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的第一次》史蒂夫

9、第 9 章

　　在田宁宿舍的抽屉里锁着一对青铜龙，约六七厘米高，带尾巴十几厘米长。形态乍一看，像昂首的狮子，细看起来，它的头长，明显是龙的头，身体也比狮子长许多，尾巴的长度跟身体差不多。昂首挺胸，似要飞向天空的样子，龙生九子，那是龙的第九子。那是他们下乡写生，去平遥花八十块钱买的。因为分手，他要了回来。唯一要回来的礼物。因为那是他的信仰，什么信仰呢？他觉得那象征着他们的爱情，就像他俩。
　　那是十月，美术学院的学生每年都要外出，去几个地方写生，由老师带队。他们去了好几个地方。平遥古城是中国旅游名城。那里商铺很多。他在一个古董店里，看到了这对龙。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老板要一百五，田宁软磨硬泡搞到八十。在省内下乡跑了几个地方总共才花了几百，这对青铜龙就花了八十。也算是没有白逛一圈了。
　　这一天，放假了，宿舍里的同学都出去了。他把它从抽屉拿出来，放在公共桌上，独自黯然神伤。时间是晚上，胖子章丹和他的上铺艺峰去了网吧玩游戏，他的下铺叶中也不在，能聊聊的来的朋友都不在，对门，隔壁和隔壁的隔壁都没有几个同学在，楼道里偶尔传来几声体育系同学的干吼声，然后又留下长长的安静的楼道。体院的同学和美术学院的住在一层，他们最爱在锻炼完冲澡时放飞自我。今天是周末，整个楼层没几个人，大都出去玩了，偶然几个人要么是睡觉，要么是实在没事干的。他想起和霜儿在一起时的种种欢乐，不禁感到人生变幻无常，似乎昨天他还在跟霜儿甜甜蜜蜜，今天却已经分手了。而且板上钉钉了。
　　他关上宿舍灯，躺在下铺的床上，楼道的黄灯泡的光有少许从门上的玻璃投进来，照到桌子上的一对小玩意上。他刚才把两个小玩意儿头对头放在一起，忽然他看到青铜的龙身上闪了一下，怎么回事，不是他眼花吧，他左右晃一下脑袋，也没有看到和刚才那样闪耀的光，心想：咋回事呢，这青铜已经锈成墨绿色的样子不会反光呀？他也没有流眼泪呀，难道他不自觉的哭了？他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干干的，没有泪。神龙显灵？不可能！肯定是错觉，一百块钱买的就是仿制品，又不是古董，况且他也不怎么信神呀鬼呀那些。肯定是错觉。想着想着，他渐渐困了。就睡这吧，他们今天晚上都不一定回宿舍……
　　只一阵儿的工夫，田宁跌倒了梦里。恍恍惚惚，他躺在一块草地上，这草软软的，还有点他摘过的狗尾巴草的味道，对，就是狗尾巴草的味道，小时候他经常割狗尾巴草给兔子吃，兔子很爱吃这种草。嗯，还有大版花的味道，那是一种野生的小喇叭花，有白的，有淡紫色的，在草地上睡觉真舒服。咦，不对呀，我刚才躺在大学宿舍里叶中的床上呀，哪来的草地？做梦吧。眼皮外有光，那不是楼道的灯光吗？他努力睁开眼睛，我去！这是哪里？坐起来，身旁是绿油油的山坡，周围都是绿绿的青草，有很多狗尾巴草，他好像在一个凹陷的坑里躺着。
　　一阵微风吹来，青草响起“嘶嘶”的声音。我去，这是什马情况，我怎么来的这里。他站起来，周围都是绿色，草原？我去，我这辈子都没到过草原，见过最大的草地就是他们村水库的水坝，那个草也只有刚刚没过脚踝那么高，没有这么多的高草。“啪”，他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想证实一下这是不是真实的。“哎呀，好疼。”这不是做梦。
　　正在这时，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马蹄声清脆，听起来是一批好马。慢慢有个身影从右边山坡上出现。
　　我去，啥情况，只见那渐渐出现的身影是一个穿暗红色衣服，头带紫色纱巾的女人，头上绑着像猫耳朵似的两个发髻，这女的骑马到了田宁跟前，慢慢降下速度，绕着田宁转了两圈，也不说话。
　　“拍戏？”田宁也纳闷是怎么回事，索性先开口问问。
　　“演员？”那女的不说话，田宁又问道。
　　那女的盯着田宁看了许久，然后她勒住马，定了定，终于开口说话：“阿爸说那边山坡上有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我过来看看。你从哪里来的，要去哪里？”
　　“这是什么台词啊，你确定你不是在读诗？”他摸了摸后脑勺，郁闷地说。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呀，问你从哪里来的？”骑马的姑娘说。姑娘一拉缰绳，吆喝一声 “驾！”，双脚在马背上一夹，马儿收到出发的命令，回转头哒哒而去。眼前一片高高的草挡住了他的视线。
　　田宁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他急切地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朝着女子离去的方向跑去，穿过一片高高的草，他看到前面一个小山坡，“那个女的可能去了那边吧”他想着，加快脚步爬上山坡，渐渐他发现他刚才在一个半山坡的一小块平地，回头忘，身后是一个宽阔的山谷，山谷的那边全部是茂盛的绿色，一眼望不尽。有风吹来，新鲜的空气中是山野的味道，他在一瞬间觉得这个地方除了荒凉，好美。他爬上了坡顶，眼前的景象让他眼前又豁然一亮，在一大片平坦的草地上，零散地分布着一些蒙古包一样的房子。对，是蒙古包，没错。电视上见过。
　　距离最近的一个蒙古包里冒着炊烟，在蓝色的天空下，蒙古包的颜色微微发黄。它的周围一圈捆着粗粗的麻绳，上面还有以前绳子留下来的痕迹。在蒙古包的旁边，有一根发白的两米左右高的一根柱子上，拴着一批棕色的马，从马的毛色和头上的缰绳来看，好像是刚才见过的姑娘骑的马。
　　也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一个人从蒙古包里走出来，正是刚才那位问过他话的姑娘。绑着两根粗粗的麻花辫，换了外套，一件宽大的乳黄色的麻布，下面直接遮住膝盖，稀疏垂着一圈吊絮，腿上也穿着同样颜色，略微贴身一些的裤子，下边裤管塞在马靴的筒里。
　　田宁怯怯地问道：“你好，姑娘，问你一些事，这里是哪里呢？”
　　那姑娘疑惑地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这里是草原啊！”
　　“啊，不是，我是想知道你们这里的地方名，或者属于什么地方？”他解释道。
　　“额尔古纳”她不解地说。
　　“嗯？”他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是哪里。
　　“额尔古纳河，知道吧，这里离河很近。”
　　她说了两个地方，他都不知道，他后悔没有好好学地理，但是他这脑子，学了也记不住。
　　“蒙古知道吗？”
　　“蒙古？知道，知道”他兴奋起来，瞬间又情绪低落下去。是啊，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到了这里，仿佛坠入了一个醒不来的梦里。但眼前的人，和周围的一切又告诉他，这不是梦，是活生生的现实。风景很好，但是他完全无心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