意，如果她可以选择的话，比起“有栖川胧姬”和之前的“阿胧”那种倾国倾城的美貌，她更想要那种中等偏上、笑起来很有亲切感的脸，这样做事要方便更很多。
现在这种等级的美貌太过引人注目。
无惨站在门边，看着坐在床边身着素白浴衣的少女，她神情惊惶，一张脸白得像雪，像河边的夕颜花一般楚楚可怜，柔弱无依。年轻的医师半跪在地上为她处理腿上的伤口，鲜红的血珠与雪白的皮肤对比触目惊心，又仿佛能唤起某种隐秘的施虐欲。
鼻尖传来淡淡的血味，无惨冷淡地瞥了一眼那个医师，转身离开。
无边的黑夜是属于鬼的狩猎时刻。
对于鬼来说，内心的饥渴永远无法用血肉填满，所以他们会一直杀人、吃人，就连自己的孩子、朋友、爱人都不会放过。
寂静无人的路上，连夜枭都不曾鸣叫，却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独自行走在冰冷的月光中。
他红梅色的眼睛扫过两侧树林。
“出来。”
一个衣裳破烂的人影从旁边的杂草中滚了出来，战战兢兢地跪在男孩面前。
“大、大人……”
他头顶传来一声不悦的嗤笑。
“你——把你的脏手放到我的东西上了？”无惨厌恶地看了地上的鬼一样，就移开视线。
他实在无法忍受有栖川胧姬居然差点被这种货色吃掉的事。
那女人是他预定好的盘中餐。
“大人请原谅我，我不知道——啊啊啊啊——”
伴随着惨叫，地上的鬼化为腐臭的血肉泥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袭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