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你不过就是个变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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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东西消失的位置。
直到仗助把她叫醒。
“桃泽学姐？”
“诶，啊？”
“我等了你好久，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仗助问道。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不稳，有点喘气，似乎刚才跑了很久。他会出现在这儿，是因为他等不到京，所以一路找了过来吧？
“……不是的，我是……”
把实话说出来好像有点难以启齿，京不由得红了脸。
“我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仗助一愣。
“对不起。”
“等等，你睡着了，却没有被那个人拉进梦里吗？”
仗助没有继续询问京放他鸽子的事情，却马上问起另外的问题。
“说起来……确实是这样。”
被仗助提起，京才注意到这件事里存在的异常。不仅是今天，昨天上午她也在保健室睡了一觉，同样也没有像晚上一样，做那个诡异的梦。
“仗助，找到了吗？”
走廊的另一头传来询问声。
有一个男生向他们跑过来。那个男生穿着和仗助一样的一年级校服，留着浅色的短发，身高比同龄男生看起来要更矮上一些，相貌也显得比同龄男生年幼一些。
“哦，找到了。”
仗助似乎和那个男生熟识，向他打完招呼后，很快介绍起京。
“康一，这位就是我说过的桃泽学姐。这小子是广濑康一，我的朋友。”
“初次见面，学姐。”广濑康一有些慌慌忙忙地向京问好。
“初次见面。”
这时候上课铃声响了起来，远处原本回荡着各种各样嗡嗡杂音的走廊传来纷乱的奔跑声，随后教学楼变得沉默而安静。
“不好，来不及回教室了啊。”仗助道。不过这大概在他意料之中，他看起来并不很在意。
“对不起，都是我害你们没赶上上课。”京说道。
“没关系，看到你平安无事就好。刚才仗助担心你出事，他紧张——呜哇。”
广濑康一说到一半，被仗助捂住了嘴。广濑康一把话吞回去后，仗助马上又把手松开了。
“没错，没事就好。”
仗助摸了摸耳朵，稍微地撇开了脸。
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这些小动作。被仗助提醒后，她的思绪豁然开朗起来。她想起了昨天她第一次遇见仗助的时候。
如果那时候的事情也不是梦……
“仗助君。”京猛地抬头，“能占用你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吗？”
在仗助惊讶的眼神中，她直视他的脸庞。
他应该个混血儿，五官深邃明朗，身材高大健硕，双眼也是像骄阳下海水一般的蔚蓝色。
虽然穿着打扮看起来是一副不良少年的模样，但实际上性格却很温厚友善。
京在杜王町生活了三年。在这个只有一个大型商业百货中心的小镇里，他们也许曾经在彼此没有留意的时间里，有着许多次的擦肩而过。但最后他们还是认识了彼此。
所谓的相遇相知，就是这样奇妙的事情吧。
“关于昨天和今天的事，那个梦的事。”京说道，“还有在你身旁出现又消失的那个人影的事，我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你。”
这一下，仗助的眼神不再是惊讶，而是震惊了。
“你能看见？”
仗助问她的时候，他的身旁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人影。
“能看见。”
京的目光停在那个出现的人影身上。他，或者说它，看起来和仗助的身材非常相似，拥有脸庞和五官，但并非完全是人类的模样，而是处在类人与非人之间。
仗助的表情略微变得严肃起来。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吧。”仗助说道。
京点点头，仗助便带头转身往某个方向走去，京紧跟在他后头。
“啊？要彻底翘课吗？真是的，我不管了啦。”
广濑康一愣了一下，接着便一边抱怨着，一边快步跟上了他们两个。
安静无人的天台无疑是翘课的好去处。
宽阔平整的天台地面铺着水泥地砖，四周的边缘被铁丝网围起，应该是为了在这里玩耍的学生安全考虑。
他们来到这儿后便把门虚带上，除非有人特地爬上顶楼来，否则没有人会知道他们藏在这里。
出于谨慎起见，仗助还在天台上走了一圈，把可能有人的角落都看过一遍后，才回到京身前。
“仗助君，昨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京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问题，“我受重伤差点死掉的事情，不是我的梦吧？那时候是你救了我，对吗？”
仗助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道：“嘛，算是那样吧。”
京点头道：“果然。能治好那样的我，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所谓的替身能力，就像是超能力那样的东西吧？而替身使者，就是超能力者？”
“你昨晚说你受伤了吧，学姐。”仗助却答非所问。
“诶？只是小伤而已。”京一愣。
“能让我看一下吗？”仗助道。
见他问得认真，京便把受伤的右手伸出来。在梦中被被铁皮划出的伤口大约1厘米长3毫米深，早就不流血了，被创可贴好好地覆盖着。
仗助身边又出现了那个似人非人的人影，人影抬起左手，盖在京的右手上，一会儿之后拿开。
京心念一动，主动把创可贴撕开。伤口不见了。她把完好无损的右手抬起，在阳光下观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这就是仗助君的超能力吗？”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听说有人为它取名为替身（stand）。”仗助道，“所以我们一般都这么叫它。”
不等京继续惊讶，仗助又说道：“只有替身使者才能看见替身的形象。桃泽学姐，在今天之前，你有见过类似的东西吗，或者你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吗？”
京又是一愣，随即用力摇起头来：“不，我没有特别的能力，也从没有见过替身。”她突然想起那三天连续的梦，她似乎还没有对仗助说过，“但是在昨晚遇见仗助君前，我已经连续三天都做那个梦了。那个梦，也是替身能力？”
“啊。多半是吧。”仗助道，“而且对方和我们一样，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的确呢，他知道你我的名字，还叫我学姐……”京说道，“和仗助君一样，是一年级学生吧。”
“等等啊。”刚才一直搭不上话的广濑康一这时候开口道，“从刚才起感觉就一直听到很了不得的话题，什么死掉啊做梦啊……还有我们学校有其他的替身使者什么的……”他看向仗助，“仗助，这是大问题吧？我们得快点告诉承太郎先生吧？”
“我知道，康一。等放学后我会打电话告诉他啦。”仗助笑了笑，“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试着把那个攻击我和桃泽学姐的家伙找出来。”他看向京，“学姐，那家伙对你抱有特殊的好感，你能想到什么可疑人选吗？”
“什么？”京愣了下。
“那家伙在昨天之前都没有对你做什么，昨天说的话，也表明了他对你有特殊好感这一点。”仗助道。
京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我不知道。”
“你再想一想，最近有人向你……那个——”仗助顿了一下，“告白之类吗？”
“没有。”京摇头。
“不过……”她回忆起一件奇怪的事事，“五天前，我收到过一封奇怪的信。它被放在我的鞋柜里，信封上面只写了我的名字，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信封还在吗？”
“不……已经被我扔了。”
仗助似乎有点觉得可惜：“是吗，那封信很可能和那家伙有关系。说起来，他也知道我的名字……”
“但仗助君很引人注目吧，所以被知道名字也不奇怪。”京说道。
“真伤脑筋啊。”
仗助走到铁丝网旁边，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上面。
铁丝网外头是学校的广场，再远一点是运动场，有几个班级正在那里上运动课。少年少女们正穿着体育服，青春活泼地奔跑跳跃。
“在这里烦恼也没用。”仗助回头看着京和康一说道，“桃泽学姐，虽然不能确定原因，但你现在能够看见我的替身，就说明你已经拥有了替身能力。”
“诶？！”
仗助的这句话让京怔住了。
虽然从三天前起，奇怪的事就不停地发生，但这无疑是至今为止最为爆炸的消息。
“……真的吗？”
京此时此刻的心情很乱。
既震惊于自己可能已经拥有了超能力，感到紧张不安，可内心深处又隐约为此觉得兴奋。
京只纠结了一会儿，便抬头看向仗助。
“可以告诉我更多关于替身的事情吗，仗助君？”
“可以是可以啦。”
京的态度似乎令仗助有些意外。
“拜托你了。”
他们翘掉第三节课，第四节课还是各自回了教室。
在天台翘课的那段时间里，仗助向京讲解了一些替身的事情。但仗助也说了，他对自己的替身以外的替身和知识了解得不多。
他们提到一个名叫“承太郎先生”的人。关于学校里的替身使者，还有京突然获得替身能力的事，他们打算去请教这位承太郎先生。
承太郎先生似乎是外地人，因为与替身有关的一些事情，目前滞留在留在杜王町。听仗助他们说，承太郎先生对替身的事情颇有研究，也许可以弄明白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怪事。
虽然知道自己可能拥有了奇特的超能力，但京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也没有像是仗助的“疯狂钻石”那样的人影从自己身上跑出来。
会不会是搞错了？
待到午休时分，京坐在座位上收拾自己的课桌。她把书本笔记和文具摆放的整整齐齐，这才站起来。
有些动作快的学生已经快步跑出教室，人们正三三两两地离开。
京也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准备到学生食堂吃午饭。她和她们说笑着，眼神无意中扫过教室窗户时，看到的东西却是让她心底猛地一震。
那个曾在梦里见过的奇怪人形，正趴在窗户外面露出半个身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京看过去时，正好和它视线相接。
它似乎也有些惊讶京能够看见它。但它并没有就此消失。相反地，它抬手把窗户推开，然后从那里爬了进来。
“真让我惊讶啊，桃泽学姐，你居然能够看见我了。”
它一步一步走近。
“我们，果然有特别的缘分。”
它穿过教室，穿过人群。
除了京，没有其他人发现它的存在。
“桃子，你怎么了？”
朋友顺着京的视线看向那个东西所在的位置，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
“你在看什么，那里什么都没有啊？快点啦，要不B套餐就没啦。”
“我……”
京不知如何向她们解释，恐怕她也没办法向她们解释。
有谁会相信，自己的眼前有着看不见的东西存在呢？
在这群学校里，会相信的，也只有那两个人了。
但京这个念头刚起，对面的东西却发生了变化。
它变得像是一个怪异的发光体，在它原本看起来暗沉的皮肤上，黑色与白色的色块开始变换挪移，用狂乱迅猛的速度改变着自己的位置。
京仅仅只看了几秒，便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
她摇晃了一下，想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可是最终敌不过铺天盖地压下的黑暗。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那个东西终于走到了她眼前。
“我们终于可以见面了，学姐。”
京发现自己又进入了梦里。
不过，她在梦里的自我意识从没有像这次这般清晰过。
这一次，京所在的地方不再是她的教室，而是一个相当空旷的场所。
木制地面打磨得光滑锃亮，天花板呈蛋壳状向上凸起，身边围绕着大片的木制靠背椅，前方不远处还有一片覆盖着帷幕的舞台。
这里是葡萄丘高中的大礼堂，不久前京还在这里，和全校学生一起参加开学典礼。
京就坐在她开学典礼所坐的位置上，抬起头便能看见礼堂的舞台。那里放置有和开学典礼一样的演讲桌。
只是现在她在那里看到的，不是校长，也不是学生代表，而是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说是黑乎乎也不准确，因为那看似是一团黑影的东西上面，还流动着闪烁的白色色块。
“桃泽学姐，你记得这里是哪里吗？”
黑影发出声音。
“学校的大礼堂。”京回答它。
她不知道它想要干什么，但至少看起来暂时没有攻击她的企图。姑且与它聊上一会儿吧。
“不对。是我第一次遇见桃泽学姐的地方。”
黑影提高了声音。
“你果然忘记了。那天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话，你还对我笑了。”
“哈？”
就算是孤身处在危险境地的如今，京的脑门上也不禁冒出一个大问号。
开学典礼那天，和她有语言交流的人没有十个也有五个，而她自认不是面瘫，礼貌性微笑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如果限定在这个范围里寻找作案者的话，也许会简单的多。
黑影就像憋了很久似的，滔滔不绝地继续讲着让京听不懂的话：“在那一天开始，我就注意到了桃泽学姐你。我以为你和其他只看外貌的肤浅女生不同，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你也会温柔地对我露出笑容，也会注意到我的存在……但是！”
黑影的声音突然变得愤怒起来：“从那之后，每次我去找你，你却像是看不见我，从没认识过我一样。可是，你现在却和那个东方仗助有说有笑！果然……你和其他女人一样，都是只看外貌的吧？”
“……”
京隐约听出了一些门道。只是由于太过震惊，她反而一时说不出话来。
黑影也许以为她是心虚了吧，它又大声说道：“我对你太失望了，桃泽学姐！你欺骗了我！你——”
“等等。”
京打断了它的话。托它的福，她稍微回忆起了一点开学典礼当天的事情。
如果说那天在大礼堂第一次见面，又有语言交流的人的话，的确有一个。
那是一个身材瘦小的一年级新生，他应该是被人故意挤掉了书包，而京正好路过，帮他捡起了散落一地的东西。
“……不会吧？”
如果真是那个人，那么黑影说的话倒是能理顺了。
只不过……她那天只是顺手帮个忙而已。至于对方的长相，她一是没仔细看过，二是她本身就不擅长记住他人的相貌，俗称脸盲。时间过了这么久，就算对方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一定想得起来。
“你是那天书包掉地上的一年级生？”京问它。
“现在想起来已经太迟了，学姐。”黑影用愉悦的语气说道，“这个梦境不错吧？没有我的允许，其他任何东西都无法进入这个梦境。这一次我不会让那个讨厌的东方仗助来妨碍我们。在这里，你总算能够注意到我，也只能注意我了。”
“……所以说，就因为那一次，你就盯上我了？”
京的声音沉了下去。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内部剥离出来，她的脚底渐渐出现一摊仿佛水银镜面般的液状物体。她一低头就能看见它。
没有道理地，她知道那是什么。因为它是从她身上成长的，诞生自她的精神与灵魂的，与她一体双生的东西。
“什么啊，你这混账。”
京抬起头，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怒火。
“擅自认定我们的关系，擅自对我有期待，又擅自对我感到失望。你是在搞笑吗？我和你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更没有义务对你的期待负责。”
“你——”
黑影被她的态度给震住了一会儿，马上又气急败坏地朝她吼。
“你居然这么和我说话！连你的温柔也是假装的吗？！”
“哼。我有什么对你温柔的必要吗？”
不如说她现在对他恼火得很。害她三天担惊受怕睡不好，到头来居然是因为这种自说自话的愚蠢理由。
“你啊——”
京站了起来。
面朝黑影的方向。
“——不过就是个变态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你不过就是个变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