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摸摸你的尾巴吗》祁语晨音

4、女巫[四]

　　“预言启示在我们的村子里混入了四只狼人，他们已经伪装成村民的模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向我们伸出利爪。我们将面临血月的厮杀，唯有找出所有的狼人，我们的村子才能恢复和平。”
　　晶莹的魔法球绽放着耀眼的光芒，预言家老先生郑重地宣布了这个重要的消息后，村民们很快陷入了一片嘈杂的混乱。
　　这些都在你意料之中，你并不感到意外。
　　令你意外的反而是一个远离人群却依然对每一个人保持微笑的守卫先生。
　　佊时的你牵着小丘比特的手，愣愣望着角落里沉默的守卫久久无法回神。守卫是村子的守护者，他肩负着保卫村民的重任，然而你发现这个被村民们所信任着的守卫，却长着一张和那天的狼人一模一样的脸。
　　预言家老先生说，狼人可以伪装成村民的样子混进村子里。你下意识地想，这个守卫或许就是其中一员。虽然还不能确定，但世界上应该不会有这样相似却不同种族的两个人存在吧……
　　仿佛意识到你的目光，守卫先生稍稍侧过头来回望向你。看到你的时候他微微失神地一愣，然后深不可测地向你展颜一笑：“女巫小姐，昨晚睡得还好吗？”
　　他的笑容十分友好，友好得近乎不真实。
　　你心头猛一阵跳，忽然感到衣袖被轻轻扯了一下。小丘比特的掌心微微有些潮湿，他仰头望向你，尽管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笑容，你却依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抓得更紧了。
　　“不会有事的女巫大人。”他轻轻地说，“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您的，别害怕。”
　　他这样说着，你却注意到他鬓角的头发没精打采地贴着耳朵，不知道有什么心事。
　　你忽然想到那天你救下狼人的时候，小丘比特都看到了。他大概也认为那是狼人伪装的守卫，会紧张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你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慰，然后不动声色地将小家伙往身后藏了藏，这才望向对面的守卫。
　　他已经走到你面前，并向你行了个绅士的礼仪：“能够再次遇见你真是我的荣幸，美丽的女巫小姐。”
　　不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刚一开口你就感到异样，却怎么也说不上来问题出在哪里。
　　你微一思索：“你好，我的记性不大好，所以很抱歉已经不记得你的名字了，我们曾经见过吗？”你冷静地与他保持了距离，并且下意识向他隐瞒了部分事实。
　　他给你的感觉有些不对劲，你虽然不了解他，但直觉告诉你眼前的守卫是危险的。有一瞬间，你甚至怀疑那天救下的是不是这只狼人。
　　“你是不记得了吗？”
　　你保持沉默地望着他，不说话。
　　守卫显然愣了一下，眼睛无奈地眯起来，似乎有些失望。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稍稍退开半步，与你保持了更安全的距离，这无疑让你稍稍放松了一点。
　　他绅士地说：“几天前我曾在森林里遭遇了狼人袭击，我依稀记得是您救了我。”
　　他果然是那天的狼人！
　　你瞬间想到那天他奇奇怪怪的告白，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冷静下来。他说他曾被狼人袭击，但你分明记得那天他是自杀的。他应该知道你已经看透了他狼人的身份，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是说……
　　想到这里，你尽量保持笑容面对他，然后不动声色地将身后试图钻出来的小丘比特悄悄按了回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守卫先生，我想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话音刚落，你就发现被你藏在身后的小丘比特骤然安静下来，他似乎是呆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扯了一下你的衣角。你甚至听到一声极轻的笑，小丘比特埋在你的后背轻轻蹭了蹭。
　　莫名其妙，你完全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你并不害怕死亡，甚至可以说你是有一点期待的，但你并不想成为狼人杀害村民计划里的一部分。更何况如果你被杀害了，小丘比特也会失去庇护的吧……
　　你是个护短的女巫，既然收留了他，总觉得自己也应该保证他的安全才对。
　　“是这样么？”守卫先生若有所思地说，你却发现他始终盯着你的眼睛。他的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余光微微瞥了一眼你身后的小丘比特，然后轻轻咳嗽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大概……是我认错了吧，恳求您的原谅女巫小姐。”
　　“……这没什么。”你微笑地说。
　　他这些话说得太理所当然，仿佛没有感到任何意外，这让你顿时觉得他更危险了。
　　你捏了捏小丘比特的耳朵让他冷静下来，然后无声地打量着守卫：“我们还有些事，就先离开了。”
　　“这就要走了吗？”
　　守卫从善如流地和你告别说：“那么……期待与您的下次见面。”
　　下次么？那还是不必了吧，你撇撇嘴想。
　　没有绒毛的守卫对你一点吸引力也没有，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让你感到极度不适的狼人。耳朵和尾巴都不给摸的狼人真的……啊，一点灵魂也没有呢！
　　你保持着疏离而又礼貌的微笑向他告别，然后带着小丘比特毫不犹豫地离开他的视线。
　　狼人伪装的守卫什么的，果然还是乖乖远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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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离开人群你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冷风轻轻吹拂着你的发烧，你冷静了好一会儿，忽然想到打铁匠大叔说的话。既然预言家老先生特意叮嘱邀请你参加这次会议，那或许有他的深意。你仔细思索了一阵，决定私下去拜访他一次。
　　“女巫大人，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这样想着，一转身却发现自己和小丘比特紧握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着。那不是你在发抖，小丘比特微微垂着头，他的眼睛被金发盖住，让你看不清他的神情，更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你摸摸他的头柔声问。
　　他的声音也隐隐有些颤抖，是在害怕吗？
　　这是怎么了？明明在面对打铁匠时能够微笑嘻嘻地将对方吓跑的小丘比特，为什么会在面对狼人伪装的守卫时会这样紧张。
　　你感到奇怪，蹲下去轻轻抱了他一下以示安慰，却不想他忽然僵硬了一下，立刻仰头抱紧你的脖子。
　　“女巫大人……”他的声音闷闷的。
　　“嗯？害怕了？”
　　他咬咬牙：“您会喜欢那个守卫吗？”
　　“哈啊？”你被这个问题问得一头雾水，“你这算什么问题？”
　　小丘比特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盯着你的眼神却无比认真：“女巫大人，守卫先生是狼人假扮的，他是所有狼人中最聪明的，还拥有最柔软的皮毛，您会喜欢他吗？”
　　你第一次见到小丘比特这样严肃的样子，那样的表情让你觉得他正在面临着一个很重要的抉择。事实上这些日子的相处你能发现他身上藏着很多秘密，但你感觉不到他一丝一毫的恶意，所以他不愿意说，你也不会追问到底，只是……
　　“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冷着脸。
　　你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你说的我知道，那天我救过的狼人就是他，但是他拒绝了我摸尾巴的要求。”你微微思索了片刻说：“所以说啊小捣蛋鬼，狼人是危险的动物，乖乖离他远一点？狼人想对你出手的时候，可不会管你是不是个孩子。”
　　你毫不客气地在他额头上掸了一下，疼得他顿时捂住额头叫了一声。
　　“您又在吓唬我了。”他扁扁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女巫大人，他不敢伤害您的，他和别的狼人……有点不一样。”
　　小丘比特微微别开头，他顿了顿，像是不敢看你的眼睛：“那只狼人会追求您的，他会爱上您，如果没有意外，他可以为了您背叛所有的狼人，但是……”
　　“什么意思？为了我背叛所有的狼人？”小丘比特的话出乎你的意料，你以为他的紧张是来源于对狼人的恐惧，却怎么也没有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在说什么天真的话，为了爱情背叛族整个群什么的，不是很可笑吗……等一下！
　　不对不对！
　　你忽然想到一直以来被你忽略的一件事。一直以来都把他当成一个爱捣蛋的小家伙来对待，他天真的外表总是让你忘记他爱神丘比特的身份，一个掌管爱情的神明。
　　然而传说中，所有的爱情都诞生于爱神的丘比特之箭下，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人无论有些什么样的过往，都将不由自主地坠入爱河，所以……
　　你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你是对他使用了丘比特之箭吗？”
　　他顿时像是被戳中心事的小仓鼠，头顶的呆毛猛然一跳：“是、是的。”
　　“……”
　　上帝啊，让一只狼人爱上女巫真是够了！
　　怪不得那个守卫看你的眼神总是让你觉得怪怪的，你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你可真是个小捣蛋鬼！”
　　小丘比特眨眨眼睛羞愧地说：“对不起，但是请您务必相信我，我只是让他爱上您，绝不会干涉您的任何选择。您可以自由地选择您的恋人……”
　　他微微抿紧嘴角：“无论是谁都可以。”
　　“啧，你是觉得我十分欲求不满吗？”
　　你冷着脸瞪他一眼：“我可不需要一个随时都会向我伸出利爪而且……”
　　他小小声说：“我不会让他伤害您……”
　　“……而且尾巴也不让摸的恋人，当然，这样追求者我也不需要。”你皮笑肉不笑地继续说完，然后盯着这个没有礼貌打断你说话的小捣蛋鬼看了半晌，“所以说小捣蛋鬼就应该听话一点，不要总是给我惹麻烦知道么？”
　　小丘比特呆呆地“哦”了一声，他愣了两秒，然后鬓角的头发突然翘了起来。
　　“您真是这样想的吗？果然还是最喜欢女巫大人了。”
　　“你有点吵。”
　　“只要是您的愿望，我都会实现的。”
　　你有什么愿望？他一个毫无杀伤力的丘比特又能够做什么？
　　你重重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作为女巫，我还需要你来实现愿望吗？”
　　“可我想要成为女巫大人唯一的天使。”
　　“闭嘴。”
　　“真的真的，我是说真的。”
　　“再吵就打你的屁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