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千金》十日辰

34、早知是他

　　萧涩脸上仍戴着萧珞的人皮的面具，他今日接到暗卫的消息，得知燕诺要离开象鼻岭前去帝都报仇，便赶忙放下手头的事急匆匆的赶来。

　　燕诺抬眼望着进门的男子，墨色的发以玉白色丝带束起，一身水墨色锦袍，腰间一根玉白色腰带，身姿挺拔，丰采高雅，神明爽俊。

　　她站起身，端正的行礼：“师父。”

　　萧涩扶她起身：“诺儿。”

　　两人相对无言。萧涩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又慌乱了手脚。

　　“你决定了？”

　　“恩。”

　　“如果现在我劝你别去，你会听我的吗？”

　　燕诺抬起头，望着萧涩的眼睛，那双眼睛如暗夜的星，熠熠生辉，此时满是期待。

　　“不会。”燕诺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双眼未离开萧涩的脸，她认真的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萧涩听了这话，双拳不自觉的握紧，良久，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摸向燕诺的发顶：“诺儿，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啊！”

　　“如果我不放弃报仇，那么你会杀了我吗？”燕诺直直的望着萧涩，冷冷的问道。

　　萧涩眼里满是疑惑，望着燕诺。

　　燕诺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知你不是我师父。”

　　萧涩大惊，因为燕诺说的话过于震撼，他竟不知如何反应。望着萧涩的表情，燕诺又道：“我知你并不是我师父，这几年，你夜夜顶着我师父的面容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究竟是何人？”

　　萧涩看着燕诺，面前的人儿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心下一慌：“诺儿，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保护你。”

　　“我知你不是坏人，不然，你有上百次机会可以要了我的性命。只是不知，何德何能，竟能得高人保护数载。”燕诺自嘲的说道。

　　萧涩由于被燕诺吓到，克制不住的轻轻拽过她的手腕：“诺儿，你竟从何时得知，可是他告诉你的？”

　　燕诺皱眉。

　　萧涩心中便知不是萧珞所说，只是自己每每都戴着萧珞的人皮的面具，语气行为也都会刻意模仿萧珞，不知哪里出了端倪，被燕诺发现。

　　燕诺看着面前之人一脸疑惑，接着道：“我师父，从来不会叫我诺儿，他向来唤我阿诺。”

　　“竟只是因为一个名字？”

　　“正是。”燕诺笃定的点了点头。

　　还有些话，燕诺没有说，如果真的是同一个人，又怎么会白天黑夜判若两人，又怎么会不知她身上的伤从何而来，又怎么会才让她杀了白白又送她兔子吊坠，又怎么会趁她睡着偷偷亲她。是的，燕诺不但知道夜里前来的不是师父，还知道，在冰冻因受伤和她朝夕相处数日的，也是他。

　　萧涩无奈的笑笑：“我自认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诺儿早已知晓。”说着，抬手伸到鬓角处，轻轻的揭下人皮的面具，露出一张白玉般的脸。

　　燕诺望着他那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从脸上揭过，只见面前之人面如白玉，眸似寒星，鲜艳的唇微微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这张脸如此熟悉又陌生。

　　她忍不住轻叫：“竟然是你。”

　　萧涩反而轻松了，这几年，他一直顶着萧珞的脸同燕诺会面，心里却渐渐的不甘心，所以才会有端午那日及冰洞前的见面，他想让燕诺知道他，想让燕诺记住自己的脸。

　　“恩，是我，端午赠你五彩丝的是我，冰洞前与你较量的也是我。”

　　“那，那夜聊邺客栈，将我抱上床的可是你？”

　　燕诺颤抖的问出声，那时自己方从帝都逃出，偶遇萧珞和扶殇，入住聊邺的客栈，自己半夜思念亲人，蜷缩在角落里哭泣，哭累了便睡着了，有一人以为自己睡着了，将自己抱上床，自己当时就醒了。

　　萧涩点点头：“恩，是我，竟不知那时你没有睡着。”

　　燕诺上前几步，紧紧的拽住他的手腕，激动的道：“那你究竟是何人，是有谁托付你来保护我吗？”

　　燕诺此时很是激动，此人几年来一直照顾自己，会不会有可能，此人从帝都便跟着自己，保护自己呢？那，他又是何人派来的，会是自己的爹爹或者皇爷爷吗？

　　萧涩看着燕诺的模样，摇摇头：“并不是。我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当初偶然在路上发现你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赶路，怕吓着你，便扔了个馒头给你，后来觉得你甚是有趣，便跟着你，后来扮作你师父，也是为了捉弄于你。”

　　此话可谓是漏洞百出，燕诺自知不会得到答案，便没有继续追问，不过，她知道了，原来，在遇到萧珞的前一刻，自己捡到的馒头，竟然也是此人故意为之。

　　此人虽来意未明，亦不知其真实身份，是敌是友，不过，在这漫长的几年中，自己一直停留在丧失亲人的痛苦中，师父萧珞过于严苛，扶殇又不敢违背师父的意思，此人，给了她很多温暖，多少个漫漫长夜，他陪着她闲聊，给她上药疗伤，陪她度过了最苦痛的一段时光。

　　思及此，燕诺恭敬的下拜：“诺儿多谢公子多年来照拂之情，敢问公子大名，他日必将报答。”

　　萧涩赶忙扶起燕诺，思索良久，道：“萧涩。”

　　清冷的声线异常干净，燕诺听了，微微侧头，师父名讳为萧珞，难道，只是巧合吗？

　　“萧公子。”

　　“唤我萧涩即可。”

　　“是。”

　　“诺儿，你可怪我，对你隐瞒身份多年？”

　　“无妨，我知你不会害我。既然不会害我，是谁又有何关系呢？”

　　萧涩一听这话，竟倍感凄凉，原来自己再燕诺心中，竟无任何不同。想着，心里微微酸涩，便坐下，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燕诺看着萧涩，随着他的动作，腕上的五彩丝若隐若现，她有些别扭的别过眼，不知此人有何癖好，竟拿人家要扔掉的东西戴在身上。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许久、终是萧涩忍不住，拉过燕诺道：“诺儿，我知你心意已决，前路艰险，我定会派人暗中保护你。”

　　“诺儿心领了，不过此事为诺儿一人之事 ，切不可劳烦他人。”

　　萧涩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个通体血红的哨子：“此物为血玉哨，可传音千里，如遇危险，定要吹响此物。”

　　燕诺看着那哨子，色泽温润，通体艳红通透，想来必定不是凡品，便道：“此物过于贵重，我不能要。”

　　萧涩不由分说，拉过燕诺的手，轻轻将血玉哨子放于她的手掌心：“切莫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