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闪耀[无限]》燕不学

2、第二章

　　发现小姐姐不见，方曲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很多可能性。
　　五天了，她们跟所有滞留在商场的人都打过照面，一千四百多人不少，但里面年轻女孩子不多。背包的小姐姐气质很特别，肤色是典型冷白皮，即使帽檐遮住眉眼，也看得出是个令人过目不忘的漂亮姐姐。
　　宋清嘉说她不是一般人，方曲也这么想。

　　方曲的第一个猜测，小姐姐是从界元门穿越来的？
　　古穿今？
　　高维穿低维？
　　然后想想不对，界元门在东海，穿越没道理恰好落在乐百家商场。而且对方扫货的行动看上去对现代世界很熟悉。
　　第二个想法，小姐姐是秘密部门的人，身负特殊使命，流落到这里是为了补充物资和能量，好继续完成任务？
　　可如果是做任务的话，她没必要避着人吧。

　　排除了受近些年穿越题材影响的不靠谱脑洞，“粒子人”的答案呼之欲出。

　　跟被18个保安簇拥着的赖总都敢正面对峙的方曲，这会儿却有点紧张。
　　摸摸口袋，糟糕，奶糕和小鱼干都给自己吃完了。

　　眼看方曲明显在想些没头没脑的东西，宋清嘉伸出手，给小姐姐看手背上的数字：“现在在这个商场的，除了商场目前的负责人赖总，大家都有编号。”
　　方曲回过神来，忙不迭也举手给小姐姐看：“那个赖总很坏，搞独裁，没有编号不给饭吃。”
　　她愈发肯定小姐姐是粒子人了，宋清嘉才往前探出去一点，对方就往后退了半步。
　　方曲忙安慰说：“没事儿啊小姐姐，你离我俩近没关系的，我妈老觉得我是‘粒子人’呢，‘十米法案’针对的是未经登记未经许可的，你不用担心哦。”
　　她想说“我们给你许可”，可那样听上去太高高在上，于是迂回表达了。

　　“粒子人”太罕见了。
　　俗称“10米法案”的《社交法案》实施前，粒子人的日常生活已经举步维艰，不少粒子人搬去了自治区。六年前“10米法案”实施，政府对“粒子生命”的管制堪称严苛——
　　“粒子生命”必须与“碳基生命”保持10米以上的社交距离，不得参与10人以上娱乐活动，若参与活动必须获取所有“碳基生命”参与者的免责声明。粒子人出门都有一队特警跟着，在这种严密监控下，硕果仅存的粒子人最终不得不放弃了原来的生活，要么搬去了自治区，要么去了东海的瀛洲、蓬莱二岛。
　　总而言之，粒子人没人权。

　　宋清嘉跟着点头，小姐姐现身的那一刻，她忽然有种莫名的底气：“我爸妈也这么想。”
　　心里的直觉天平现在四平八稳，明示她，跟这小姐姐搞好关系，准保没错。

　　小姐姐唇角极快地翘了翘，抬手掀开了帽檐。

　　半个小时后，坐在7楼半开放式咖啡厅，方曲和宋清嘉还盯着名叫“叶九台”的小姐姐，目不转睛。

　　从外表看，叶九台比两个高中生大不了几岁，但俩人都觉得她也不会是大学生，她肯定不是学生。她的戒备感太重了，冷冰冰的。
　　但默认她是“粒子人”，两人自然不怕她，她们尽可能地介绍整座商场的情况，也聊起社交平台上的一些热门话题。
　　方曲又开始怀疑小姐姐是穿越来的，她好像对大封锁以及大封锁以后的事情一无所知，听到截止今天早上7点，春申市失踪人数已有24万，她看到小姐姐的眉毛跳了一下，然后就借走了宋清嘉的手机。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保安队更关注底楼和地下——人群在底楼，存放物资的仓库在地下？7楼没人来么？”

　　宋清嘉回答：“对，因为7楼是半露天结构，赖总和物业的人默认这里是危险区域，保安也不怎么上来。”
　　方曲补充：“保安队在6楼通往7楼的电梯和扶梯设置了巡逻点，不过保安们事情很多的，前天还是3小时巡逻一圈，昨天一整个白天就上来了两次。”

　　叶九台嗯了声，把手机还给宋清嘉，“7楼你们之前来过吗？”

　　即便一直盯着她，宋清嘉都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双白色薄手套，等注意到的时候，她正在往手套上写号码。
　　编号“909”，有意描重了几次，不太容易辨识。

　　方曲从零食包摸出一包水果橡皮糖，推放到小姐姐面前，但对方曲起食指，直接给弹了回来。
　　拿到零食包以后，方曲给小姐姐递过牛肉干、小鱼仔、芒果奶糕、坚果、面包……荤的素的，甜的咸的，软的硬的都给过，小姐姐一样都没接。
　　虽然小姐姐没有明确承认自己是“粒子人”，但方曲越发确信她就是。
　　“粒子人”不食人间烟火！

　　方曲东张西望了一番，如数家珍介绍道：“7楼有两家饮料店，一家西北菜，一家日料店，然后就是影院了，哦，影院爆米花不好吃，可乐的糖太多了，橘子汁不错。小九姐姐，咱们待会儿去那家西北菜吧，日料店的食材不新鲜。”
　　宋清嘉哭笑不得，“姐姐你别理她，整天就想吃的。”
　　方曲往她嘴里塞了颗橡皮糖，突然意识到什么，耷拉下眉毛，整个人蔫巴巴的。
　　“粒子人”不吃一般人吃的东西，那她……不就不是粒子人了么？

　　不只宋清嘉早早做了基因检查，方曲也是。
　　宋清嘉是直觉敏锐，方曲却不是因为记忆力超群，而是她自小食量奇大——谁家小孩生下来一个月就能自个扒着妈妈的饭碗吃完一大碗碳水化合物。

　　两人父母在医院和电视台工作，掌握的信息比普通市民多些，相对世人对“粒子人”的极端恐惧或崇拜，以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排斥，更清楚“粒子人”只是一种现代科技暂无法解释的基因构成。
　　粒子基因很玄学，只有被观测到和自主变化时，观者才能发现它们的存在。基因筛查有20%的可能性检测出粒子基因，而一旦被观测到，粒子基因有一定概率衰变，亦即原来有粒子基因的没有了。即便是在与本体分离的血液中被观察到，本体存在的粒子基因也会消失。
　　相当有“量子力学”的意味，既在也不在。
　　但如果是没有被提前观察到、自主变化的粒子基因，一旦发生裂变，就会变成稳定的“粒子生命”，为了方便大众理解，官方将自主变化定性为“觉醒”。

　　对于方曲和宋清嘉的家长来说，俩小孩在没有被确认一定不是“粒子人”之前，就有可能是“粒子人”——俩小孩的父母都感染过2023年传播了整个世界的病毒。

　　西元2023年年初一场突如其来的流行病席卷全球，但流行病并未造成——或者说直接造成预测中的大规模死亡。
　　病毒蔓延开两个月后，华夏九州研究出特效疫苗，有效遏制了病毒的致死性。

　　约0.0003%的人在注射疫苗康复后发现自己出现了后遗症，最早的那一批是体貌产生变化，五官、四肢不同程度地发生畸变。
　　再后来有一部分人获得了超能力。
　　死伤则出现在超能力者与超能力者、超能力者与执法者的冲突中，当然也有一部分普通人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争端，无辜丧命。

　　2023年后来被称为人类历史上最接近末日的一年，发生的天灾人祸太多了，颠覆人类历史的变故接踵而至，其影响贯穿2024整年，以至于2025年第一次全球人口普查，人数比2022年少了近1/3。

　　所幸，祸福相依，界元门的出现，到底使人类以极快的速度恢复过来。
　　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经历过剧变的人类更鸡娃了，除了应试教育，从小学开始，另设上百门选修课，力求全方位充实孩子们的知识库，拓宽他们的视野，让他们接受足够的教育，有自己的判断力，能明辨是非。
　　毕竟无论是不是有超能力的“粒子人”，但凡心思歪一点，保不齐惹出大麻烦，如果不够聪明，也容易被人利用。

　　方曲其实没有利用小姐姐的心思，哪怕她和宋清嘉把人当救星一般寸步不离的，在小姐姐问“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你们可以提”时，方曲仍是下意识摇头。

　　“王姨说，滴水之恩，以牙还牙。”叶九台像不耐烦似的，指尖点了点桌面，“我的时间不多，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我不一定能做。”

　　小姐姐说话好有意思，方曲被逗乐了，心想我也不能让你解决了赖总，随即反应过来——
　　“小九姐姐要走了呀？”
　　不是刚给她看过露天环境会被“虚空吞噬”么，她要去哪儿？等等……
　　“难道粒子人真的不会被‘消失’？”

　　叶九台依旧没有正面回应‘粒子人’，模棱两可道：“地下车库有条通道通地铁。”

　　才没有哩！那地铁站都修七八年了，一直没通。方曲本能想接一句，被宋清嘉按住了。
　　宋清嘉为难地说：“姐姐你知道……我们俩得罪了赖总，别看小曲儿咋咋呼呼，其实挺害怕的，赖总跟他手下，有差不多一百个人。当然我们也不是想你对赖总做什么。就是……你比我们大，比我们厉害，我想，你能教教我们这种情况下怎么做吗？”

　　方曲震惊地转过头，她的嘉嘉宝贝什么时候选修了《语言的艺术》课？这水平高低得打个100分啊！

　　之前那一版的问题在于给设定给得太多了，信息量有点大——因为很多东西腹稿成型了，就有点顾头不顾尾了。
所以，刚开文修文狂魔就上线了，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