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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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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请缨来替额娘传达皇后懿旨自然是想看小妹这发愁的可爱模样啦,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当然是要功成身退了,于是,德克锦来到门口,末了,还不忘好心地提醒诺寒,道:“诺寒,我想你也应该重点习练一下骑射的,因为阿玛说这次也让你一同去参加秋猎。”
阿茹娜是个蒙古郡主,与湖都同龄,在前年的秋猎中,和湖都成为了,呃……怎么说呢,应该是亦敌亦友的关系吧,汗,还满微妙的。
按湖都的话说,那阿茹娜就是个没事儿找事儿的主。
故事还得从三年前的秋猎说起。因为湖都吵着要参加秋猎,而承郡王又被缠得没有办法,只好带上了她,如果湖都知道,她会在秋猎中遇上阿茹娜的话,她觉得,就算呆在家里闷到发霉,也不会去的。
但,事事难料,谁让她就这么“不安于室”呢?
对于一帮贵族女孩儿和十岁左右的小孩子来说,秋猎也就是在草原上骑骑马,追个小羊,撵个小鹿,在蒙古包里浅尝个马奶酒,过过干瘾也就是了,谁也不会真的指望她们去加入猎围队伍中帮忙打个狼、射个雕,活捉个野马、野驴什么的。
所以,为了让这些孩子们高兴,侍卫们特地圈赶了一些小动物,比如野兔、羔羊、梅花鹿等等聚集在一起,让孩子们射猎为乐,又不会遇到危险。
湖都就是这么认识阿茹娜的,在圈占的游乐场里,她觉得这些小动物们都好可爱,所以并不去射,其实也知道射不中,只是挥着马鞭追着它们后头跑,看着它们四下奔逃,便觉得有趣了。
可是阿茹娜并不这么认为,她不屑于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她要和男孩子们一起去策马扬鞭,猎狐猎狼,甚至是黑熊黄羊,就算没有机会真的拔箭去射,但那种参与感是在这种小儿的游乐场里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但是阿茹娜的父亲严令她不许参加,并派了几个侍卫跟在她的身边,以防她独闯险境。
哼,女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去做真正的草原猎人?那她学的骑术、箭术都有何用?难得的秋猎机会就得像她们那样吗?阿茹娜瞪着游乐场里骑着小矮马,在广阔的草原上却聊着些女红针织的女孩子们,气闷地想,自满人入关后,满、蒙汉化严重,再难见到草原上英姿飒爽的满蒙女子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模样,多得是只会绣花吟酸诗的所谓的文静的女孩子。
啧,真没劲。
阿茹娜再向场中望了一眼,忽然被一个女孩子身下的坐骑给吸引住了,她居然没有像其他女孩子们一样骑矮马,而是骑了一匹一看就是当年的小马驹,那小母马通体雪白,身上一丝杂毛都没有,别提有多漂亮了。
阿茹娜的眼中闪过小狼一样的光芒,她要那马驹,而且那女孩子的骑术根本不怎么样,不配骑那么漂亮的马。
“喂,咱们比一场,赌身下的坐骑。”阿茹娜趾高气扬地来到湖都的面前下战帖。
湖都没有立即回话,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又打量了一遍她的马,说实话,阿茹娜身下的枣红马一看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不过女孩子常常以貌取人,马亦同理,所以她还是觉得四哥专门为她准备的这匹小白马好,便很自然地说道:“不比,也没兴趣赌。”
嗬,阿茹娜瞪眼,在蒙古草原上,还没有几个人敢这么同她说话呢,有意思。眼珠一转,换个方法,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个养在深宫大院里的高贵格格、富家千金们根本就不敢和我打赌,无论骑术还是箭术统统不行,还霸占着好马,有句成语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暴殄天物,就是这个意思。”
湖都格格生来吃软不吃硬,打小还没这么被人挤兑过,当下便不干了,马鞭一挥,“啪”的一声,甩了个响,扬声道:“比就比,谁怕谁?到时候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哦。”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阿茹娜居然输给了湖都。
要说湖都的技术比阿茹娜强?那倒不见得。就连湖都自己都觉得,她只是运气比阿茹娜好一些罢了。
比赛项目是马上骑射,场地还是那块孩子们玩的游乐场,只是两人将里面游荡的孩子们都清出了场外。由于湖都已在场中追玩了好一会儿小动物了,所以小动物们早就知道她并无意伤害它们,都不是太怕她,看到她也并不急着跑。而反观阿茹娜呢?满脸的气势汹汹、势在必得的模样,眼中闪着小狼一样的精光,所以小动物们对她都提高了警觉性,箭还没搭上弓呢,猎物先跑了个无影无踪。
当然,为了不真的伤害到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们,湖都将箭头用棉布包成了球状,上面沾了胭脂,这样,即使箭射到它们也不会伤到它们,而胭脂的标记还可以作证明。
当湖都的箭射出,当侍卫们捉住还活蹦乱跳的身上有胭脂痕迹的小鹿,抱到湖都和阿茹娜的面前时,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连湖都也不例外,其实她是觉得,这一箭有点像那什么猫碰到了那什么耗子,不过,打死她也不会这么说,反而在阿茹娜面前得意洋洋地从阿茹娜的手里牵过枣红马,与她的小白马一起以胜利者的姿态接受着在场外观战的孩子们的欢呼。
这场比赛严重打击到了阿茹娜的自尊心,输马事小,失了面子事大,好胜心强的她,厉喝一声,又道:“我要同你再较高下,摔跤,敢不敢?”
湖都一听这话,也来了脾气,故意拿眼尾瞟她,不屑地道:“原来是个输不起的,反正你的马本格格也不稀罕,还给你就是了。”说着,将手中枣红马的缰绳向阿茹娜的方向一甩。
阿茹娜怔愣了一下,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等屈辱,面上更是挂不住了,腾的小脸儿整个都红了,狠狠咬了咬牙,然后小身子猛地向前一窜,对着湖都劈头盖脸地就扑了过来……
湖都未及防备,被她大力扑倒后,压在身下,就势一个翻滚,本能地想趁隙摆脱困境,奈何阿茹娜的力气大的惊人,死死箍紧湖都的身体不放,而此时湖都才反应过来现在究竟在发生着什么……
好啊,摔跤是吧?谁怕谁?
两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竟像两只初生的小老虎一般地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地扭打在一起……
“我的小格格,小郡主啊,这可怎么是好啊?二位小祖宗可住手吧?别再打了呀?……”有好几个侍卫、宫女、太监们都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劝的劝,拉的拉,可是谁也不敢用力,怕手上一个不注意,伤着小主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不用力却又不能够将她们分开,即使暂时分开了,两位小主子的粉拳绣腿还是在奋力地藕断丝连着。
“哎哟——”一个侍卫痛叫了一声,松开了手,原来阿茹娜很不客气地在他的手腕子上咬了一圈儿鲜红的齿印,然后就见这位小郡主如脱缰的野马般再次向湖都扑去,而湖都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在狠狠地踢了就近的一个小太监一脚后,又用后脑勺毫不留情地顶了一个宫女的下巴……
然后,两个势均力敌的倔丫头又抱在一起,厮打开来……
“这是在闹什么呢?还不快将她们分开?”从秋猎观战地下来,打此路过,准备回大帐休息的皇后娘娘闻讯骑马赶来,大喝着吩咐一旁随侍的亲卫。
在终于被强行分开后,大家再来瞧瞧这二位小祖宗——外掛除了沾满了泥巴、草屑外,还被扯得一塌糊涂,湖都的鞋子掉了一只,阿茹娜的半截袖子不翼而飞了,而最最精彩的就是她们的头发和小脸儿了,什么盘髻什么辫子统统走了型、变了样,珠花掉落,项饰和耳坠翻飞到了头顶上,脸上一块青一块红,别提有多壮观了,哪还有原来端庄的俏模样……
皇后本有些气的,但看她们两个的小模样,又忍不住笑,清了清喉咙,开始问案,奴才们不敢说谁对谁错,只敢叙述事情原委经过,字字斟酌,就怕得罪了哪个小主子,后来皇后拽了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孩子才问明白。
但两个小娃打架的事,皇后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做做样子训了两句,又让随行的太医为两个孩子诊治诊治,如果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娃脸上要是落了什么伤疤可不是好玩的。
等两位王爷从秋猎场上下来,在听闻了此事,看了两个令他们头痛的闺女之后,便不约而同地下了个决定,命她们立即回京的回京,回府的回府,也至此,湖都与阿茹娜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到了第二年秋猎的时候,湖都被承郡王严令在府里呆着,不许捣蛋惹祸,而不巧的是,阿茹娜的父亲也不准她再进秋猎场,并把她送进了京,在紫禁城里住上一段日子,明着是学学规矩,收收性子,实际上是想让她入宫伺候皇上。满清的后宫一向是蒙古女子的天下,所以这也无可厚非,但也要皇上没听说过阿茹娜郡主在草原上的壮举才好啊。
阿茹娜第一天进宫时,身为阿茹娜的表姐,也就是当今皇后便和皇上提过此事,可是皇上当时是怎么说的呢?据传皇上只是笑着道:“是那个打赌输了马,又不服气,强要与人摔跤争胜的刁蛮郡主么?朕恐怕消受不起哦。”
得,皇上都这么说了,阿茹娜郡主自然是进宫无望了,但是阿茹娜可不管这些,皇帝表姐夫那么多女人,以为谁愿意再给他当小老婆呢。
听说湖都那丫头就住在京城里,且她也没去秋猎,嘿嘿,阿茹娜笑开了俏脸上的一对酒窝——咱们的较量还没完呢。
而自从阿茹娜郡主大摇大摆地晃进承郡王府的大门,湖都的日子就没消停过。
从比赛跑、射箭、放风筝,到斗蛐蛐、打陀螺、捉蜻蜓,甚至是挤牛奶、剪羊毛,两人都是卯足了劲地要争个高下,也不管这些运动以前有没有做过,但只要你做得出,我便也没有理由输给你。
如此这般,直到两个王爷从秋猎场上下来,才得知这两个丫头在后方又干上了,真真是头痛至极,而每次都是阿茹娜郡主挑衅在先,所以蒙古查干王爷也着实对承郡王过意不去,当然承郡王也深知自己女儿的本色,只能无奈地摇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我那闺女也不是什么善碴儿。”
皇后这次特地邀了湖都参加秋猎,一定是阿茹娜的主意,她们是表姐妹,自然可互通消息,或者是皇后觉得秋猎太无聊了,想让湖都和阿茹娜凑在一起给她制造些笑料或刺激也未可知?
大概后者更能说得通,湖都无奈地想。
“你说阿茹娜是不是很刁蛮?”马车里,湖都坐在窗口,与车外的诺寒诉苦。
马上的诺寒静静地听着湖都和阿茹娜之间的种种,想象着湖都倔脾气上来时的模样,唇边始终隐着笑意,此时听着湖都这么问他,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便忍笑地看着她,当然,后者是有些自知之明的,“那个,我承认我是很任性啦,但是,我绝不承认我刁蛮哦。”
“扑哧”,诺寒终于忍不住地笑出声来,立即惹来任性人士的抗议,“喂——”
诺寒强忍住笑后,故作一本正经地帮助湖都再次重申一遍:“是,我们湖都格格只是任性,任性而已。”
“哈哈……”这回换五哥打趣地插嘴道:“我说妹子,这话你也真好意思说?而诺寒,你也好意思接?”
“五哥,你……”湖都脸红,一时间气得语结,当然德克锦也不会傻得等她缓过神来,一夹马腹大笑着赶在队伍的前头去了。
德克锦勒住缰绳,回头看那两个仍在说笑的一对璧人儿,笑容在他的唇边渐渐黯淡,心里不由得一叹,有拓祯和诺寒两个这么优秀的男孩子一心一意地对湖都,他应该为小妹妹高兴才是,但是,事情的发展真的会如阿玛所期望的那样吗?湖都会爱上诺寒吗?而如果湖都知道了拓祯出走承德的真相,那么她又会怎么样呢?还有诺寒,虽然可以看得出诺寒对湖都的宠爱不比拓祯少,但是,拓祯是个那么温润如玉的人啊?如果拓祯的身体不是那么糟糕,他是希望湖都能够与拓祯在一起的……
因为,那个诺寒,像团火,如果最终他得不到湖都的爱,他会怎么样呢?德克锦忽然不敢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