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永恒》纪雨尘

27、不明所以

　　林阴路上一辆黑色的奔驰汽车均速的行驶在林阴中，点点阳光从树阴中星星洒洒的透进车棚顶的天窗内。
　　刚下飞机的肖容疲倦的靠在坐椅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扣着膝头。在钢筋水泥包围的大都市中已经很少能享受到这样惬意了。
　　刚进市区有两个骑着单车的男孩同他们的车子交错而过。肖容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轻声向前面驾驶着车子的LEE问道“林涵...最近怎么样？”
　　“啊？”握着方向盘的LEE一直在考虑着两小时后旗下歌手因为“抄袭门”事件要召开记者招待会的问题。所以对他的顶头BOSS所问的问题完全没有听到。
　　肖容一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最讨厌的就是同一个问题要他重复第二次。
　　LEE从后视镜内小心的观察着老板此刻的神情。
　　肖容深吸了一口气极近忍耐的看向窗外，然后几乎一字一顿的将刚才的问题重新再说了一次“我-问你-林涵-最近-怎么样？”
　　LEE紧张的咽了口吐沫。明明他同肖容年龄相仿，又是同学好友。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总是对肖容升起一丝敬畏。
　　“不....不知道啊！”LEE紧张的竟然结巴了起来。
　　“不知道？”肖容的眉心蹙在一起
　　“从上次接他出院以后我就没再见过他”LEE忙解释。
　　肖容的手指连续的敲打着膝头，从前排的座椅间隙中略过看了眼车子上显示的时间11：40分
　　“给他打个电话”肖容交代完这句就将视线转向窗外。将问题抛给了LEE。
　　“打........电话？”LEE此刻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紧张来形容了。或许应该用窘迫来形容更加确切吧~
　　在等待了2秒钟见LEE依旧两手握着方向盘根本没有打电话的意思时，肖容深邃而犀利的视线狠狠的盯向后视镜中LEE一直小心观察着后面的眼睛。
　　肖容从旁边的座位上拿出手提电脑翻开，敲击起了电脑的键盘。
　　LEE感觉车内弥漫满了火药的气味。似乎只要一个小火星就能将整个车内引爆一般。
　　在肖容预计的时间内竟然没有听到LEE的任何解释。肖容在狠狠的敲击了一下键盘之后，伸出手“把你电话给我！”
　　“啊？电话？”LEE感觉自认IQ180的脑子今天有点跟不上思维了。仿佛一下子踏入了一直小心翼翼躲避着的雷区。在满头大汗的踏过第一个没有爆炸的雷之后又走入了第二个.第三个....
　　肖容微眯着眼危险的看着LEE。
　　LEE慢吞吞的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原本要买给林涵。而却被林涵拒绝了换成他使用的新款电话。
　　看着LEE递过来的新款电话。肖容抬眼看向LEE，似乎想用目光将他穿透剖析一般。
　　肖容修长灵巧的手指在按动了几下LEE手机的电话薄之后。抬起眼质问的看向前面正如履薄冰般饱受煎熬的LEE。
　　LEE尴尬的如孩子般抓了抓一头梳理的十分整齐的棕色短发。
　　咳~LEE掩饰性的咳了一声“那个...我忘记给他买SIM卡了”
　　肖容微蹙着眉头眯紧了眼睛放弃性的把头转向一边看向车外。手里来回摆弄着LEE的电话如自言自语般低喃“诺基亚N97，3.5英寸1670万色屏具有相当精细的显示效果。内置卡尔蔡司光学认证的500万像素摄像头，并且配备了双LED补光灯，拍照模式较为丰富。可适应用于多样的拍照需求。Symbian OS S60 V5系统平台具有较为不错的运行速度及兼容性。是诺基亚所推出的新一代旗舰级机型”说完他犀利的目光再次投向紧张的秉住了呼吸的LEE。
　　“咳”肖容用攥着拳挡了下嘴。抬起下巴等待着前方驾驶位上的LEE给他的答案“怎么想起来换电话了？”再次给予提示。
　　LEE的心理防线早就已经溃不成军了。更何况他也没有想过隐瞒。只是，要他一个堂堂副总说出。将一个高中生孩子的电话占为己有。他还真有些开不了这个口。
　　在一个急转弯之后LEE舔了下嘴唇看了看坐在后座优雅的看着窗外的肖容。感觉他就像一只骄傲的雄师在等待着猎物自己向他降伏，自透罗网一般。
　　豁出去了的LEE自己对自己说“原本这款手机是买给林涵的。可是，那孩子...”LEE顿了一下，一向以脸皮厚著称的他竟然也觉得脸有些微微发烫“那孩子说什么也不要。最后，他说如果一定要他要的话。他就要我那只用旧了的。没有办法那孩子太倔强了，我说不过他。只好..勉为其难的跟他换喽~”
　　听了LEE的叙述，肖容挑起唇角阴冷的笑一下。将手中摆弄着的电话扔在前面副驾驶的位置上，他靠回了椅背上。
　　LEE从后视镜中小心的观察着大BOSS的表情。却意外的看到闭上眼睛舒服的将头靠在椅背上的肖容竟然笑了。LEE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时肖容脸上的线条紧绷着，似乎刚刚只是LEE眼花看错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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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容坐在最后方的角落里。他冷眼旁观着记者与公司发言人和歌手之间的针锋相对、避重就轻、迂回再迂回。
　　很少有人知道他是环宇娱乐公司的当家人。沉浸在挖独家揭疮疤的记者们也都没有注意到低调的坐在后排角落里的他。
　　只坐了15分钟肖容就起身离开了。
　　坐在前方正应付着记者不饶人问题的LEE。望着悄然离开的肖容，长出了一口气。与冷面阎王肖大BOSS相比台下的这帮笔杆子真的算不了什么。
　　肖容搭乘高层专用电梯到达了15楼的总裁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将椅子轻转到背对着办公桌，面向着整片透明的落地玻璃窗。似乎这一刻他被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他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透明的空间中，被对面的、远处的、或者其他能看到环宇娱乐公司15层总裁办公室的人所看到。
　　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安静下来的好好的静一静、想一想。
　　整日围绕着合同、定单、数字、计划他已经快忘记了生意之外的自己了。
　　或许思维是万事之源吧！一切事情的发生和开始都是从不经意或刻意的思维中起止的。
　　肖容疲倦的将头枕到椅子上，碧空如洗的天空蔚蓝的那么纯净没有一丝瑕疵。在那美好纯净的蓝天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张脸。一张青涩单纯而倔强的脸。
　　肖容轻舒了一口气，将椅子转回到办公桌前。打开桌上的电脑豪无待逸的处理起了出国这些天等待他批示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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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以后在走廊里缓步徘徊着的肖容虽然很不想承认他是找什么人或等什么人。可他的眼睛却一直在张望和找寻着那个他偶尔会想起的男孩的身影。
　　“咣当”一声。接着，从前方的拐弯处匆忙的跑出了一个瘦弱的男孩。男孩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头发已经被汗打湿了。他边跑还边仓皇的向后张望着。当看到站在前方的肖容时他似乎像看到了救命灵丹一般，兴奋的一个劲的朝着肖容招手。
　　肖容木然的看着男孩向他跑来。接着，男孩抓住他的手拉着他竟跑了起来。
　　“肖叔叔你开车来了吗？”林涵边跑边转头问了肖容一句。
　　“恩，开了”肖容跟着林涵的步伐疾步的跑着。转过头看他时，看到林涵开心的笑容时似乎自己也被感染了一般也跟着绽开了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如果被LEE看到他现在笑的这副模样。他一定会以为肖大BOSS撞了邪了。
　　风从他们的耳边吹过，两个人的身影被灼红夕阳拉长的映照在操场上，两条长长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直到坐进车里，林涵才放松的大口喘息着转过头微笑的看着肖容。
　　最近一直没怎么运动过的肖容也不适应的喘息着转过头笑着问林涵“现在说说吧！刚才你到底跑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林涵扯起嘴角笑着摇头“我哪里会做什么坏事啊~还不是程娇姐非拉着我陪她练习跆拳道！~”说着不满的嘟起了嘴。
　　“陪她练习跆拳道怎么了？”肖容似乎没有听出什么不妥，男孩学习点拳脚不是好事情吗？更何况林涵太瘦弱了，平时应该适当锻炼一下的。
　　“怎么了~？”林涵靠在椅背上长叹了一口气。坐起身弯起胳膊给肖容看他的胳膊肘处的一大块淤青，又板过肩膀给他看自己肩头上的青紫，再撩起运动裤给他看膝盖上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
　　肖容看着那刺目的雪白上落下的青紫。感觉心脏无缘无故的痛了一下。再抬起头才注意到今天的林涵竟然没戴眼镜。
　　“你...眼镜呢？”
　　正等着能给他一个公道的林涵。听到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无奈。他原本想找作为程娇家长之一的肖容告上一状的。可这位家长竟然这么...袒护他家的孩子。竟用这种岔开话题的方法来将此事糊弄过去。哎~算了吧！程娇姐也不是故意的。再说肖叔叔对他还那么好。
　　“我戴的隐形眼镜。是程娇姐为了让我陪她练习跆拳道非逼着我去配的~”想到自己从入学到现在欠大的一笔笔“巨额”债务，林涵就觉得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他觉得程娇姐就是个鬼怪精灵，不知道什么时间就会想出什么鬼点子来。总之，跟她在一起不会让你感觉到闷。但时间却感觉非常不够用。这直接耽误到了他的学习、工作和休息时间。所以，在他心里程娇姐和女魔头是画等号的。
　　林涵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什么，可他抬起眼看肖容时却发现他的目光很复杂。他看不懂肖容在想什么。但他感觉到了肖容似乎有心事的样子。明明是在看着他，而思绪却似乎已经飘向千里之外去了。
　　肖容整理了一下咖啡色的薄料西装上衣，扭动了钥匙发动了车子。车子向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没做好准备的林涵被晃的一个没坐稳，头磕到了前面的仪表台上。
　　听到林涵“哎呦”的一声。肖容转头看到捂着额头的林涵。一脚踩上了刹车。
　　“吱嘎”一声车子停住了。倒霉的林涵又一次磕到仪表台上，幸好这一次有捂着额头的手挡着。只是撞了一下手背而已。
　　“怎么样？要不要紧？”肖容紧张的问。
　　“呜~”林涵哧牙咧嘴的捂着额头，但抬眼看到肖容紧张的样子时。林涵忙硬挤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呵呵~没事只是撞了一小下”
　　看着林涵强撑着的安慰的笑容，肖容伸手轻轻抚了抚林涵的头。
　　这一次肖容把车子开的很慢很稳。甚至慢到了跟在他们后面的车辆都已经不满了。纷纷按着喇叭抗议。
　　林涵抱着书包扭头看着后面的车龙“其实，不用开这么慢的，稍微快一些也没关系的”
　　肖容转头看了林涵一眼，将车速提高了一些。
　　“肖叔叔~就在前面的快餐店那里停就可以了”林涵指着前面不远处一家快餐店的招牌说。
　　“你不回家吗？”
　　“哦~我..不回”林涵摇了摇头
　　“在这里吃饭？”肖容将车停好转过头问林涵。
　　林涵抿着嘴摇了摇头。
　　肖容看了看车窗外的建筑，除了那家快餐店外挨着它的也都是饭店超市什么的。根本没有民居的。
　　目光转回时肖容注意到了快餐店门前立着的一块牌子上写着的4个大字（招服务员）
　　“你不会...是在这里打工吧？”肖容语气不善的问。
　　“哦~恩”林涵乖乖的点了点头。
　　肖容深吸了一口气“你很缺钱？”
　　林涵点了点头
　　“你爸爸不给你钱吗？”
　　林涵摇了摇头。
　　“那你要那么钱干什么？”
　　林涵垂下眼紧抿着嘴，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肖叔叔自己是如何欠下巨额债务的。
　　肖容盯着林涵垂着的小脑袋上白白的小发旋“行了~你下去吧”
　　林涵抬起眼看到肖容眼中的不快。他觉得心里揪的紧紧的。深深的内疚感让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肖容抬起手腕表情冷漠的看了一眼手表。很明显是在赶人下车的意思。
　　林涵打开车门，提着书包。转过头对肖容说了声“肖叔叔再..”或许是站起来的太急了，林涵的话还没说完就一头栽倒在了路边的马路牙子上。
　　这可把肖容吓坏了。他来不及打开车门，就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跳了过去。
　　“林涵~林涵”肖容将瘦的弱不经风的林涵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的脸喊着他的名字。
　　而躺在他怀里的林涵却如同睡着了一般豪无反应。
　　“林涵~林涵~”肖容边喊着他的名字，边打开后面的车门。将林涵平放在车里，掐他的人中。用手掌挤压他的胸口。
　　即使在炎热的夏季都穿西装打领带的肖容却从没流过汗。而此刻他的汗却从额头上不断的流了下来。
　　揽起柔弱纤细的林涵，将他的额头贴上自己。温度差不多不发烧的，可怎么会就这么昏倒了呢？
　　肖容关上车门想去前面开车立即送林涵去医院。可刚走了一步，他又改了主意。
　　将林涵从面抱了出来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帮他绑上安全带。这才转到另一头去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肖容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紧紧的握着林涵的手。一直感受着他的脉搏、他的温度。
　　肖容从没感觉这么紧张过，他不断的看着林涵那苍白如纸的脸。红灯时他焦躁的一下一下的扣着方向盘。他的手颤抖的伸过去抚摸林涵那白的已经能够清晰的看清毛细血管的脸庞。
　　“嘟嘟~”车后的车喇叭声响起。肖容浑身抖了一下，看到前面的红灯已经变成绿灯了。他忙启动了车子。
　　肖容觉得自己抚摸过林涵的那只手一直在发烧。他不敢再转过头去看林涵。他生怕林涵其实已经醒过来了。他觉得自己很龌龊。
　　终于到了医院，将林涵抱进急救室。他就打电话给了LEE，让他叫林常昆过来医院。
　　肖容踌躇的站在急救室门外，他想立刻离开这里，可又有一种力量在牵拽着他，让他挪不动脚步。
　　医生很快从急救室里出来了。
　　肖容觉得很可笑，他没有想到在现在社会经济水平生活水平都已经达到小康了的情况下。竟然还会有因营养不良而引起的疾病。
　　肖容觉得脸一阵一阵的发烫，面对医生审视着他一身名牌西装时诡异的眼神时。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做出一些解释。但最后他放弃了，只是认真的询问了以后应该注意的和饮食上需要调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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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为什么还没有醒？”肖容关切的看着躺在床上如同睡着了般的林涵。
　　医生似乎像怕吵醒了床上的纤弱少年一般，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轻声的说“哦~他除了营养不良外，还应该睡眠不足。现在~他是睡着了~”
　　肖容笔直的站在床头前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容白皙的如同女孩子一般的林涵。
　　“鹏飞.....鹏..飞...别走！....姜鹏飞...”睡梦中的林涵模糊不清的胡乱喊着。
　　肖容的眉心揪成了一个结。他潇洒的转身离开了。
　　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握着方向盘开着车子的肖容心里很矛盾。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觉得心里很难过。难过的整个心脏都纠结到一起。心里慌慌的。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心里有些疼，有些酸，还很慌张。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是他以前从未感受过的。
　　肖容立刻拨通了自己的私人医生汤强的电话“汤医生20分钟之后你来我别墅，我怀疑自己的心脏出了问题”
　　能担当肖容的私人医生，那医术自然是相当高超的。汤强立刻详细的问了一下肖容目前的状况。可当他听完了肖容的描述之后，在电话那头的汤大医生扶了下眼镜，这个吗~问题似乎很严重，病症也很复杂。于是乎汤大医生带上了护士拿上了最先进的医疗器材直奔肖大老板的别墅。
　　但在经过30分钟的仔细检查之后，汤大医生摸着下巴满眼探究的看着在等待着宣判病情结果的肖大老板。
　　“你恋爱了？”
　　“我恋爱了？”肖容不明所以的看着汤强
　　“我是说你没有生病。依你讲述的情况和我检查的结果，你的身体很正常，心脏很没什么问题。所以.....我断定你一定是恋爱了”汤强两臂环抱在胸前认真无比的给肖容找出了病因所在。
　　“恋爱？”肖容的眼睛看向别处。他在冥想着回忆着。从最近在国外新结识的名媛到公司新近招聘进来的女秘书。一个个女人的身影在他的脑里过滤了一遍。除了大概轮廓之外全都是模糊不清的。他甚至不能清晰的记起她们的脸。
　　送走了汤强肖容独自一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了好久的呆。
　　最后在他拨出了三个电话之后，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了卧室。
　　这一夜，他整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他改变了日程提前了一周坐上飞机去新加坡考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