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今天可以蹭饭吗》Einsam99

5、番茄肉丸杂菌汤

　　宋呈像是见着什么新奇事物了一般，打量了一下夏淮溱：“你怎么知道？”思考了一番自己应该是没有说过，不过想着自己微信头像与地区，倒是有些线索，“你也是？”
　　夏淮溱点了点头，继续道：“头像是玛利亚教堂，下午看的时候便有点熟悉。”
　　宋呈重新做回位置上，眼睛眯了眯，心中蔓延中一种莫名的欢愉：“圣灵教堂拍不了什么剪影，于是只好放了学校的。没想到你也是海大的，竟没有见过，同乡聚会我可是餐餐都到场的。”
　　“聚会我不怎么参加。”夏淮溱想起自己那会儿做的最多的就是逃避。
　　“话说你几年入学的，不对，本科还是研究生啊。”宋呈实在没能想到海大当年有这个人，不过夏淮溱看着比自己应该小几年，可能自己之后才入学的。
　　“零九年，研究生。”夏淮溱微笑道，“你呢？”
　　“啥？”愣是宋呈想控制情绪，但是语气里面的惊讶还是没能压住，喃喃道，“09年研究生……”看着夏淮溱还在等自己的回复，“我11年本科，数学系，话说淮溱你几岁了。”
　　“唔，问人年龄很没有礼貌诶。”夏淮溱不由得想笑，竟是这种小问题让宋呈失了态。
　　“不好意思，只是觉得你比我小，但是比我前两年还是研究生，所以不由自主揣测淮溱是不是那种超级学霸，一路跳级，不好意思还是失礼了。”宋呈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但是自己与夏淮溱不过认识三天，人家肯找话题已经十分不错了。
　　“你觉得我几岁？”夏淮溱含笑的目光盯着宋呈，嘴角的笑十分放松。
　　宋呈默默算了一下自己本科班级里面最小的孩子不过十五岁，在他们大二苦逼算数据时候，那个人直接毕业保研了，那会儿十七岁，看着夏淮溱那张脸，只想着往二十三四猜，但是出于比自己早两年就读研的残忍真相：“二十七？”
　　“恩？”夏淮溱转了转眼球，似乎想着什么，“你几岁了？”
　　“我二十七。”
　　“我三二了。”夏淮溱看着宋呈神色又转为吃惊，“不过你的猜测让我很开心，说明岁月痕迹对我偏爱了些。”
　　“实在没有看出来，抱歉啊。”宋呈为了消散自己的尴尬情绪，摸了摸鼻尖又挠了挠头，随口说了句继续吃哈，却见着夏淮溱两个碗里都空空如也。知道自己的慌乱来自何处，见着夏淮溱这张脸，以为这个小邻居应该是本科院校刚毕业，几次接触下来，自己心中本就有了些保护欲与喜欢的意味，现在年龄一挑开，总觉得自己这些心思龌龊了些。
　　“我硕博五年，实验室三年，那八年都在这个这所大学，可也算是度过最昂贵的岁月吧。”夏淮溱唇角含笑，但是早没了原先打趣时的轻松，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将这些说出，只是看着宋呈的吃惊的神情，让他觉得这个人突然真实了许多，不再永远只是温柔。就像宋冶君说的，是该尝试下，而且一直都是这位邻居在主动在与自己交际。
　　“我们有四年的时光在一个地方，但是竟然没有一次遇见，这所校园让我第一次觉得他很庞大。”宋呈目光落在自己还没动几口的饭上，却没了什么胃口，就如夏淮溱说的，那段时间最为宝贵，但是没有遇见，心中的可惜仿佛被狂风席卷的海面，波浪翻腾。
　　“可能我太爱实验室了吧。”博士与本科分的很开，本就不易见面，自己在学校里便是一头扎入实验室，也不会去阅览室看书，哲学也在博一第一年匆匆毕业，见到的可能性着实太低。
　　“我当年有淮溱你这般的学习劲头就好了，那会儿差点延毕。而且德语也很困难，论文删删改改最怕就是在学校这段日子，所以每次早上、考试前都会在玛利亚教堂祈祷今日会简单一些。”宋呈喝了口汤便合上盅盖，看了看隔壁酒柜还有支贵腐，便起身去拿，“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刻需要喝一杯，反正还早，继续聊聊么，学长？”学长两字音调微微加重，好让自己被注意，满足的看着夏淮溱转过头看向自己，又看向手中的酒，点了点头。拿出放在消毒柜里面的两只低球杯，将一只移到了夏淮溱前。
　　夏淮溱摸了摸杯身，柔和光照下有青墨色印记：“KAGAMI的杯子用来喝贵腐，不知道威士忌是不是该伤心的投身于高脚杯里面，所以我想那瓶響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太让我惊喜了！”宋呈本想着与夏淮溱喝一杯，以便于继续聊天，但是一般自己喜欢的是威士忌，自己酒柜里酒烈，怕夏淮溱会不舒适，想着还有瓶贵腐没拆，这样子喝一杯当个甜品也不错，酒柜内部有高脚杯，只不过都还未拆开，本想随心点拿个杯子就好，但是没能想到夏淮溱这般了解，将手中贵腐放回原处，拿出已经喝了大半的響，“看不出来你也了解这类。”夏淮溱的样子白嫩本就显小，有时候一些举止行为像极了那些英伦绅士，宋呈啊宋呈，你怎么有一天看脸猜人了呢。
　　“没事，你还猜不透我年龄呢。”
　　宋呈拔塞子的手停了一下，笑着看向夏淮溱：“说明学长深藏不露，功力深厚。”然后伸手盖上了夏淮溱还握着酒杯的手，在夏淮溱有些受惊的抽走手时，拿出那只酒杯，斟了小半杯。动作流畅自然，演绎十分到位，活生生的揩油仿佛真的是不小心一样，“还是难以置信，和淮溱你竟然是校友。”自然的与夏淮溱前的杯子碰了下，然后喝了一口，烈酒烫喉仍是没能压下这份喜悦。
　　夏淮溱喝了口酒，看着手机□□又有许多消息过来了，看了眼没什么要紧事，便回复宋呈的感慨：“的确挺幸运的。”一个邻居还是校友，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这种奇怪的联系倒是夏淮溱从没碰见过的，与宋冶君虽也是一所院校，但是也是读博那会儿都研究生那边看了下，被认出了声音才结实，不过…宋…冶君…宋…呈，难不成海德堡这边自己和姓宋的都特别有缘吗。想到这个不由得笑了出来。
　　宋呈看着这份笑意，不由得有些出神，竟又伸着酒瓶给夏淮溱倒酒，而夏淮溱才刚喝了一小口，回神看着自己举动，还是将酒倒了些进去，这般举动后便将酒放在一边，免得自己瞎做事。回身坐回位置上：“这几年应酬多了，见着别人喝酒就想着倒酒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宋呈三年就职时光，应酬倒酒不过三四次。
　　“没事。”夏淮溱正在想着自己刚刚怎么那么蠢，就笑了出来。
　　“还是叫你淮溱吧，学长叫着总感觉让我重回那魔鬼四年了。”见着淮溱笑着点头，便继续道，“不过怎么实验室呆了三年回国了？那边精英荟萃啊，回国报效祖国吗？”
　　“技术不够，怕丢着人了，就赶忙回了国，就当休息段日子吧。”夏淮溱继续抿酒，響口感醇厚比较柔和，倒是比利口酒好接受多了。
　　“羡慕啊，这份胆魄可是很多人做不到的，我毕业后就在海德堡一家公司任职了，没回国原因只是觉得好不容易学了四年，将德语说顺溜了，不好好用用多可惜，这不是公司要在国内开拓，才回来了。”
　　“学术不适合我，及时断了以便于保住头发不秃。”
　　“这一说，淮溱，你是研究哪一块的？”
　　“偏人工智能转物联这块吧。”
　　“我的天，你是真学霸！”宋呈内心的惊喜与惊讶不断滋生，虽是读了个本科，但还是了解海大实验室这一块，的确自己毕业那年，校园论坛有人在说竟有亚洲人进了RB实验室，海大虽是综合性，但是几所实验室开始的较早，认可度比一流工科院校只高不低。当时忙着赶毕业论文，没去注意那个人，现在一想便是面前这位深藏不露的大佬了，“那块东西简直就是逼着人脑天天超负荷运行。”
　　……
　　俩个人借着酒倒也开了些许话题，不论是从酒还是一些数据额类处理，俩个人都可聊，而且宋呈说话适度，不会过度打听，夏淮溱倒也松了口气，但是□□息还有许多需要回复的，又想着宋呈刚刚那句一个小时后，便以此来结束了此次会话，宋呈见着夏淮溱回到家关上门后才回味过来。
　　急急忙忙与总部的人回电话，处理完事情后，脑子里还是想着刚刚夏淮溱在自家的举止言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宋呈，怕不是要恋爱了。
　　然后翻墙连上WhatsApp，找了几个还在海大的同学，麻烦帮忙查查夏淮溱。虽是夏淮溱开的同校这个话题，但是宋呈可以感觉到，这个人在回避什么，除了几年入校与实验室，宋呈想进一步了解的时候，都被夏淮溱巧妙转了话题节奏，甚至到最后在教学自己一些股票技巧，虽是话题不断，但是都不是夏淮溱自己的。
　　微博推送响起，夏淮溱又发微博了，有些兴奋的点进去。
　　浮世淮清 ：话不多说，如图[图片]
　　正是自己刚刚拍的那张晚餐照片，下面的评论又快速堆积起来，随便翻了几条，看浮世淮清那群粉丝的YY的邻居内容，嘴角含笑，想着夏淮溱这些天微博大都与自己有关，心情更开心了，也留下了条评论。
　　城春：味道看起来十分不错。
　　……
　　WhatsApp传回一个女生的一条讯息，一个延毕两年了的研究生，同乡群里面常常看的见她的抱怨与八卦。讯息是条海外论坛连接，点进去一看，竟是关于夏淮溱的，内容是个研究生编辑的，走的是图片模式，一条条论文再刊记录与奖项截图，画面冲击效果堪比神仙吵架现场。看见研究生时期还修了哲学本科，三年毕业，且没有影响博士申请，以及就是RB实验室的事情……
　　看完后向那个女生回了个：忒NB了吧！
　　女生秒回：长得也超级好看，我在hall of fame看见过他的照片！！稍等我找找看。
　　然后没过一会儿便传回了一张照片，点开一看拍的是hall of fame上的，照片上的夏淮溱穿着黑色西装，顶着那份属于名人墙标志的帽子，英气不失严谨感，与今晚自己看到的气场差异颇大，有些像昨日那样子，但是说不出的不对劲，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笑着摇了摇头，宋呈宋呈，你干嘛呢。
　　又自己登陆了海大论坛区，找着夏淮溱的影子，但是无非都是些奖项，甚至八卦区域都没什么料，有些失落，看着本科哲学教过夏淮溱的那位老师，都想戳进他的账号去问问，还记不记得夏淮溱这个学生，能不能聊聊。对自己今日频繁失态，实在按捺不住那份想多了解一些的心情，躺床上三四十分钟仍没有睡意后，重回夏淮溱的微博界面，筛选了只看原创，慢慢看下去。
　　夏淮溱自己的微博内容大都关于吃的，偶尔会有一些社团宣传内容，宋呈翻出酒巷肆深的微博点了关注，顺带推送了Hinata，便也关注了，虽然两个人语气暧昧，但是宋呈能感觉出两个人并没什么。等到翻得眼睛酸疼后，看着日期已经到了17年的，有些疲累的放下手机，那么多微博，没有任何关于生活的，真的只有吃的。
　　眯了会儿眼睛，仍不想放弃，又开着手机继续看，终于看见了不是吃的一张照片。是张机场照片，定位也是杭州的。
　　浮世淮清 ：阔别多年，罢工回来，接下来大量接剧，不要随意的砸过来吧~~~【皮诶思：拒绝肉肉】
　　点开评论一看，顶在热门第一条的便是Hinata。
　　Hinata：欢迎回来，热情拥抱新生活，开启H新篇章
　　浮世淮清 @回复Hinata：Pia~飞
　　……
　　两年前回来那会儿么？继续翻接下来的微博，却发现频率少了很多，一个月发个一两次，简简单单的发剧宣传，连吃的都没有了。没过多久就翻到了第一条微博，时间是09年，就一个句号，看着孤零零的句话，脑海里面还是初识时那句微微颤抖的“什么事？”如果自己没有听见那句饿了，没有怀着对他的好奇心，是不是没有这些美好与揣测，确定是最后一条微博后，竟觉得有些心疼，明明在网上玩的那么开心，怎么还将自己隔离的那么远……几千条微博看下来，不是对自己隐私的保护，而且一种疏离感，两年前回来后也许是学业都放松了，微博肯分享吃了的，但是只是吃的而已，甚至没有一份是自己做的餐食，对，他不会做饭，那么家人呢、现实的朋友呢……想着空空如也的朋友圈，心中想了解的欲望愈发激烈，无可奈何感却也变得浓烈。
　　……
　　……
　　老房子定期会有人去打理花园处，如今秋末只剩下些残花，落叶扑簌着落了太多，踩着满地的落叶尸体想会老房子拿个小物件。门锁上了保险，所以需要转动好几圈，但是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母亲阴郁的神色与父亲一贯的淡漠神色，正在盯着自己，俩个人都穿着家居休闲服，俩个人并肩而立的样子，像是等待的自己回来。夏淮溱下意识便想着往后退步，脑海里面根本想不起来自己为何要过来拿一盘D 。
　　三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父母邀请夏淮溱入内，一份满是数据的文件扔到了夏淮溱脸上，文件首页是母亲正在进行的项目，母亲神色失望与愤怒：“为何不来帮我，躲在这些个地方，当什么懦夫。”
　　夏淮溱觉得自己需要说些什么，十年了，该和这两个人说些什么了。但是开口时却是沙哑的嘶嘶声，像极了当年自己练不好手风琴时，母亲愤怒的砸碎了它，夏淮溱再拿起的时候，原来有的音色只剩下微弱的沙沙声，想努力发出声音，却依旧是嘶嘶，不可思议的捂着自己的喉咙，看着母亲，企图从那双愤怒的眼睛里，看出自己失声的原因。自己还想继续录音，还想继续与那些可爱的人交流。
　　但是母亲看着自己的声音，却发出了笑声，是从小听到大熟悉的冷笑声，是在初中申请跳级被驳回那种冷笑，是自己大学想将奖学金让给贫困生，自己没得到名额时，自己再怎么解释，母亲依旧是那种冷笑。
　　喉咙在此刻不仅发不出声音，甚至连空气都无法捕捉到。而父亲幽幽转过头，问了自己一串美股数值，夏淮溱依旧发不出声音，也不知道答案，但是他必须给父亲一个答案，像只被关在笼子里面三四天的困兽一般，绕着散落一地的纸张不断来回踱步，跪着趴在沙发边企图从沙发下可以找到一只笔，来写下自己的答案。父母俩个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像看马戏团小丑一般。
　　“夏淮溱，你记住，你离开我们，你什么都剩不了。”父亲的声音。
　　自己多久没听见了，好像最后一次电话，还是在来德国时，他给自己置了一套房子，问需不需要个保姆照顾起居。
　　有些陌生的看着这两个人，停下了自己不断的疯狂动作，想往门后逃走就无法迈动脚部，想着自己这些年所作出的努力，看着地面散落的数据，是自己两年前结束教授那份，准备帮母亲整理数据，理清思路的东西，但是整理了三天，脑子突然生出了一个叛逆的思维，像极了脑癌末期那种剧痛感，逼着自己逃离这些数据值，自己逃回国了。
　　想理论为何自己都离开两年了，为人父母怎么一个月前才发现，俩个人的命令语气，让自己去美国解释清楚，俩个人都是旗子脱离掌控的那种愤怒感，没有亲情的温热感。突然可笑那会儿自己竟然长篇大论写邮件解释，还在微信留言，请求他们看看邮箱。
　　两天的漫长等待，俩个人都没有回复自己，于是接过了教授那篇论文请求，一篇自己已经放一边四年的论文，要自己无需去想这些内容。
　　自己和父母的确太陌生了，有那么多交集何必呢？终于可以迈动脚部，往门后走去，但是转身一看，门口密布人群，看戏般的看着这场家庭闹剧，有以前的邻居、大学同学、教授甚至是宋呈，脆弱的神经终于奔溃在一瞬间……
　　手指哆嗦着拿过床头柜那杯冰凉的水，手抖的厉害水不断的溅出，看着黑暗的房间，夏淮溱努力睁大着眼睛，缓缓的喝了口水。
　　“只是梦而已…只是个梦…只是个梦……”都怪昨日想的太多，也许不该与宋呈聊什么大学……也不该矫情想那么多，想那么多干嘛啊，夏淮溱，那些东西为什么要想起来……，“只是个梦而已…夏淮溱……只是个梦……真的只是个梦…夏淮溱……只是个梦……”
　　……
　　宋呈起床时已经十一点，一看时间眼睛一瞪瞬间清醒：“哎哟我去这个点了。”匆匆洗漱换了身运动服，赶往超市买菜时，还给夏淮溱发了个微信，阐明今天需要晚些时候吃饭。脑子里想着有什么做起来快捷的，杂汤算了算了。
　　见着番茄新鲜，买两个，又让师傅将肉弄成肉糜，快速结了账付了钱回去了。先淘米煮饭，然后娴熟的将肉糜弄成小肉丸进行油煎定型，等色泽有些金黄后拿出，然后放入番茄块制作番茄浓汤，猪油熬制后的油脂香与番茄的清爽酸味碰撞，香味愈发浓郁，炖煮之后，筛子过滤浓汤至炖盅里面，加入昨日新鲜到的四种菌菇都洗净放入烹煮，最后放入肉丸，肉丸饥饿的吸收着浓郁汤汁，内里口感也能鲜美，见着番茄肉丸杂菌汤差不多了，点开微信又像夏淮溱发了一条——开饭啦！
　　等到饭菜端上桌子，对面门仍旧未开，微信消息也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