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逼我开金手指[穿越]》濂音

21、【沙城】昔年旧事

　　那岜掀开面纱，指了指自己的喉结，不咸不淡地道：“男的”。
　　朱万的表情立刻有些崩坏。

　　那岜又把手伸进衣襟，拽着半条鱼尾巴钓出玄装，不冷不热地道：“是猫”。
　　朱万恍然大悟，说道：“我就说嘛，刚刚确实有闻到鱼汤的味道”。

　　那岜无语。
　　这个朱万长得圆头圆脑，脸颊还有些婴儿肥，穿着一身皱皱巴巴的锦衣，活像个长得不错的乞丐。
　　最主要的是，他说话行事脑回路清奇，一副智商不达标的样子，实在不像是韩拾的熟人。

　　他瞅了瞅无动于衷的韩拾，试探着问道：“你朋友？”。
　　韩拾道：“不是。”

　　朱万深受打击，看韩拾的表情活像对着一个负心汉。
　　他扯着破锣嗓叫道：“祖宗啊，怎么就不是了？想当年，我们穿着开裆裤和尿泥，那可是竹马竹马的情谊！”。

　　韩拾懒得废话，他言简意赅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朱万义愤填膺地道：“都怪那场莫名其妙的沙尘暴，搞得小爷迷了路，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韩拾显然习惯了朱万的答非所问，重新问道：“你为何来了沙漠？”。

　　朱万的神情转为委屈，他可怜巴巴地道：“你知道的，我刚过完十八岁的生辰就被我爹踢出了家门，说是让我跟着商队自生自灭，等我两年后回来才知道，你——。咳，那个，我是说，这次我带着商队回京城，听说这一片会有三尾灵狐，一时好奇就出来碰碰运气，哪知道……”。

　　那岜惊奇道：“这里会有三尾灵狐？”
　　朱万讷讷道：“我也是听说。”

　　那岜啧啧称奇。
　　狐狸一想也不会生活在沙漠深处，甭管有几条尾巴，总不能吃着沙子过日子，没想到这种再明显不过的谣言也会有人信以为真。

　　韩拾道：“你有什么打算？”
　　朱万理直气壮地回道：“我当然是跟着你啊，我们四年没见，可得好好叙叙旧。”

　　韩拾没有叙旧的想法，直接道：“你的商队呢？”
　　朱万道：“离开的时候我给他们留了话，等我捉到灵狐后在嘎吉尔汇合。”

　　“嘎吉尔？我们已经快到呈元帝国的边关了？”，那岜诧异。
　　朱万闷闷的道：“本来是这样没错，但是迷路好几天，指南针也丢了，我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韩拾沉默片刻，问那岜道：“我们路过嘎吉尔吗？”。
　　那岜摊了摊手，说道：“别问我，实话是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韩拾点了点头，对着朱万宣布结论：“你先跟着，等到了有人的地方，你便想法自行去嘎吉尔”，说完也不招呼，转身就走。

　　朱万望着韩拾的背影，大呼道：“石头，你怎么变得这么狠心？”。
　　他急忙招呼还站在沙丘下的另一人道：“小雨子，赶紧上来，我们要走了！”。

　　那岜看着啃一口鱼干又喝一口水，在嘴里“自制鱼汤”的朱万，忍了很久还是悄悄推了推韩拾，指指自己的脑袋问道：“他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
　　韩拾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说道：“他是朱家少主”。

　　那岜把这句话在心里反复琢磨了几遍，被自己突如其来的猜想震碎了三观，他抽着气问道：“不会是，那个朱家吧？”。
　　韩拾点了点头，说道：“呈元帝国皇室唯一合作的商户，店铺遍及各行各业，是各大商会的龙头老大，铜山金穴，富埒天子”。

　　那岜呆滞了，这朱家少主曾是他最为佩服和羡慕的人物。
　　相传他幼时就表现出极高的经商天赋，少年时便参与族中生意决策，十八岁时脱离家族白手起家，短短三、四年就开拓出几条新商路，除了在呈元帝国，在溭安国也混得风生水起。

　　在那岜干啥啥破产的那些年，他最希望的就是能得到朱家少主的指点，不说日进斗金，只要能红红火火就行。
　　可现在——，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他已经彻底幻灭了……

　　休整之后众人再次出发。
　　朱万喝饱了水，缠着韩拾和韩盛废话个没完，用实力诠释什么叫五百只鸭子的聒噪。
　　昏睡的小满被他吵醒，揉着眼睛叫了一声“舅舅”，韩拾应了一声，扶着他的背喂了几口水。

　　原本还在滔滔不绝的朱万突然卡了壳，他指着韩拾怀里的小满抖得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儿，瞪着惊骇过度的圆眼，结结巴巴地道：“他，他是——”。

　　韩拾不慌不忙地帮小满擦干净嘴角的水渍，慢慢转头看着朱万。
　　他神色平淡，却无端端让人感受到一丝冰冷的杀意，似乎随手斩杀了这个童年玩伴，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琐事。

　　午后的沙漠升腾起丝丝凉意，许久之后，朱万才收回视线，他垂下头，再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傍晚时分，连片的火烧云一直铺展到地平线的尽头，绚烂的夕阳映照下，整个沙漠一片辉煌，一座石城巍然耸立在金色的沙海之中，恍若遗失在久远时光中的神迹。
　　“嘎吉尔。”

　　那岜一行站在沙丘之上，遥望远处的古城。
　　传说这里曾是一片巨大的绿洲，碧湖叠瀑，溪水潺潺，琪花瑶草遍布，黄金美玉为石。
　　这里曾生活着天神最眷顾的生灵，但最后还是被神所厌弃，消亡在黄沙风霜之下，而嘎吉尔，相传便是这片绿洲最后的遗迹。

　　“没想到我们离嘎吉尔这么近”，那岜拿出玉球再次确认方向，又对韩拾说道：“我们进城带小满儿看看大夫吧，顺便再补点水”。
　　韩拾点了点头，催着骆驼朝石城走去。

　　到达城门口时夜幕已经降临，众人爬下骆驼，朱雨上前敲着城门，守城的士兵原本一脸不耐烦，但在看到朱雨亮出的腰牌后立刻变得毕恭毕敬。

　　片刻后，两列士兵举着火把迎了出来，领头的小队长上前和朱万见礼，这时候朱万的表现倒是温文儒雅，落落大方，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那岜懒得看他们客套，他一边跟着大部队进城，一边左顾右看，熊熊火光中城门口的几幅画像映入了他的眼帘，蛇头鼠眼、百拙千丑的人像中，唯有一幅格外醒目。

　　那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
　　他一身武者装扮，气宇轩昂，神采奕奕，飞扬的眉宇间满是少年人独有的锐气蓬勃，意气风发。

　　那是一张通缉令。
　　除了画像和硕大的“悬赏缉拿”四字之外仅有寥寥数语：

　　“原工部尚书韩铮，因其贪污受贿，通敌叛国，被判处满门抄斩，然其子韩拾侥幸逃脱，至今仍未归案。得此子消息者，赏银百两，能抓捕归案者，赏银万两，若有知情不报，蓄意窝藏者，同罪论处。”
　　其后附有韩拾的性别、年龄、体貌特征，以及逃亡时间和疑似出现过的地点。

　　那岜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形下知道韩拾的来历，他下意识转头寻找韩拾的身影，却见那人正抱着小满站在他身后，带着一脸冷酷漠然的审视。

　　那岜强压下紧张，小心翼翼地朝着四周看了看，见士兵们都只顾着关注朱万，期待着可能会有的打赏，没人注意到他们三人的异样，这才暗暗放下心来。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靠近韩拾，保持着目视前方，悄声问道：“韩拾，他们在抓你，我们还进城吗？”。

　　等了半天没有回应，那岜心里焦急，顾不得引起旁人的注意微微侧头朝韩拾看去，却发现韩拾正一脸怔愣地看着他。

　　那岜简直要火冒三丈，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这人就脑子瓦特了呢？
　　他正想着是不是要用点非常手段，就听见韩拾淡淡说道：“无妨，我们进城”。

　　听了韩拾的决定那岜也不多言，放下心来向城里走去。
　　看那通缉令上所写，韩拾从十九岁逃亡至今，已经三年有余，进不进城这种事肯定他最有发言权。只是，一个将将十九岁的少年就惨遭灭顶之灾，带着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娃娃踏上了亡命天涯的路途，想想也是怪可怜的。

　　那岜正在心里暗暗唏嘘，就听到韩拾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他说道；“为什么？”

　　那岜莫名其妙，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什么？
　　韩拾道：“为什么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是朝廷的通缉犯，你与我一起很可能会遇到麻烦，为什么你依旧愿意与我同行？”

　　那岜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这二十多岁的小年轻果然沉不住气，问题多，而且不分场合。
　　他压着声音道：“你的事，告不告诉我都可以，当然，如果你愿意说，那我们可以找个时间促膝长谈一下。”

　　他说完又奇怪地看了韩拾一眼，接着说道：“至于与你同行，这有什么问题吗？是别人杀害了你全家，你又不是杀人犯，我怕什么？”。

　　其实他很想说，故事书里面皇帝杀人满门的原因那么多，是忠是邪有时候根本就不重要，他不知前因，也没有立场，有什么资格去评判他的过去和现在？

　　韩拾听了那岜的话再没吭声，他的脸隐没在暗影里，谁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无惊无险进了嘎吉尔，那岜觉得朱万居功至伟，要不是大家都像金钱势力看齐，他们也不会这么容易蒙混过关。
　　躺在朱家在嘎吉尔的豪宅里，吃饱喝足的那岜感慨万千，心想有机会还是得像朱万请教请教做生意的秘诀，说不定他也能成为天骐镇上的商业精英。

　　只是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他有预感，此行的目的地已经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