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不归》曾十二少

20、第二十章 结盟

　　第二天的上课，两人都是强打精神，粱章安更是全程听得灵魂出窍，只听得夫子一直在念经般念叨，看着夫子的嘴巴一开一合，思绪早就飞出了九霄云外。
　　不过想起来，这噶尔今天应该在京城西郊的粪堆中醒来。昨晚上楚杭之说要让他去个好地方，他立马就猜出来了，这个教训真是会让人印象深刻。
　　要是噶尔从粪坑中出来，不知道他得多生气。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噗嗤一笑。

　　“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夫子的正在古水无波般的朗读速度突然慢了下来：“什么事这么高兴？”
　　元谨成回过头看他，只见他一双大眼睛弯弯的眯起，左眼下一颗痣浅浅的跟着他的动作轻轻的晃动，晃的人心痒痒的。此人正望着窗外，原是在走神，还笑出声来了。不过这一笑算得上是春暖花开冰雪消融。
　　须知在元谨成眼里，自己看中的人肯定是冰消雪融，那夫子的脸上那可是寒若冰霜了。

　　粱章安回过神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但是很明显，夫子今天心情也不太好，而且夫子的偶像就是孟子。
　　“梁公子，若是这篇孟子有什么好笑的地方，你大可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
　　二皇子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是啊，或是你又有什么高见。”
　　“我，是，那个。”
　　见全部的人都望向自己，粱章安眉毛纠结成一团。
　　“若是说不来什么事，能让我也觉得好笑，那你今天就在这里笑一天好了。”夫子说。
　　二皇子紧接着说：“那怕梁公子以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粱章安委屈的看了眼夫子。
　　元谨成说：“最近可能温习功课累了些，所以才失态了。夫子见谅。”这理所当然的样子，在场的人皆是大吃一惊，从没见过太子为谁说过话，看来太子挺器重他啊。众人只偷偷交换了下神色，都暗暗觉得惊奇。
　　夫子向元谨成一点头，捋了捋胡须，又对粱章安说道：“这疲累了些，但是不想哭，反而想笑。”
　　见夫子这不饶人的样子，看得出来今天这事恐怕不好善罢甘休，粱章安想了想硬着头皮胡说八道说：“学生是想起来了孟母三迁的故事，可知近朱者赤，再想到自己能够有夫子这等良师，又有殿下这般的益友，心中欢喜，因此才笑。”
　　这等道貌岸然的样子，太子还尚且忍住了，二皇子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夫子脸色更加青了，顿了半晌，只说：“即使如此，你把孟子抄十遍，一次欢喜够。“
　　“是，学生知道了。”

　　下课后，粱章安心情沉重的把孟子放回书袋里，又去给太子收书。
　　淑妃宫里的人又过来，请他们同二皇子一同去永泰宫用膳。粱章安看了眼太子的脸色，看不什么来，只是点点头，自从昨晚上后，他感觉太子对自己放心多了，似乎也没有抵触淑妃了，他也想去看看淑妃那边，直觉告诉自己这次不是单纯的一起吃饭。

　　到了永泰宫内，几人一起用饭，淑妃宫里的饮食向来精致，点心、菜式皆是上品，粱章安一直在看淑妃的脸色，只见她一直心情颇好的给大家夹菜，和昨晚上见到的指使杀人的女子真是判若两人。
　　等到饭毕，淑妃便支开了所有人，连同二皇子也一同让出去了。元谨成和粱章安对视一眼，两人都拿捏不准淑妃的意思。
　　此时室内只剩三人。
　　淑妃拿出一块玉吊坠，递到粱章安面前。
　　“你是不是遗失了什么东西？”
　　元谨成一看，心里猜到了，应该是昨晚上两人在岳明阁偷听淑妃说话时遗落的，这粱章安有时候机灵，有时候也是糊涂，想是早忘记了自己还有块玉吊坠丢了。
　　“啊？淑妃娘娘，这。。。。。。”粱章安心里思索，到底什么时候玉佩丢了，但是此时不知道情况，加上自己想起昨晚上淑妃的样子，心里还有些惧怕，因此只看着元谨成，不知道如何说话。他心里也觉得奇怪，只要有元谨成在，似乎自己总是不由自由的依赖他。
　　元谨成心里如明镜，淑妃早知昨晚他们两人偷听。
　　淑妃见他反应，心里已经明白了，低头一笑：“说起来也是巧了，昨晚半夜我心里闷得慌，便出来散步，没想到拾得这块玉佩，看来真是梁公子的。”
　　“多谢淑妃娘娘。”粱章安双手接过玉吊坠。
　　三人各有心思，都不说话。
　　粱章安心道，这是给我们的警告吗？淑妃的确要害太子的人，如此嚣张？
　　元谨成心道，我倒是清楚淑妃要杀谁，只是不知道淑妃要把此事挑明是为何？
　　淑妃却是另有打算，昨晚她的人已然察觉有人，便假意离去，她看着两人的背影，虽是黑夜中看不太真切，没想到居然还在草丛中找到这块玉佩。

　　淑妃又接着说：“梁公子不必担忧，我会保守秘密。”
　　说罢看了他们一眼。
　　粱章安心想，啥意思，不就是两人一起出宫玩一玩，这算什么秘密，还需的淑妃帮忙保守，难道不是自己帮她保守秘密吗？
　　元谨成看着粱章安仍是不理解的样子，不禁也皱起眉，这淑妃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就是他们两人断袖分桃，昨晚在幽会的意思。自问自己是对粱章安是所有人肉眼可见的好，但是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吗？
　　不过他又想起一些事，再次陷入沉思。
　　淑妃说：“这些事说出去对大家都不好，我也希望你们能帮我保守秘密。我想，若是我说出来，我做的事太子也一定能理解。”
　　粱章安心想，淑妃要杀太子的亲信，还用这点偷跑出宫的事情威胁，就这么权势滔天？他说：“毕竟一条人命，淑妃娘娘也想的太简单了些。”此时更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太子这个忙，找出这个人，保护好他，不能让淑妃得逞。
　　粱章安的忤逆之词，很明显淑妃并没有放在心上，说：“梁公子果然心底良善，不过这份良善也得分人是不是。”说完还看了眼元谨成。
　　元谨成微微一笑，知她意思，是要和自己达成联盟。
　　粱章安不由得疑惑起来，太子为什么自若如此。

　　沉默片刻，淑妃说：“想当年，陛下东征西战，何等神勇。”说完似是有些晃神，然后又不好意思的笑一笑，“陛下只有一个毛病，风流多情，当时我，我嫁给他的时候，我便要他保证，有了我之后不许再和别的女子纠缠不休，我也应承我的承诺，永不为自己的儿子争夺储位，保得前朝后宫的安宁。”
　　这话不知道几分真假，不过由她口中说出来，倒也让人信服。宫中人皆知，淑妃得尽宠爱，但的确未曾逾越半分。而太子虽是和皇上多有龃龉，却在一片危机中稳稳当当的到了现在，宫中的人看不懂他们，也不知道皇家的事几分虚几分实。
　　元谨成说：“淑妃和父皇甚是恩爱，众人皆知。”
　　“你知道招提寺吗？”淑妃回避了这句话，反问元谨成。

　　粱章安心说，招提寺应是淑妃昨晚上提到的守卫甚为森严的寺庙，那她要杀的人就在招提寺。难道里面有得道高僧还暗暗相助于太子。也不对，即是这样，怎么又怎么会直接告诉太子我要杀你的人？
　　元谨成说：“我有所听闻，只是不能确定。”
　　粱章安说：“那你早就知道了？”难怪淑妃和元谨成在这件事上并不是十分对立。
　　“这事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淑妃了然的看着他们。粱章安似乎看到了淑妃和浅碧一样的表情，差点把心里的白眼翻到脸上。
　　“这么说，太子的确知道我想杀谁？”
　　元谨成说：“按理说，难道不是应该我杀吗？”
　　“你说什么？！”这下粱章安是震惊了，这两人的语气好像是商量谁去买白菜似的。

　　“淑妃娘娘，不然让他出去吧。”元谨成说道。
　　淑妃摇了摇头：“你既然如此信任梁公子，很多事情他迟早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