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的第一次》史蒂夫

17、暗算

　　莺儿告诉田宁，那个白袍男人是达木丁·白音，一个讨厌的牲口贩子。什么马，羊，牛，都贩，特别不厚道，很多人都被他坑过。草原上的人大多实诚，在交易的时候，白音总是以各种理由压低牲口的价格，跟他做过交易的都不愿意再和他打交道。
　　曾托人给巴图求亲，要娶莺儿。巴图一家是名声在外的厚道人家，知道白音是什么人，他自然不会同意，莺儿也厌恶他。搁下他暂且不说。
　　田宁陪莺儿买了一些女孩用的东西。这古代的女人和现代的女人是一样的，都爱逛。看到那些脂、粉或者装饰品便迈不开脚步。草原上一年四季都有风，不大，但总是把人的衣服和头发吹的飘飘然，莺儿就像画中的人一样，在卖东西的各个摊子上仔细挑拣。田宁心里感叹到：好美的画面！
　　初次见到这古代的集市，田宁沉浸于如画的现实。
　　莺儿看到一块明亮的镜子，巴掌大小，椭圆形。木头雕花镜框，有一个手柄。莺儿对田宁说： “我要你买下送给我！”
　　“我买，送给你，我没有钱啊？”田宁无奈说道，因为他还没有见过这里的钱长什么样子。
　　“你有。”莺儿说着，从田宁的马鞍上取下一个长条的包袱。田宁这才注意到他骑的马背上还有这个东西。他还以为那是马鞍的一部分呢，软羊皮，颜色跟马鞍的颜色一样。原来在出门前，巴图已经跟莺儿合计好，给田宁准备了一些钱财，以备不时之用。莺儿把包袱往田宁怀里一塞：“取钱，一个银元！”
　　田宁一看，这包袱一头用针线缝住，一头是绑着的。他伸手到包袱里摸了一个银元，拿出来一看，上面一面粗糙地印着“大朝通宝”四字，另一面是几个看不懂的文字，有点奇形怪状，大概是蒙古文吧。
　　在田宁观察银币的时候，莺儿迫不及待地从他手里抢过来银币递给商贩，商贩给莺儿找回两个圆形铜币。“收好你的钱！”把钱塞到田宁的手里，莺儿高兴地又看了几下镜子，就塞到自己胸前的包袱里了。买的小玩意不少，图放的时候方便，就把包袱反挂在胸前了。田宁很开心看到莺儿活泼的样子。
　　莺儿买了许多用牛皮纸包着的固体灯油，看起来乳白色，像蜡烛，但是比较软。还买了几块胰子和一些澡豆，以及两捆麻绳，——蒙古包上替换时用的。
　　莺儿特别开心，很久之前来这里是和哥嫂一起。阿哈之前对待莺儿也是非常好的，但是当男人结了婚有了媳妇后，就会重心转移了。这是人之常情，莺儿也能理解。但是被晾到一旁，太无聊了，没人和自己说话太难受了。田宁出现后，不一样了。长相性格都令她满意，对于他神秘的出现，她很在意，但她相信这就是命运，天赐给她的男人。
　　边走边逛，这时他们发现前面聚集着很多人，吵吵嚷嚷很热闹。
　　“田哥，咱们去看看！”
　　“哎，好的！”
　　两个人牵着马走到跟前，只见许多人围着一大块场地，中间有十来匹马，有人正在打理马匹身上，有人在调教马匹。这些马的品种不太一样，放眼望去，匹匹都是好马。
　　白马，黑马，棕马，红棕，褐色……什么颜色的都有，匹匹马都很好看，体型健壮，鬃毛长，毛色亮，动作灵敏，各种好马。
　　田宁看见一匹高大的纯褐色的马，颜色像巧克力，体型彪壮，马头高昂。脖子看起来很粗，鬃毛有一尺长，尾巴上的毛也很长，看起来特别美。
　　有个肥头大耳，大胡子的老头，扯着洪亮的嗓子吆喝：“赛马，赛马，人人都可参加，胜者可得五十个银元！”
　　原来是赛马。草原人非常热爱的一种比赛活动。有时比快慢，有时比马术。这是比谁的马跑的快，交三个银元就可以参加。
　　田宁正在欣赏那匹褐色的骏马，忽然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出现在面前。“呦，你也来赛马？”定睛一看，正是刚才见过的白音。
　　“不是，我只是来看看。”
　　“既然来了就比一比，跑几圈！”白音扯着公鸭嗓高声说道。眼中有挑战的意思。
　　草原人最好赛马了，即使跑不过也要赛一把。如果有人提出要和你赛马的时候，被要求的一方一般都要应战，否则被视为胆小和对对方的不礼貌。虽然白音品行不好，但是所有人还是遵守流行的风俗规定的。田宁不懂这个，他看着莺儿，想从她那里寻求帮助。
　　这时白音笑道：“怎么，不敢呐！”
　　“去吧，小心一点，用乌雅！”莺儿神色凝重地对田宁说。她本来不想让田宁去，但是架不住白音用激将法挑衅。虽然有点担心，但是她希望田宁勇敢，至少在气势上压倒白音。
　　“嗯！”田宁明白莺儿的意思，所以他决定参赛，他也想杀杀白音的嚣张气焰。
　　他从莺儿手里接过乌雅，用手掌轻轻地抚摸乌雅黝黑坚实的脸。乌雅用嘴轻轻地在他的肩膀上蹭了两下，仿佛告诉他：放心吧，我可以！其实，乌雅三年前参加过这样的活动，阿哈骑着他参加过，还拿过第一名。
　　田宁把它牵到场子里，乌雅比田宁要淡定自如。它抬了几下后蹄，仿佛摩拳擦掌准备冲锋陷阵，还打了个响亮的响鼻。跟白音的马比起来，同样强壮，但是那匹褐色的马背似乎平直一点，乌雅背部看起来更好看，更自然一点。乌雅在那匹马前高高昂起自己的头。白音似乎看出来他的马比乌雅逊色一些，他的眼角似乎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比赛的赛程是，沿古城转十圈，最先到达起点者就是头马——冠军，古城一圈是五里地。在这里出发，从北城门出去，绕城墙外边的路，一直向东北方向，最远经过大昭寺后面，转到城南边的路，再从南门进来回到这里。规则简单，不许恶意攻击别人，一个骑手一匹马，中途不许换马。
　　场内有二十来匹马准备比赛的马。旁边有两个麻袋装着切碎的草料和几桶水，用来供参赛的马匹使用。参赛的骑手不能使用马鞍，必须卸掉，这对于每个骑手来说有点难，尤其对于田宁来说，但这是规则。
　　一位穿白色长袍，头戴着华丽的银饰的妇女，手拿一把红色的绸缎，给骑手每人一条，系在脖子上，这是参赛者的标志。完了她又抱来一个紫铜色的马奶桶，手拿一个短把的木勺，走到马匹前头的起点，舀了一勺马奶洒向天空，又舀了一勺洒到地面。敬了天地后，一个提铜锣的长胡子老头站到一边，口里悠长地吆喝：“大家准备……”，他重重地敲了一下铜锣。还没等铜锣声响完，顷刻间，二十几匹马如离弦之箭，弹射而出。吆喝声此起彼伏，马蹄响起，顿时阵阵黄土漫天飞杨。
　　没有马鞍骑马时更需要技巧，对骑手掌握平衡的能力要求更高。没有马鞍，没有脚蹬，脚没地方落，所以全靠两腿的力量夹住马背。
　　在马跑的很快时如果平衡掌握不好，很容易坠马。轻则皮外伤，重则骨折，残疾都有可能。
　　好在这段时间，田宁跟着莺儿学了不少骑马的技巧。他好学，所以掌握的已经很熟练了。但是要跟生在草原上的人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赛马时技术占一半，马匹的优良也占一半。综合下来田宁还是有点赢过白音的优势。他尽量伏低身体，减少阻力和身体摇晃。
　　一个个骑手飞奔在绕城的路上，虽然紧邻额尔古纳河，但是这里地势较高，水分难以储存在土地中，所以地面干燥。虽然杂草丛生，但是露出的地面较干，马蹄所到之处，尘土飞扬。骑手们有拿长鞭，有拿短鞭的，在绿色的毯子上驾着一条尘土飞奔。
　　蓝蓝的天空，天边飘着少量的云朵，骑手脖子上系着的红色绸带十分醒目，他们个个表情兴奋，眼睛睁大紧盯着前方和对手。不管是白马，黑马，都拼命地狂奔着。田宁跟白音两个都在前面，领先其他骑手。
　　三四圈以后，跑的快的和跑的慢的马就拉开距离了。
　　白音的马领先，后面跟着田宁，他后面还紧跟着三四匹，有两匹白马和一匹棕色的马，看起来都是健步如飞的好马。有的马儿在奔跑时张着嘴喘气，有的马闭着嘴。不管什么样的马都跑的很卖力。
　　乌雅那英俊的体型和黝黑的身体，就像一股黑色的风。步伐明显比其他马更大，动作更矫健。
　　白音所骑的褐马，脸中间有一道白的马，也是很好的品种马。但是跟乌雅比起来，跑的步伐略显急促。
　　说话间，田宁就赶上了白音，乌雅的步伐稳健，跑的不慌不忙，显的更有耐力。这条绕城的路，经过大昭寺后面的部分比较窄，而且是高地的边缘，底下就是河，地势陡峭，有些险峻。
　　那里又是拐弯的地方，视线受阻，往回折返的必经之路。所有骑手到了那里都得减速。
　　田宁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他。白音本来对莺儿垂涎已久，巴图拒绝他提亲的事，他耿耿于怀。遇见莺儿和田宁的时候，就觉得他俩的关系亲密，他心里的妒火燃烧起来。
　　就在田宁超过他的时候，一个邪恶的想法瞬间在他的脑子里出现，他狡黠的眼里露出一丝奸笑。田宁在前，他紧跟其后。
　　这时他俩都接近了拐弯处，乌雅略微减速，就在快要通过时，白音突然拿皮鞭狠狠抽了一下他的马屁股，他的马仿佛受了惊一样突然加速，向前猛窜，从田宁的右侧冲过来，撞到乌雅的身体。在重重的撞击下，乌雅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一个趔趄，后腿打滑，从路面上滑了下去。田宁从马上跌落，手里虽然抓着缰绳，但是惯性太大绳子滑脱，跌落的瞬间，他和马分开了。
　　从这陡峭的悬崖上直接摔了下去。
　　他不记得翻了多少个滚，只觉得一阵疼痛，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