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熬夜令人头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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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东方同学？”
京看向东方仗助。
他正忙着把周围的课桌推到门后，把门堵的结结实实的。当他做完这些后，才转身回答京的提问。
“抱歉啊，我也没什么头绪。”
京打量了东方仗助几眼。
放下头发，又穿着居家睡衣的他，一点都没有不良少年的气质，甚至可以说是很纯良。
这样的差异感让京有些迷惑，就像是处在真实和虚幻的错乱里。
“你是真的东方同学吗？”她又问道，“这里是梦吧，那你会不会只是我梦里的东方同学？”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啊。”东方仗助歪了一下脑袋，道，“那么，你是真正的桃泽学姐吗？”
京一愣，随后她眨了眨眼睛，微微地笑起来。
“我没办法证明。不过，我们今天才刚认识，彼此都熟悉的事情，本来就只有一起上学，一起爬墙这件事吧。嗯，特殊一点的事件的话，那就是东方同学以为看到了我的裙底，所以感到害羞这件事吧？”
“……拜托你不要用若无其事的语气提起这件事啊。”
东方仗助脸腾地红了起来，他有些尴尬地用手捋了一下掉在前额的头发。
“我们姑且先把对方当做真实存在的同伴吧。要确定答案，就等我们醒后，电话联系对方再确认吧。”
京说罢，便走到东方仗助身边与他并肩而立，转身看向教室门的方向。
外面的声音不知为何停了，周遭的空间沉浸在一片死寂里。
“东方同学，我有点在意，在进门之前，你说的替身能力是什么？”
被这寂静的环境感染，京不由得压低声音。
冥冥中仿佛有一种危险的气息，似乎一旦发出稍大一点的声响，就会惊动死寂背后藏起来的某样东西。
“那个啊……”东方仗助同样压低了声音，“说来话长啦，现在我们不方便讲话，所以……”
东方仗助的话没讲完，教室门便出现了异样。它像是被高温包裹的蜡烛那般，忽然地从某个点开始融化。连同堵在门后的桌子一起，融化后的粘稠液体全部流淌到地上。
教室门的位置变为一个敞开的空洞。空洞后仍是和刚才一样的奇异走廊。
明明没有人在那里，教室的地面上却摊出一个黑色的人形影子。影子朝向他们两个所在的方位，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
“……这到底是什么啊？”
哪怕知道这是在梦里，害怕的感觉却丝毫不减。
尽管京一向自诩大胆，但这时候还是忍不住后退一步，有些发抖起来。
“是梦哦，学姐。”
东方仗助往前一步，站在京身前。
京怔怔地看向东方仗助的后背。
“既然是梦，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都不足为奇……所以，没什么好怕的啦。”
在这光怪陆离的未知空间里，东方仗助的声音给了京莫名的安心感觉。
虽然对方看不到，京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她往东方仗助的位置靠近了一些，并且不自觉地伸出一只手，攥住了他的衣服下摆。
地面的影子在他们身前两米处停了下来。
那影子中间仿佛有波纹荡漾开来，有一个青白相间的人形物体从其中浮出。那个物体大约有半个人高，脑袋巨大而光滑，脖子细长，还有一对灯泡般的大眼，外形有些像电影外星人E.T.中的E.T.。
“为什么……”
那个青白相间的人形物体发出了人类的声音。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桃泽学姐……为什么你和这家伙说话，却不理会我啊？”
“哈？”京愣住了。
那个东西口中的桃泽学姐，怎么想都是她。但她可不认识那种东西啊！
“你这家伙，果然是替身使者吗？”挡在她身前的东方仗助开口了，“喂，这个梦境，就是你的替身能力吗？”
人形物体的视线落在东方仗助身上。
“东方仗助，别因为桃泽学姐稍微照顾你就得意忘形了。这里是我创造的梦，除了我允许的东西，其他任何事物都无法进入。你好像也有和我一样的能力对吧？不允许进入梦境的，当然也包括那个被你叫做替身的能力……你不试试你的替身在哪吗？嘻嘻。”
“疯狂钻石，疯狂钻石？”
东方仗助对着空气，喊着一个奇怪的名字。
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面的东西笑得更狂妄了，它的双脚重新没入黑影，一点一点重新下沉。
“本来只想随便教训你一下，但你居然敢惊扰桃泽学姐，实在不可饶恕。”
它又看向京：“学姐，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会受伤哦？我本来不想伤害你，但是，你让我有点生气。我还以为你和别的女生有所不同。”
说完它便重新消失在影子里。
就像是数不清的金属轮流刮擦墙壁的声响重新响了起来，这一次是在他们眼前，在他们脚底。
“小心！”东方仗助率先喊出来。
他立即转身，拉着没反应过来的京大步跑开。
他们一跑开，便有一个巨大的东西从影子里飞速冲出，撞击在天花板上，又倒折下来落回地上。它看起来像是钢铁构成的巨大蜈蚣，在地面纠缠起的身躯目测至少有十米长，表皮硬壳泛着金属的光泽，数不清的尖锐长腿划动地面，发出那令人牙酸的滋滋响声。
“可恶！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啦！”
口中虽这么抱怨，东方仗助却没放开京的手。他的右手握住京的左手，试图带着她绕过那钢铁蜈蚣，离开这狭窄的教室，回到宽敞的走廊里去。
但他很快放开京的手，还把她往旁边一推。
京踉跄一下，扶住一旁的课桌才站稳，抬头便看见东方仗助拎起一张课桌挡在他自己身前。
蜈蚣的头部狠狠地撞击在课桌上，木制的桌身四分五裂，只剩下铁制的课桌骨架，正好将蜈蚣的头部卡在中间。
东方仗助因为这股冲击力飞了起来，摔落在课桌与讲台之间的位置。
“东方同学！”
京刚迈出一只脚，那只蜈蚣突然回头朝向她的方向。
她背脊一凉，双脚登时因为压顶的恐惧动弹不得。
那样的东西碾压下来的话，自己的身体大概会变得破破烂烂吧。
只是，在梦里变得破破烂烂的话，不知道现实里的她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漫长的一瞬间后，那只蜈蚣却似乎放过了她，或者它认为她不足为惧，东方仗助才是需要优先解决的对象。它扭头奔着在地面挣扎起身的东方仗助而去。
害怕吗？她很害怕。
愤怒吗？她也很愤怒。
虽然还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这个梦境是被操控着的。
有一个躲在背后，试图玩弄她和东方仗助的人。
什么替身能力，什么替身使者这种乱七八糟的名词，她一个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想要结束这些不得安宁的夜晚，她势必要把那个藏在背后的人找出来才行。
现在首要的事，是想办法让东方仗助和自己离开这个梦境。
但要怎么离开呢？
一股在恐惧和愤怒中生出的勇气驱使京迈开步子，往东方仗助的方向跑去。
东方仗助正一个翻滚，躲开蜈蚣的攻击。它的头部还顶着课桌的骨架，撞击在地面的力道让那骨架变了形。它立即又追向东方仗助。
京奋力举起一张课桌，铁制骨架上一块掀起的铁皮划破了她的虎口。她顾不上疼痛，把课桌往蜈蚣身上砸去。
蜈蚣的动作顿了一下，东方仗助得这个空隙，立即起身与它拉开距离。
京喘着气。明明是在梦里，却仍然会感觉心跳加速。她直起身，攥起有些颤抖的手掌。
东方仗助朝她看来，还朝她喊着什么。
但这时候她却听到另一个声音。
女性的声音，喊着她“小京”。
像是从梦境空间突然脱落出来。
在一刹那间，京坠落回到现实里。
“小京，小京！”
京猛地睁开眼。
她急促地喘着气，映入视野的却是葵关切的脸庞。
手上仍然留有清晰的疼痛，京坐起身，抬手便看到刚才在梦中留下的伤口，居然真的在自己的手上出现了，还渗出一些血来。
梦中受的伤，会一模一样地反映到现实里来吗？
不好，东方仗助，他还在那里——
“小京，你做了什么样的噩梦啊，真的没事吗？”葵担心地看着她。
京的心里一暖。葵一定是因为担心她这几天的状况，所以才半夜偷偷地来看她。
“多谢你，葵姐，我以后再和你解释。”
京顾不上穿鞋，跳下床便往一楼走廊放置电话的柜子跑去。一停下来，便用力拉出柜子的抽屉，里面放着杜王町电话本（注）。
她忙把它翻开，仔细寻找。
“东方……东方……找到了！”
幸运的是杜王町地方不大，东方又是个稀少的姓氏。户主姓氏名为东方的人家，只有一户。
京拨出号码，第一个电话没人接起，她立即又重拨了一遍。
在响铃大约十声后，终于有人接了电话。
“谁啊？大半夜不睡觉打什么电话……呼啊～”接电话的是女声，听声音与说话风格，应该是位成年女性，“喂，说话啊，没有要紧事我可就挂了！”
也许是东方仗助的妈妈？
“你好。”京开口了。
她突然想到，如果她直接要求对方去叫醒东方仗助……很可能，被当成陌生人的半夜玩笑。
如果没能引起重视的话，一个人留在梦里的东方仗助，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
京攥紧电话听筒。
“很抱歉打扰您。请，请问，是……仗助君的家吗？”她低声问道。
“啊？嗯，这里是东方家，你是谁？”
“我是仗助君的朋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仗助君。请您让他来接一下电话，可以吗？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拜托您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你等一下。”那位女性说道。
然后那头的电话听筒被放下，发出“喀”的一声，接着是离去的脚步声。
京放松了紧绷的肩膀。东方仗助的妈妈一定是去叫醒他了吧。那样，他就可以从梦里挣脱出来了。
大约一分钟后，那边终于又有了动静。
“喂，为什么会有女生半夜打电话给你啊，仗助你这小子，是不是瞒着我搞了什么坏事？”
“怎么可能！你别胡思乱想了老妈，只是普通朋友啦。”
“真的？”
“真的啦，真的。”
争论声由远到近。
一阵匆忙而来的脚步声过后，电话重新被人接起。
东方仗助的声音响起来：“喂，是桃泽学姐吧？”
“仗助君，你没受伤吧？”京彻底放心下来，她舒了口气，“在那个梦里受的伤，在醒过来后也会出现在身上。”
“我没受伤。谢谢了，学姐。多亏你及时让我老妈叫醒我。”
“太好了。”
“学姐，你受伤了？”
“没事的，只是手掌划到了一点。”
他们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沉默持续了大约二十秒。
“那个。”
“对了。”
为了打破沉默，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口。
“……”
“……”
“学姐，你先说吧。”再开口，东方仗助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
“刚才为了能让你的妈妈相信我的话，擅自叫了你的名字，你不会介意吧？”京说道。
“当然不介意。而且，桃泽学姐刚才已经那么称呼我了吧？”仗助回答道。
“咦，真的吗？”
京回想了下，刚才她好像、大概、的确脱口而出，喊了他“仗助君”。
京的双颊微微热了一下，幸好对方并不是在她对面，发现不了她此时此刻的一些小情绪。
“学姐？桃泽学姐？”仗助在电话那边喊着发呆的她，“喂喂，你还醒着吗？”
京忙答道：“我醒着。”
“从现在开始到天亮的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再入睡。”仗助道，“刚才那个人，说不定还在梦里等着我们。”
“不能睡觉啊……唉。” 京叹了口气。
熬夜长黑眼圈啊，长痘痘啊，掉头发啊，皮肤变暗变粗啊，都不能算是小事。何况算上今天，她可是三天四夜没睡好觉，她很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撑住。
“仗助君，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嗯？什么问题？”
“是关于替身能力的事情。”
“抱歉。”仗助说道，“我老妈好像还在后面偷听，我不方便说这个话题。”
“那我们明天可以见面吗？”京立即道。
“嗯。明天课间的时候，我们见个面吧。”仗助干脆地答应了。
京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突然有了个想法：“仗助君，我们每隔半个小时，就通过电话确认对方的状况。如果知道有人一起的话，也更容易保持清醒吧，你觉得怎么样？”
对面安静了片刻，似乎在考虑她的提议。
“好，第一个电话，就由我来拨给学姐吧。”一会儿后仗助说道，“如果过了时间我却没有拨过去，就麻烦你叫醒我了。”
和仗助做好约定后，京找到葵，找了些理由将她哄去睡之后，独自回到放着电话的客厅。
她把客厅门关上，免得电话声吵到睡觉的葵。又从冰箱拿出三包速溶咖啡，给自己冲了一杯三倍浓度的咖啡。然后又拿出一本推理小说看起来，力求让自己的大脑保持在高度兴奋状态。
半个小时后，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才响一声，京立即接起来了。
“呼啊～真及时啊，桃子学姐。”
仗助的声音有些迷离，他一边说还打了一个大呵欠。
连她的名字都叫错了，他看来真的很困。
京笑了起来。
“加油哦，仗助君。”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京感觉自己脚下踩的路面都是软的。一步一陷，仿佛在月球表面踩太空步。
眼前的世界也像和自己隔了一层透明膜，忽远忽近，大脑钝得思绪差点就转动不起来。
如果她知道是哪个家伙害她四个晚上没睡好，她一定要让他也尝尝同样的滋味。
岂有此理，真是太可恶了！
京勉强撑过半节课后，一头栽倒在课桌上，然后被老师敲着桌子叫醒。她趁机再请了病假。她平时品行优良，学习又好，看起来又确实病恹恹的，老师没怎么为难她便准了假。
京躲到保健室里，向保健老师要了个床位，埋头大睡了一场。
这一睡天昏地暗，把和仗助约好课间见面的事给忘的一干二净。
等京醒过来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睡到了什么时候。
她对着天花板茫然了一会儿，才猛地想起来自己和仗助的约定。
“糟了！”
她迅速起身，跳下床穿好鞋，向保健老师询问了时间，发现离课间结束只有三分钟。
她忙离开保健室，往约定见面的地点跑去。
然后在距离保健室只有十米远的走廊拐角，差点一把撞进从对面跑来的另一个人的怀里。
虽然两边都及时刹车，但京跑得太急，停得也急，脚一歪差点摔倒。
那一瞬间，一个奇怪的人形模样的东西突然出现在她和那个人中间。它以极快的速度拉住京的手臂，扶住京的肩膀。
若不是京亲眼见到它在做完一切后，后退并消失在对面那个人的背后，她很可能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动作。
“对不起，我急着找人……”对面的人马上开口道歉，“……桃泽学姐？”
对面那个人——赫然就是她打算找的仗助。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熬夜令人头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