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眼泪的告别》史蒂夫

17、抓青蛙与养牛蛙

　　异想天开，养牛蛙。
　　许久没有见到闫虎。
　　有一次见到他和他母亲，他拉着平车，装着几袋粮食，他母亲在后面推着，去面粉厂换面粉。
　　沉重的负担加在他的肩膀上，通往他家的大路经过村里的小学。就是我和他的母校。大门前有一条南北向的大路，一直延伸，经过老造纸厂的大门，通往水库大坝上。学校大门朝东，路前面即东边是一块麦田，麦田的东边是一片小树林。
　　很早的时候那片树林的树还很多，一到夏天的时候长的郁郁葱葱。夏天傍晚的时候，我经常拿着手电和小朋友去林子里捉知了猴子，知了猴子在傍晚时，开始从地下破土而出，爬到比较粗的草上，或者爬到树上。找好地方稳定以后，用一晚上的时间脱皮，蜕变成蝉。第二天早晨就可以舒展翅膀，刚开始时乳白色的，娇嫩的蝉。天亮以后，它们的皮肤慢慢变黑，变硬。公蝉的胸下有两大片圆形的盖，可以震动，发出很大的蝉鸣声。母蝉则不会发出声音。在它们刚从地下爬出来，带着红褐色的壳的时候是最好的美味。
　　抓上几十只知了猴子，回去放在盆里洗干净，撒些食盐腌着，第二天，放油锅里油炸一下。不用放任何其他调料，就算的上天然的美味。工作以后，我在市场上也买过知了猴子，二零一几年的时候，价格就达到五十元一斤。可以说是比较稀有的美味。
　　小学大门向南不远的地方有个路口。一条略窄的路通往他家的方向。本地粮食一般就说的是小麦。村民们一般把小麦从地里收回来，脱成麦粒后晒干，储藏起来，需要时就拿去面粉厂换白面。
　　穿过这片小树林，到达我们村的六队和七队。就在校门前的这条路上，我碰见他和母亲。当时秋天，后面树都长得很高，也许有十米高，树冠紧挨着树冠，直直地挺立着，构成一片茂密的树林。他吃力地拉着平板车，母亲在后面使劲推着。人在树林前，显得格外渺小。我们都像在地上爬的蚂蚁。匆忙相遇，又匆忙分开。
　　面粉厂离我家近，离他家远。他家离水库近，我家离水库远。
　　又一次见面是在一个五一假期，我们只放三天。一放假，我写了半天作业，自己玩了半天，觉得很是无聊，第二天去找闫虎玩。
　　正好他在家。他说发现一个很好的赚钱项目：养牛蛙。说大的牛蛙跟鸡一样大。浑身都可以吃，而且非常美味。很多饭店里开始有牛蛙肉这道菜。肉质比鸡肉细腻，膘肉少，瘦肉多。价格也非常好，所以养这个肯定赚钱。他去过隔壁县城的一个养殖厂看过，说人家的牛蛙长的很大，像鸡一样卧着。一个种蛙二百多块钱。然后他看好一块地方，可以养殖。
　　青蛙我是了解，而且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
　　有水有草的地方青蛙很多。小时候，经常在河边玩。青蛙躲在草丛里休息。白天有稀稀疏疏的蛙鸣声。到了晚上，蛙鸣便连成一片，好像所有的青蛙都开始歌唱。
　　我喜欢看青蛙伸展开它那一双大长腿跳水的样子，有凌空飞跃的感觉。
　　轻轻走在岸边，青蛙听到脚步声，爬两下，“扑通”一声跳进水里。以为你要抓它，潜伏进水里。在水草间或者在水面下悄悄地盯着你。等你走了之后，它又会悄悄地爬上岸边的草丛里。如果你折返回走的话，又可以听见一轮“扑通，扑通”的声音。如果想看它们一起跳水的场景，就快速地在岸边跑，然后它们就“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地，同时许多青蛙跳水。这对它们的反应速度是个考验，它们不会一直待在水里，过一会儿，所有的“水军”便会悄悄爬上岸，藏进草丛里。因为岸边的草丛里，虫子和蚊子最多，它们在那里可以觅食，饱餐。
　　有一阵子，我们觉得自己是破坏之王。
　　不仅从河里抓来鱼烤，从地里偷来玉米烤，还抓蛇抓青蛙，烤了吃肉。
　　这些活动范围都在水库的四周。
　　水库高高的坝上是炉渣铺的路，行人车辆都可以从上面经过。坝的两侧斜坡上，长着很多野草。常常有蛇和青蛙躲藏在草丛里。在我们这里很少有毒蛇，能遇见的大部分都是草蛇，所以我们从来都不怕。
　　在河岸边的青蛙比较难抓，只要听到人的脚步声，它们便会迅速跳进水里，就抓不住了。趟水抓是追不上它的。
　　在水库南边的大坝外侧，下面有一条约两米宽的大水渠，渠深近两米。记得当时我们下到里面，踩着石头或者砖块，胳膊伸直扒住边，才能爬上来。它里面包括底部，全是用石头和水泥砌成的。
　　原来好像是为了防洪修建的，修的还挺整齐好看。黄的白的灰的石块连接处，都用水泥填补成圆形的密封圈，看起来很结实。
　　时间长了，大渠里水流经过，沉淀下了许多泥沙，也有石块。长时间没有大水，野草便在渠里安了家。疯长的茂盛。高高低低的各种野草都有，高的几乎和渠的边一样高了。偶尔下点雨，底部又不渗水，因此野草肥美。我所知的大渠的末端和水库的泄洪道汇合在一起。另一端则不知道从哪里延伸而来，从另一个村庄，也许经过许多村庄，不得而知。
　　丛生的野草加潮湿的环境，大渠里便成了青蛙和昆虫的天堂。偶尔有养牲口或者兔子的人家背着筐子去割草，一般大人是不去那里的。那里便成了我们小孩探险的地方。
　　我曾经和奇云他们拿着带叉的树枝，在这里抓青蛙。虽然它们跳的很远，但是抓起来比在河边容易的多。尤其是比较大的青蛙，笨重，自然容易被发现。其实，它们不跳的时候是不容易被发现的，本身颜色长的翠绿，跟草不容易区分。正是因为它们听到人声，害怕地跳起来，我们才好抓。它的眼睛虽然小，但是黑眼珠周围有一圈黄色的亮光，
　　一棍子朝它们落下的地方打过去，基本都能打中。即使一下打不中，它们会跳起来再次逃跑，这下就容易了，毕竟逃不过我们手里的棍子。两棍子打下去，基本上打得晕死过去了。
　　我们抓了青蛙，在地上摔死，用小刀切下它们的两条大腿，天呐，现在想想真残忍。扒了皮，用细草绑在新鲜的树枝上。在河边选一块空地，捡一些树枝和干草，点堆火。在火上烤青蛙腿，几分钟就烤熟了，那个肉红色，半透明，非常的鲜美。
　　闫虎说要养牛蛙，我没见过牛蛙。
　　凭他形容的样子，听起来都快要流口水了。想起来那肉又多又香，觉得是一件大事。不由得非常兴奋，要帮他做成这件大事。
　　我和他去了那个即将成为他的养殖场的地方，就是距离他家比较远的田里。
　　有一个似乎是天然的洼地，四方形的大坑。环境幽美，两边都种着一些杨树。就像以前养过鱼的池子，水干了似的。足足又七八米见方，看起来不小，里面长满了杂草。
　　整个田野里，只有风吹动树叶，麦田的声音，狗尾巴草也随着微风摆动。显得非常恬静。
　　我和他用铁锹把池子底部的地修了修平。铲了铲大的野草，两个人的力量太小，池边缘上的杂草倒是稍微少一些，就没有动。
　　然后，他借了一个拉水车，平车上固定着一个大油桶。
　　我和他两个人一桶一桶地拉水。水源不远，有几百米。一个在地里种菜的大叔，在地里盖了一件小房子，住在那里。他那里有打好的井，有电，有水泵。把水泵的塑料管子往我们的桶里一插，就可以启动水泵放水了。
　　接满一桶水很快。但是田野里的路都是土的，凹凸不平，所以拉一桶水并不十分容易。装水的铁桶，原来是可以装一吨汽油的大铁桶改装的。装满水后的重量超过一吨。就靠我俩一桶一桶地拉，往池子里倒。看着刚倒进池子，变成浑浊，而且变得很少的水，我俩一句气馁的话也没有说过，就像愚公一样，只有信心。
　　当时除了那位在地里的大叔，地球上没有第四个人看到我们在做什么了。那里本来就离村内远，也不是播种或收获的季节，所以路上没有其他人。路两边全是高大的树，哪里都是绿葱葱的。五月温暖的阳光从树叶间洒下，我和闫虎两个人，汗流浃背。天呐，多么伟大的壮举！
　　那个时候我们想的简单，知识少。对于全是土的池子没有做防漏措施，就像愚公一样，一桶接一桶地拉水，单单靠力气。后来想起来，觉得我们太欠考虑。要养鱼或者养牛蛙的话，池子底部和边缘必须做防漏水措施。比如做水泥底，或者加塑料膜，防止水渗透。或者不做这些的话，起码要有一个水井，有水泵，然后随时补水。池子边上也得安装护墙，或者围栏，防止牛蛙跑到大田里。
　　都因为年少无知，什么也不懂，就开始干了。好在我们有力气，不怕累，拉了两天的水，大概有好几十桶水吧，放进池子里，看起来还是非常的少，就像下的大雨囤积的雨水一样。然后我去了学校，快期末考试了，学习时间紧张起来。
　　后来约有一个月左右，再见到闫虎。他说：“那池子不行，水渗的太快了。”我问他：“那养牛蛙了没有？”他说：“买了几只，后来都跑了。”
　　这件事，便这样草率结束了。之后，我们便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我始终没有见到想象中的牛蛙。……
　　没有资金和技术支持，做成一件大事很难……
　　后来他又去钢铁厂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