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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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神战之后，新任天帝——扶扬上位，将天地划分为九天十方境。神居九天，十方境居众生。
玄穹作为天帝唯一的儿子，神族的少帝，九天十方境未来的主人……这个时候，本应悠哉悠哉地在自己的逸飞殿里喝茶看书吃点心，而不是在荒郊野外里……斗凶兽。
凶兽的体型庞大，跟他逸飞殿的大门有一拼。一巴掌下来，他就直接被拍成肉饼了。
尖锐的爪子朝着他扑面而来，他拿琅邪剑挡下了部分冲击，却仍然被甩出去几里远。
玄穹借着琅邪剑支撑，半跪在地上，颇为不屑地啐了口血，像是吐了口唾沫般，毫不在意。
这事儿还得从二百年前说起。
一向在九天养尊处优、坐吃等死的玄穹殿下，接了他父亲派给他的任务，拿着他父亲大人的亲笔书信，去北山找北山境主泠言。
他老爹跟泠言一向不和，见面就打。听说起因是他老爹跟泠言第一次见面时，泠言嘲笑他老爹长了一副女人脸，自那以后他们这梁子就结下了。
玄穹虽然心里奇怪，但也没有多问。本想着快去快回，却不曾想在路过人间时出了意外，遭人埋伏，尸骨无存。
好在他体内的朱雀翎，在他神魂破碎之际，裹着他的几片残魂藏到了人间某处。他的主魂找了一具人类肉身融合，这才得以保全。
没有外力帮助，就只能靠着神魂自身的力量慢慢融合。这一融就融了一百年。
融合花了一百年，醒来记忆混乱，恢复记忆又花了一百年，前前后后一共费了两百年的光阴。
啧，每次玄穹想到这事儿就脑壳子疼。
玄穹死盯着眼前的那头野蛮的凶兽。凶兽眼中凶光迸裂，玄穹也不甘示弱，回瞪着他。
他攥紧了琅邪剑柄，将周身力量全部灌入了琅邪之中。他盯着凶兽突然勾唇嘲了一句：“畜生。”
那凶兽像是听懂了，眼中凶光更甚。一时间，整片树林风声四起，乱叶狂飞。凶兽仰头嘶吼几声，猛然向着玄穹冲来。
玄穹唇角勾起了得逞的弧度，在凶兽将要吞他入腹之前，用琅邪刺穿了它的心脏。
没了气息的凶兽倒下来，把玄穹压了个正着。他满脸嫌弃地推开身上的尸体，把剑抽了出来。他刚踉跄着站起身，身后突然凉风一袭。
糟了！
然而，后背并没有感觉到预想的疼痛。
他迟疑转身，地上躺着已然死绝的另一头凶兽尸体。
离他十里远的地方，站着一个黑衣男子，手里拿着一把乌金色强弓。
玄穹看了看凶兽心口处围绕着金色光芒的乌金色箭矢，又看了看消失于男人掌间的强弓，挑了挑眉。
哦吼～神器哦～
玄穹还在琢磨这手握神弓的是哪方人物，那位被他琢磨的人物突然一个闪身，直接闪到了他跟前。
他下意识想要后退提剑，却被眼前的人物抢先一步钳住了胳膊。
“你没事吧？”人物神色颇为焦急，看到他身上的伤，眉头简直要拧成同心结。
“这些伤……疼不疼？”人物语气轻柔，害怕碰到他伤口，手上的力道松了不少。
玄穹皱眉把人物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扒拉下来。心道奇怪，他跟这位人物素昧平生，怎的这人物却一副跟他很熟的模样？但这人方才救了他，他也不好直接开口。
“方才多谢阁下出手相救。”玄穹学着人间的礼仪，躬身拱手道。
人物瞧见他这反应，又听见他这话，收手的动作顿了顿，神色僵了一瞬，眼神不觉暗淡了几分，“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还未请教阁下大名。”玄穹客气道。
“我……”人物欲言又止，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姓言。”
玄穹又朝他施了一礼，“在下柳扶生。言兄今日救命之恩，在下铭记在心。他日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必当万死不辞。”
“……不用。”
玄穹淡笑:“救命之恩，不可不报。只是……眼下我还有要事要办，不便多留。”他从怀里掏出一根赤红色羽毛，递给言某，“这片羽毛给你，他日若有需要我的时候，你便烧了它，我就可以及时赶到。”
言某接过羽毛看了看，心里无声笑了一声。
这是朱雀的羽毛吧。
果然，玄穹接着道:“这可是神兽朱雀的羽毛，很珍贵的，千万不要弄丢了。”
玄穹看着他盯着羽毛研究的样子，满意地勾唇。
这可是他在他老娘身上薅下来的，不多，也就几十根。
言某低头把羽毛攥在手里，嗯了一声。
“既如此，我还有事，那便告辞了。”玄穹道。
“等等！”言某在他转身之际拽住了他的胳膊。
“嗯？”玄穹皱眉疑问。
言某松开手，犹豫道:“……你要去哪儿？”
“前面，襄阳城。”玄穹淡淡道。
“哦……那，那后会有期，再见。”言某有些语无伦次。
玄穹微微颔首:“告辞。”
言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低头握了握手里的羽毛，心头掠过一阵失落，却又夹着一丝庆幸。
原来他……不记得我了……
玄穹的衣服都被凶兽撕烂了，还沾满了血液。
他先去裁衣店买了一身新衣服。相比起身上的伤，他比较迫切地想先换一身衣服。
买完衣服，他又去了医馆，拿了些伤药。可付钱的时候，一摸腰兜，别说钱了，连钱袋都不见了。
玄穹忽然想起刚刚出裁衣店时撞到自己那个小矮子……
啊……向来教养颇好的玄穹殿下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
娘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都不分批的。
他盯着柜台上的药，脑子里盘算着，拿起药就跑，会被老板追多远……
唉，算了，有损体面。不就是几瓶药吗？大不了好的慢一点。
“不好意思啊，老板。这药我……”
“这药我要了。”他话还没说完，一只着黑色束袖的手越过他，给老板递了钱。
玄穹听那声音有些耳熟，没想到一回头还真看见了不陌生的人。
“言兄？”玄穹诧异，这么巧的吗？
言某把伤药递给他：“给你。”
玄穹微愣，接过伤药，不确定道：“给我？”
“嗯。你的伤……要早些处理。”言某道。
玄穹迟疑片刻，把药塞回他手里：“不必了，我现在没钱，没法付你药钱。”
言某又接着给他塞了回去：“没有让你现在付，你可以先欠着，等有钱再还我。”
玄穹沉默片刻，没有再推脱，“好，那便先欠着，日后连着救命之恩，一并还。”
“……嗯。”
言某嗯了一声便没再开口，玄穹跟他也没什么话说，一时间两个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微妙。连柜台后的老板都默默地躲到了一边。
“那……我就先告辞了。”静默了一盏茶的时间，玄穹率先开了口。因为他觉得，如果他不说话，眼前这位言兄就能跟他一起眼对眼站到天黑。
“等等。”言某犹豫道：“你的伤……上药的话，用不用我帮你？”
玄穹挑了挑眉，手里摩挲着药瓶，垂眸扫了一眼，笑道：“好啊，正好后背的伤，自己不方便处理。”
言某似乎松了口气，神色愉悦了不少，“那我先带你找地方住下。”
他们找了一间条件还不错的客栈住下。言某说怕他自己一个人有伤在身不方便，便只要了一间房。
言某去楼下端了盆热水，小心翼翼地为玄穹清理伤口。
凶兽的爪子锋利的很，玄穹的后背被抓了几道，虽然伤口不大，却格外深。
言某心底的心疼顺着爬上眉头，他轻缓地给他清理着伤口，涂着药粉。动作轻的，怕一个不小心背就碎了。
玄穹没忍住让他逗笑了。
“言兄啊，我不娇气的，你不用这么小心。快一点就好，不然这药天黑也上不完。”玄穹笑道。
言某微愣，而后加快了手上速度，只是力道没变。
玄穹从出生开始就是天之骄子。众星捧月，傲然孑立。神族高位的环境养出了他一身桀骜不驯，直来直去不看人脸色的脾气。一身傲骨，少帝的气度和卓然姿态，叫人望尘莫及。
即便是在人间这百年跌了不少跟头，吃了不少苦，那一眼就能辨别出的超凡气度，依然没有变。
“言兄也是来襄阳城办事的吗？”他一向不喜欢绕弯子，这次没直接问“你是不是在跟踪我”已经是看在他救过自己的份上很客气了。
不怪他忘恩负义，疑神疑鬼。实在是他在人间这两百年，头一次见到拿着神兵的人物。
疑似九天神员。
“不是。”
“……”就这么一个不是，然后就没有了。嗯……果然拐着弯说话是真累啊。
玄穹又问：“那你是跟着我来的吗？”
言某：“嗯。”
哦？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那你为何跟着我？”玄穹问道。
“你受伤了，我不放心。”言某给他抹着药膏，轻轻吹了吹伤口。温热的气息落在背上，痒的玄穹又绷直了些。
“事实证明，我跟来是对的。”言某道。
“……”玄穹少有的有些不好意思，弱弱辩驳道：“我那是钱袋被人偷了。”
言某：“嗯，我知道。”
玄穹：“……这么说，你是担心我才跟着我的？不是因为对我图谋不轨？”
玄穹感觉言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而后身后便传来一阵隐忍的低笑。
嗯？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认真吗？我明明是认真在问的？你为什么笑？
言某收了笑，接着给他上药，只是声音里还带着笑意：“是，也不是。”
“……”玄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想揍人。
言某趁他发火之前解释道：“泠言大人派我来的。他察觉到你遇险，便派我来保护你。”说着翻手变出了各境境主的御令手牌。
“泠言大人？”玄穹激动转过身正对着他，看了看他手里北山境主的御令手牌，确认是真的，而后严肃道：“他在哪儿？”
“泠言大人有要事缠身，我也不知他在哪儿。”言某收了手牌，继续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玄穹看他两眼，身子转了回去，背对着他，叹息一声：“父亲交给我的任务，让我把一封信交给北山境主泠言。但是中途出了意外，我被困在人间，信也弄丢了。但是好歹我得见他一面吧。父亲找他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既然信没有了，那我就得把他带回九天。”
“……”言某动作顿了一顿，接着无事道：“他们两个向来不和，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也想不明白。”玄穹不解：“但是父亲给我信的时候，神色很是凝重。就好像……那不是信，而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言某在他背后闻言蹙了蹙眉。难不成……
“你说你是泠言大人派来保护我的，可泠言大人与我从未有过交集，他为何会派人保护我？”玄穹的声音把言某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放下药瓶，拿过白布给他包扎，随口道：“你小的时候他抱过你，见你长得令人欢喜，便喜欢你。你活着他开心，你死了他难过。”
玄穹：“……就因为这个？”
言某手绕到他胸前，给他缠着布条。绕到胸前的时候，他状似无意地在玄穹耳边低声道：“这个还不够吗？”
“……”那好吧，人家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你也是北山族？”玄穹问。
“嗯。”言某以为他不信，又补充道：“我有翅膀，你要看吗？”
“……”他的口气如此认真，玄穹竟分不出他在玩笑还是认真的。只当没听到，转而道：“那我神魂四散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言某：“嗯。大人都告诉我了。他让我先陪你找全神魂，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议。”
玄穹又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好吧。我已经知道第一片残魂在哪儿了，你明天跟我一起去一趟。”
“好。”言某给他包扎完背上的伤口，继续给他包扎胳膊上的。
玄穹转了个身，正对着他，任由他摆弄着自己的胳膊，道：“既然以后要结伴同行了。那就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玄穹，两百年前还是神族。现在……非人非神。”
言某停下动作，看着他无比认真道：“我姓言，单名一个痴，痴情的痴。北山族泠言麾下，殿前十二将之首。”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相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