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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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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炬的目光直白、毫不遮挡地刺在容妍地身上。
有鄙夷、有惊羡甚至还有对她美丽容貌地嫉妒和对她来意地厌恶。
绿萝适时向各位“夫人”介绍道:“侯爷说了,以后啊,她就是府里的容夫人了。”
有人从微楞中缓神,轻笑道:“那容夫人又是哪位大人赠给侯爷的?”
绿萝今夜受了委屈,自然不会替容妍说一句好话,反而拱火道:“丽夫人有所不知,咱们容夫人可是侯爷亲自首肯带入府邸的,和你们能一样?”
她这话一出,容妍明显感到身边人的目光越发的不善起来。
这侯府里的女人都没得到裴汉卿的恩宠,因此彼此平衡,平日里相处也不错。而容妍的到来,就像热油里溅入的一颗水珠,把里里外外都炸的不得安宁。
容妍从未觉得这般煎熬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外面的侍从听到里面的动静,说侯爷和朝中大臣正在商议要事,若是惊扰了贵人,怕是侯爷都护不住她们。
众夫人这才不甘、愤懑地回了自己的厢房。
不用再面对她们,容妍终于松了口气。
绿萝即使想给容妍下脸面,但也害怕惊扰了裴侯爷的正事,于是只能憋着气将容妍送入客房。
待她走后,容妍关上房门。
宽阔的房间四处窜着冷气,雕工精湛的红木拔步床上面被子也极薄,一翻开,还冲出来些许霉味。
这个房间同春香楼的闺房相比,实在太过简陋了,但却让容妍感觉到一种心安。
只要不在风尘之地,去哪都能让她开心。
哪怕她以后每日要面对的是个生杀随性的镇北侯。
想起他,容妍躺在床上,不由闭上眼在脑海里勾勒起他的形象。
只觉得他生的极白,一身紫色蟒袍将他衬托得贵气出尘。他的手很修长,指腹也很有力。顺着他凸出的喉结、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再到他那双明亮锐利的眼...
他逆着光俯视着她,如杀神临世,也许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将她这个可怜、肮脏的凡人轻而易举地送入深渊地狱。
容妍本来只准备闭眼歇一会儿,今夜经历的太多,她实在身心俱惫,晃了神儿,就进入梦乡。
再醒来时,她是活活被冻醒的,一睁眼,就看到屋内的窗户大开着。
四下漆黑,唯一的烛盏距离床榻还有些距离。容妍刚起身,双脚才落到塌脚上,便听见床幔后发出一道略显低沉的男人声音。
“你醒了?”
半夜三更,人心惶惶,陡然被这声音一吓,容妍惊得三魂六魄尽失。
她捂住自己得心口,短叫一声,才在黑暗中窥见他模糊的身影,颤抖道:“侯...侯爷,是您吗?”
那人没回话,却从朦胧的纱幔后面绕了出来。他长身玉立,背后的漆发尤带着夜露的寒冷,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容妍都觉得凉飕飕的。
只见他走到桌边,拿起灯盏,一豆暖黄笼罩在他苍白如玉的脸孔上,抹开了他周身的冷凌。
容妍刚醒,身上穿着单薄、半透的内衫,暧昧的光一照还能看到她艳丽多彩的肚兜。
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如此袒露,容妍窘迫的满脸通红,伸手去拿外衫,准备披上,却见镇北侯压着那衣服。
“做什么?在害羞?”
容妍只觉得自己脸上烧的快要烫起来了。她硬着头皮,看着男人脸上嘲弄和讽刺的神情,看着他的眼睛,用自己最虔诚的语气说:
“害羞倒还好,主要是...真的很冷。”
说完,她打了个喷嚏。
镇北侯不喜欢矫揉造作的女人,但她说的真话说的太过坦荡,他又有些瞧不起。
总之,对于这个替身,他总觉得自己对她有些不大满意。
但他显然没有想让这个替身生病的意图,于是很好心的让了让手。
容妍穿上衣服,体温终于有所回升:“多谢侯爷。”
话才刚落地,那抹紫色的身影就坐在她身边。
容妍立马紧张起来。
她的手放在腿上,一会儿合着一会儿松。
按秦妈妈前几日教她出阁的规矩,客人坐在身边了,她应该妖娆地攀附他,伸出手,轻挠他的耳、抚摸他的胸口。
只可惜,镇北侯的气势太过强大,她坐在他身边,压根记不起来自己乃是长安春香楼头牌,倒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鹌鹑。
就在她犹豫着该不该伸出手,去引诱一下镇北侯。
他凑近了来。
容妍屏吸。
他左手拿着灼灼的灯盏,右手上伸,像是在春香楼一样,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的目光认真且专注,像是打量着世间不可多得的瑰宝一般,从她的额、到她的眉眼、鼻口,最终满意地感慨道:“真像她啊。”
灯盏里的蜡烛烧的旺盛,一颗蜡油从盏檐掉下来,落在容妍的衣裙上。
蜡油很热,隔着纱衣把容妍额上的汗给烫了出来。
容妍吞了吞口水,双眼扫过男人有些阴柔的面孔,刚想惶恐地移转开视线,镇北侯目光上移,锁住她的视线。
很难说,这种对视究竟是什么意思。
容妍起先觉得惶恐害怕、坐立难安,可对视的久了便觉得有些焦躁、甚至还带着一股可怕的期待。
这样身份的男人,在他身边即便是做了别人的替身,哪又如何呢?
只要她使尽全身解数,让他对自己怜惜一二,就能拿回自己的卖身契,赚个自由身...
回想起春香楼其他被投入炼狱中的姐儿们,容妍心中那种疯狂的念头越来越甚。
她起初是害怕、再是迟疑,最终孤注一掷地抬起手臂,勾起僵硬的笑容,放柔了声音:
“侯爷...”
她刚说完,镇北侯有劲的指腹便狠狠地捏住她巴掌大的脸。
他看着她,目光不似先才贪念着迷,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地凝视。
容妍在那双澄清地眼眸中看到自己那强忍下惶恐的阿谀谄媚,那么卑微又那么的难堪。
而裴汉卿洞悉她所有的伪装,撕开她脆弱的表象,掀开她内里敏感又瑟抖的里肉,一字一句地将言语的刀子刺了进去。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急功近利的样子,真让人作呕啊!”
他的指腹仍温柔地抚摸着容妍的面颊,上面带着先才还让人神往的温度。
而容妍却如置冰窖之中,浑身的热血尽数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