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中月》绮罗幽香

2、第 2 章

　　那脚步是那样轻柔，仿佛将要见到自己一别经年的心上人。
　　本来谁也不会被她打扰，可江秋月忽然睁大了眼睛。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血液向头顶涌去，她已经知道是谁了。
　　这个人今天已经吓了自己好几次。
　　可是，说好的她只是坐着，不会伤人或吓人呢？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欺骗。
　　胆战心惊的过了许久，江秋月意识到，她似乎只在院内徘徊。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用颤抖麻木的双腿缓缓向门边度去，用法术开了一个小孔，还是那张死气沉沉的脸，还是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像幽灵一样飘来飘去。
　　并没有踩到那些花花草草，这个时候，一般人早睡熟了，不会留下痕迹，也难怪那些姑娘只知道她坐在秋千上了。
　　再观察了一会儿，她又不动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洒在她身上的月光好像更亮一些，仿佛一层薄薄的光雾，将她整个儿的包裹起来。
　　额头上浅浅浮出一个标记，江秋月肯定，自己一定见过，而且很熟悉，但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见过了。
　　恐惧渐渐被好奇心所取代，可这时脚间一紧，铃铛剧烈地摇晃着，不知怎的，头很疼。铃铛声仿佛是催眠曲一般，越来越困倦。用手捂住头，竟就这样倒在地上沉沉的的睡去，那被法术弄出的一个洞，也已缓缓地闭合。

　　小巷里，突然冒出两个慌忙的人，来到这曲径通幽处一排排房屋的院内。
　　“子齐，每月十五，维维才会变成这样。可今天才初九，不应该啊。”
　　“柳老板，我不能确定，可能是维维体内的东西感受到了主人的号召。”一旁的少年人道。
　　正是白天将江秋月带到思花阁的朱子齐，与思花阁的主人柳老板。
　　朱子齐走到叶维维身边，手指在她眉心上一点，流下一点点金色的华光。
　　柳老板见状，用自己绿色的灵流稳住叶维维的身形。
　　嗯，朱子齐是一名巫师，柳老板也是，或许因为这个缘故，思花阁才能如此经久不衰吧。
　　“她体内的灵力波动很强，与之前几次并不一样。”
　　柳老板一听，心里很担心。
　　叶维维是自己最好的姐妹，与自己一样，在差不多的年龄，一起觉醒了巫师这一特殊的血脉。本来两人也不过是早早被卖入青楼的风尘女子，一生本就应如此度过。辛运的是，两人同时脱离苦海，被当地征收巫师的人员带走，一起南下时，曾遇到那里存在许多年的最凶恶的鬼，同行的巫师中，亦有长者。虽然它最后消失了，确十分奇怪，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最后，无一人伤亡，皆大欢喜。
　　但走进他的宫殿，隐秘处，却藏有一枚铃铛，银色，很漂亮，似乎并不是什么绝世珍宝，但富有光泽，仍在黑暗中闪耀。维维立马被它吸引，走过去，没有人注意到她，连刘老板自己也被这独特的地方吸引，紧紧跟随着队伍，四处张望，打量这奇特的空间。维维拿起它，却骤然发出强烈的光。听到巨响，才回过头来，维维已摔倒在地上。铃铛被她紧紧攥在手里。
　　她当时慌了，叫来那名长者。看了铃铛很久，他说“这是一种效力强大的记忆封印阵，这铃铛里面有原主人不想回忆起的记忆，也冲撞了维维本来的记忆。以后，她或许什么也不记得，宛如行尸走肉一般。会留下后遗症，每逢十五，会随着月光的明亮作出相应的反应。”长者一口气说了许多，也是他能知道的所有的有关铃铛的东西了。
　　“那，有治好她的方法吗？”柳老板忽然面临打击，不是那么真实，心中还存有幻想。其实她从长者的反应就知道答案了。不过，答案并没有她预想的那么让人绝望，至少是有希望的。
　　“找到原主人，恢复他的记忆，收了铃铛的束缚力。”长者道。
　　顿了顿，似乎不想伤害她，但还是说“这铃铛已经存在很多年了，可能那个主人早已作古。”
　　又叹到“而且这样强力的术法，原主人的能力是有多强，遭受到的痛苦是有多么浓烈才让自己失去这一段记忆。”
　　“这术法能解吧。”
　　“但要与原主人配合，”

　　柳老板思绪回来，看着维维。是呢，时光在她身上已经停滞，还是当年那样的年轻模样，是女孩子最好的岁月。那年的铃铛也已融入她的骨血之中，难以分离，也或许永远都不能分离了。自己也已从女孩变成了半老徐娘，自己开了一家拥有菩萨心肠的青楼，希望能解救那些与自己儿时一般，处于苦难中的女孩子。也脱离巫师这个集体，隐匿于惠城中，照顾自己此生最好的姐妹。
　　“主人的号召？可是铃铛已有许多年了。”柳老板想起之前长者的话语，原主人或许早已作古。
　　“是有许多年，可是拥有这样能力的，不一定只在巫师中。有较深修为的妖也能掌握，希望原主人就是妖吧。”朱子齐祈祷着，又道“放心吧，她没有生命危险。”他显然知道柳老板最想知道的事情是叶维维的安危。但还有一句没说出来，她现在真的还算是生命吗？仿佛容器一般的养着那枚铃铛。”
　　朱子齐是一名神秘的巫师，能力很强，就算在人才济济的中城，也是耀眼的存在。可是无论在哪里，都不能找到与他相关的资料。柳老板与他很早相识，知道这人有一种独特的，令人信任的气质，也就没有在意这么多。
　　在两人的合力下，叶维维身上的光雾消散，又变回以往的模样，缓缓向秋千走去。
　　“柳老板，这月十五，再查看一下，平常的夜晚也不能放松。”
　　“好。”正这样答应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子齐，今天刚来的新人就是你带来的那小姑娘。”
　　闻言，朱子齐思考一会儿，没什么表示。
　　静默之后，在维维旁守了许久，眼见天边泛起鱼肚白，终于松了一口气，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砰砰砰，“月月，月月，你起来没啊，不要刚来的第一天就赖床啊。”叫小荷的女孩重重的拍着门。可惜她力气很小，尽管房门并不结实，还是无法冲进去。
　　附近的其余几个姑娘眼见等了这么久，只能说“小荷，我们先走了，快一点啊，一会儿管事还会来清人呢，先帮你们顶着。”
　　“嗯嗯嗯。”小荷答应着。
　　屋内，江秋月似乎终于被这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头已经没有那么疼，轻轻挪动一下身体，因为长久躺在地上，冷冷的，血液好像已经停止了循环。
　　“月月，月月。”
　　听到小荷的声音，“哎。”有气无力的□□一声。
　　“原来你还活着，还以为你死了。快一点啊，要迟到了。”大大咧咧的小荷开着玩笑道，昨天，江秋月已与这些姑娘熟识。
　　艰难的爬起来，匆匆梳洗后，跟着小荷到了后厨。一天正式忙碌的时间开始了。
　　这几位姑娘在厨艺上各有所长，高效率的劳作下，许许多多精致的小甜点出炉了，甜品往往是最先做的，是底楼每张桌子必须有的东西。江秋月很荣幸的端着盘子，去往大厅，添加这些小甜点。
　　只是，又见到了那位带他来思花阁的少年，经过昨天周围人的种种解说，她知道，这位少年人的身份在思花阁很不一般。她向他微笑着，点头致意。初次见面，她的表现是很得体的。在忙完这些事后，再次抬头，那少年仍旧在那里，一双眼睛很不礼貌的看着她。对这件事，江秋月并没有太过在意，没事，是自己的“恩公”嘛。
　　她走向他，离得近了，朱子齐能看到她脸上憔悴的神色，是没有休息好所致。轻轻道“昨天谢谢你了。还不知道恩公的名字呢。我叫江秋月。”仍然礼貌道。
　　“朱子齐，叫我子齐就好。没关系的，举手之劳。看你气色，很苍白啊。”
　　“哦，或许是昨天没有休息好吧。”朱子齐有些担心的样子“要不要休息一下，你本来也是刚来的，熟悉一下环境也是好的。”他并没有疑心叶维维的事情为江秋月所知道，只是关心她。“不必了。”江秋月回应道，本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才是自己熟悉的生活，可她并不想给这个少年人添许多麻烦，而且，昨天的事情的确奇怪。
　　他没再说什么，只匆匆上楼，是柳老板所在的方向。
　　“子齐，你来了。”柳老板站在楼梯口，看到江秋月，只楞了一下。
　　朱子齐随柳老板上楼，留下江秋月。她随即不多做停留，径直走向后厨。
　　午时后不久，厨房中的事情渐渐变少，坐在椅子上，昨天本就没睡好，胳膊腿现在还隐隐作疼，一不留神，瞌睡虫袭来，天旋地转。
　　忽感觉一双温暖的小手抚上她的额头，小荷关切的声音传来“不要紧吧，从今天早晨起，你就怪怪的，也没发烧啊。”
　　“我没事，想去茅房。”清醒了一下，仍然被瞌睡虫纠缠，只是想找一个地方让自己清静清静。
　　偷偷回了小房屋，躺下，心里默默说，我就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似乎真有一点当着子齐是一面，当着其他人又是一面的感觉，可她不想管那么多了。
　　隐隐约约，又有人在院子里踱步，可这次的声音更小，虚无缥缈，真的像飘一般。散发出一种自己不喜欢，但很熟悉的味道。
　　瞬间，头又疼起来，但不足矣使自己昏迷，仿佛心有灵犀，竟能感受到叶维维的痛苦。翻身起来，夺门而出，果然是鬼，虚无地飘在空中，只是透明状，不仔细还不能看到。可知，此鬼法力弱，都不能化为人形。
　　它掐着叶维维的脖子，那天看到的灵流，淡淡的白色光雾又出现在眼前。
　　江秋月毫不客气，掌中聚集灵流，用力地挥出去。可只透过虚无的身影，消失了，维维额心的印记还未成形。
　　江秋月盯着她，耳边又窜出忙乱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你。”面面相觑的两人同时说。
　　来者正是朱子齐。
　　朱子齐快速走来，当着她的面，施术将叶维维身上的光雾散去，从开始到结束，江秋月只惊奇于他熟练的步骤。
　　人间的巫师见过不少，有成就的，也知道他们的实力大致如何，许多人的名字她也记着，但这朱子齐实力很强，却从未听过。但“恩公”的不同凡响，她也没有太大的惊奇，似乎一切本应如此。
　　他转过头来，无所谓的说“这是一个秘密，现在你知道了。”
　　“我不会说出去的。”江秋月立马道。
　　“看我施法，一点也不惊讶，你也是巫师么，或者，是与我们交好的妖族。”他戏谑的说，但似乎已经清楚了一切。
　　江秋月只是沉默，并没有说话。
　　“说实话，我早就知道你是谁，狐族的小公主，江秋月。”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轻笑。
　　“哎哎哎，你是谁啊，为什么我不认识你，你却知道我，难道你认识我师父或师兄，还是我娘亲，他们让你照顾我的？”江秋月立马改掉刚才故作高深的神色，真实的身份已经被人知道了，也就不用辛辛苦苦装模作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