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之迷梦》猿飞

142、长风起二十五

　　二十五
　　东方民正欲答好，话至嘴边，忽闻园外有脚步声来。她面色一凛，忙后退几步拉开与天香之间距离，又往园门处看。天香亦听得园外嘈杂，她原只当是先前遣去搬藤椅的小厮回来，又听出这脚步急切杂乱，绝非搬动重物之声，便也敛了面上神情，转身去看是何情况。
　　又过三五息，二人见得王端砚引着李旬进院，即从匿身处走出去迎。李旬不知天香亦在，面上错愕一闪而过后，又恭敬向二人行礼，道，“奴才奉圣上口谕，请殿下收拾行装后即刻与奴才同赴城外东方营。”
　　东方民垂首领旨。仪式完毕后，又面露疑惑，轻声向李旬问询，“怎是东方营？昨日朝会时，不是说的从中军中抽取将士吗？”其实不怪东方民疑惑，这东方营乃是五军之外，直属于天子的一支军队。昔年太/祖起事自号东方，故而他所率的军队便被称作东方营。此后二十余年，虽军中人数一路扩充，东方营中成员亦多次更迭，但此营一直为皇帝亲兵。后武宗平定战事定都东京后，为表彰东方营的功绩，创造国户一称，免每户百亩税赋。他将所有曾入东方营之人尽数划为国户，赐予连年战乱造成的无主良田。又定下制度，凡国户之家十八至二十二岁男子，皆需入东方营训练。其中佼佼者，可为皇城护卫，抑或军中擢升，从此摆脱平民身份。而余下者年满二十二后即放回原籍，平时为民，战时皆兵。可以说，东方营是历任皇帝自保的最后底牌。故而定都后，虽然武宗皇帝曾派东方营出兵征讨闯贼和南明余孽。但自从天下大定，武宗与神宗一直将其置于皇城之外，再未有真正调用东方营的时候。
　　恰此时，天香亦是发现口谕中的时间与东方民先前与自己说的不同，张嘴问到，“不是说好的明日出征吗？怎么突然又变成今天了？”
　　李旬环顾一周，见园中只在场四人，便又朝天香与东方民拱手，道，“此事原为军情要密，但王长史出身阁老之门，当为可信之人。不瞒公主王爷，昨日朝会上皇上确实定下了抽兵中军，再从西南两军中调兵回援的计划。但皇上昨夜又接急报，才知那罗布藏虽是打算以十万兵力攻我，但其实早已遣了一支一万人的骑兵先行。开平卫地处关键，却只有五千守军。中军各卫散布，圣上忧虑抽兵耗时过久，才决定让王爷先从东方营领一万五的兵走，再从中军抽出余下兵力，从各卫开征。”
　　东方民听到蒙古骑兵已往开平卫去，面色亦是凝重，张口到，“此番情势危急，多亏圣上英明决断。烦劳公公先去客堂小坐，小王回房稍作收拾，便与公公一同出发。”
　　李旬嗳一声应下。
　　此时距天香知晓东方民将领兵出征开平卫不过一盏茶的光景，她原道二人尚有半日一夜的时间详诉情衷，却被眼前情况打得猝不及防。眼前的东方民满面焦急，天香知他心系前线，加之大太监李旬尚且在侧——天香抿了抿嘴，道，“战事紧急，我先与李公公一起去客堂，皇兄不必觉得怠慢了我。”
　　东方民道好，即往东院去。砚台则引天香与李旬同往客堂。
　　进得客堂，天香寻一椅子坐下。她心系东方民，又自忖与李旬无甚话说。故而坐下以后，便浑身放松任由思绪发散。李旬却未着急落座。他在原地等了会，见天香双手交握两目无神，确定这位长公主并无话要与自己说，才在离天香不远的椅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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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民推开房门时，梅竹正用剪刀剪去结后余线。她见东方民进门，便将绣盘置于桌上，抬头问她，“怎么突然回来了？”
　　东方民回身掩门，一边答到，“军情紧要，皇上令我即刻出征。李公公正在客堂等着。”
　　“怎么这么突然？”梅竹抱怨一句，人却是瞬间站了起来。她三两步走到衣橱前，打开橱门拿出自己自昨夜便开始收拾的包裹放到床上，一边展开一边道，“我将四季的衣服都给你带了几套，但总觉得好像还是忘了些什么。你自己且先看看？”
　　东方民亦已走至床前。她看着布裹内码得整齐的衣物，稍一思索，将其中小衣尽数取出放在床上，扭头小声向梅竹解释，“上回便是因这东西被东方胜瞧出了蹊跷。此次出征归期未定，军中人员繁杂，我们也不知开平卫中情况。为保万全，还是不带了。”
　　梅竹点头应下。她将小衣放回橱中，又从里头拿出三件中衣添到布裹内，“除了这三件，包裹里头所有衣物的针脚我都已经加密过几遍。到时候你将加密过针脚的中衣穿在软甲之内，再在外头套上这普通的，能更暖和些。”
　　东方民颔首。梅竹对着布裹看了会，又走去橱边取出两副鹿皮护膝递给东方民，道，“我已经在包裹里放了几副护膝和手套。但你这一路过去免不得风吹雨淋，你身子骨本就不好，护膝这种东西潮了就得换，多带两副总是没错。”
　　东方民应好。她接过护膝，梅竹便又转身去橱里翻找起来。东方民看眼已经将布裹塞得鼓鼓囊囊的衣服堆，起身走至梅竹身后。待见梅竹将衣服一件件拿起又放下，东方民心头一软，伸手握住梅竹手臂，道，“该带的都已经带上了，别担心，我很快就能回来。”
　　梅竹手指一松，原先抓在手里的袄子便落在已经乱作一团的衣物上。她听出东方民语中的宽慰之意，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去看东方民，“我知道你有一定要做的事情。但北境苦寒，战场又岂是你说没事就一定安全的——”
　　东方民听出梅竹话尾颤音，正欲开口，梅竹却更快地抬手擦了两下眼角。她吸了吸鼻子，挤出个笑，道，“瞧我说的这叫什么话。你放心，等你一走，我就命人长闭府门。你在前线只需安心作战，家中一切事物你都无需挂虑。你只要记得，我们都在家中等你平安回来就好。”
　　东方民觉得喉头干涩，只胡乱点头应好，再说不出半句宽慰之语。梅竹看她这般模样，便又笑了笑，伸手将她往里间推，“既是说了要以防万一，就先去把衣服换了吧。”

　　待东方民换好衣服，梅竹已将包裹收拾完毕。她将包裹提在手里，又让东方民抱起东方嘉。二人才出院子，便见长宁候在道旁。
　　长宁向两人行礼，待她们应下，才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一枚平安符。她踟蹰片刻，将平安符递向梅竹，“昨夜听闻阿哥将要出征，小妹身无长物，只绣了这枚平安符。希望能保阿哥平安归来。”
　　梅竹伸手接过，道，“你有心了。”她将平安符给东方民佩好，又替她理了理衣襟。东方民亦向长宁道谢，等她应下，一行人才继续往客堂去。

　　及四人走至堂外月门，天香和李旬早已听到通报等在廊下。天香见东方民怀抱幼儿，瞳色一闪，又飞快掩饰下去。她上前两步迎上众人，口中言到，“几个月不见，小家伙都长这么大了，还不快让我看看。”
　　东方民将东方嘉递到天香怀里，待她抱稳，又面露歉意，开口言到，“今日皇妹特意来府上看望嘉儿，我却招待不周，实在抱歉。不过我已吩咐厨房准备晚饭，皇妹难得来访，莫要损了兴致。”
　　天香听出东方民是在外人面前圆上她早先来时的说辞，便回了几句不会。两人又寒暄几句，候在后头的李旬便走上前来，他向二人行礼，又道，“请王爷公主见谅。只是眼下时辰不早，王爷该出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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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的二月月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