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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表兄弟 ...

  •   路怀远在生龙活虎地干了一架后,说不后悔是假的。
      冲动是魔鬼。这俗话说得很有道理。
      但打也打了,所幸控制住了手脚,没伤着学生,事情也算和平解决了。虽然到后来他也没闹明白为什么郑虎那小子突然态度大转弯,这么配合。
      多想无益,反正也考虑不出啥,那就明天再说。他一向不给自己太多要求,人生嘛,吃吃睡睡打打游戏,就这么活下去呗。
      下午放学后,路怀远在门口骑上他骚绿色的坐骑,忽然觉得胳膊上凉飕飕的。他低头一看,衬衫袖子裂了一道大口子,隐约露出了青色的纹身。估计是跟那俩小子闹的时候撕开的。
      路怀远心疼了一会儿这件新衬衫,刚要开足马力往家奔,就接到了梁茵女士的电话。
      梁茵女士一如既往地中气十足,热情地呼唤着自己的儿子:
      “毛蛋儿啊,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路怀远:“……妈,那啥,其实你直接叫我路怀远就挺好的,怎么就非得叫这个小名。”
      梁茵女士不无忧愁的说:“儿大不由娘啊,这个小名都叫了二十几年了,怎么忽然就开始嫌弃了……多亲切可爱的小名啊……”
      路怀远:“好的好的,随您,叫啥都行。”
      梁茵一扫萎靡,开始嘱咐正事儿:“之前跟你说的没忘吧,今天球蛋儿去你那儿,好好照顾他。那孩子虽然小,懂事的很,你可别欺负人家。”
      其实梁茵不提这茬,路怀远还真就给忘了,此时只能装个大尾巴狼连连称是,心里却苦啾啾的——这才踏上工作岗位,就要开始带娃了。
      梁茵那头忽然压低了声音,有些伤感地说:“你姨妈前段时间去世了,他一个孩子也没个监护人,自己住着没人管总不是个事,我这边又……只能麻烦你了,我也知道你过得……”
      眼看着话头不对,路怀远赶紧打住了她:“妈你放心,我这身强力壮的,带个娃怎么能累着我呢?保证把他养得白白胖胖,充分感受到老父亲的温暖和慈爱。”
      梁茵笑骂了一声,又千叮咛万嘱咐方才挂了电话。
      梁茵有个妹妹叫梁薇,但其实并非亲生。梁薇家和梁茵家是远房亲戚,小时候父母意外去世,梁茵家便收养了她,将她当作亲闺女来养。这两姐妹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将自己的儿子分别取名为毛蛋儿和球蛋儿,并执拗地从小叫到大。不过还好,路怀远的妈在外人面前还是会叫他大名的,只是不知这位球蛋儿弟弟这些年过得如何。
      路怀远蹬着自行车的时候思考着,要不要买袋高钙奶粉和玩具啥的,毕竟也是要带孩子的人了。
      两家的妈妈虽然小时候是关系极好的姐妹,可这许多年来却几乎没什么交集。其间错综复杂的大人间的事梁茵不怎么说,路怀远也就不问,只依稀记得姨妈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表弟是个好看又安静的娃子。两姐妹在另一个房间说话,小路怀远就站在摇篮旁看里面的小婴儿球蛋儿,他一胳膊抱着玩偶熊一边咬手指,看到路怀远就咯咯地傻笑,忽闪着长睫毛的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路怀远想,这样的娃安静听话,好带的很,有什么难的?再一想想K班那些牛鬼蛇神,忽然觉得他们颇有当年自己百十分之一的风姿,并终于通过亲身体验明白了当年老师们一看到他就脑壳疼的脸。
      一手拎着装满了奶粉零食和小熊玩偶的购物袋,一手拎着刚从菜市场买来的满满当当的菜,路怀远刚打开家门,一道金色的硕大身影便以极快的加速度迎头飞奔而来。路怀远身姿矫健的一躲,险些没让这大金毛扑闪了老腰,劫后逃生道:“路迪迦,你这扑人的劲儿渐长啊。”
      扑了个空的路迪迦并不气馁,转头就立起来往路怀远身上扒拉,蹭了他一身毛。
      身上贴着一块巨型狗状膏药的路怀远艰难地一步步挪到客厅,把手里的购物袋放下来,把身上的大金毛揭下来,开始一边收拾屋子,一边等待待会儿上门的小表弟。
      梁茵女士说,小表弟现在孤零零一个人,住的离学校又远,她就琢磨着让他来表哥家住。路怀远其实也就相当于一个临时监护人的角色,他心里也明白梁茵的难处。梁茵现在再婚了,和婆婆一起住,新的家庭里不太适合一直牵扯旧事。
      虽然梁茵和她妹闹崩了,狠下心来愣是这么多年没联系,但毕竟亲人之间的牵挂放不下。偶尔她也会偷偷去看球蛋儿,问他过得怎么样,给他塞些零用钱。这些路怀远自然是不知道的,因而对这位亲戚的印象少得可怜。
      路怀远本来跟梁茵说过要去接表弟,但梁茵女士说,那孩子客气得很,说是行李很简单,直接照着地址来就行。
      他一个人住,其实平常也不怎么认真做饭,多数时候是泡面了事。现在看了看厨房里堆积的泡面盒和落灰的厨具,他觉得收拾起来还是个挺大的工程。
      天天做饭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了,但还好重操菜刀手也不生。路怀远把厨房一通收拾后,将买来的排骨切段泡在水里,淘了两三遍又丢进锅里,加生姜葱段一起煮,去血水和腥气。
      刚才梁茵给了他小表弟的手机号,他准备如果过半个小时人还没到的话,再去联系接人。
      趁这功夫,他顺便把娃娃菜、海带、鸡翅洗了两三遍,豆腐切成丁备用。
      等到排骨煮熟了,路怀远刚捞出来,就听到了门铃声。
      小表弟来了?
      要做一个慈爱的大哥,路怀远想,不能给孩子一个坏榜样,要克制自己的小暴脾气。
      做完这一番心理建设,他在印着蜡笔小新和小白狗的蓝围裙上抹抹手,一握拳,给自己加了个油。
      然后,沉浸在慈爱大哥人设中的路怀远屁颠屁颠地跑去开门,准备和小朋友来一个亲切热情的好印象。
      门口站着的却不是想象中的小正太,而是一个身量颀长的俊美少年,只比他矮半个头,并且有些眼熟。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背着黑色双肩书包,一只手拉着深蓝色行李箱。可仅仅是随意地站在昏暗的楼道里,都让人感觉可以从各个角度轻松拍出偶像写真来。果然,衣服和环境好看与否,还是看脸。
      唯一与整体环境有些不搭的,似乎也就是少年手中拎着的小猪佩奇抱枕了。
      路怀远方才短了路的脑筋此时有点接上了,脸部顿时犹如刷了一层水泥般僵硬。
      少年看到他时也诧异了片刻,随即努力压制笑意维持着平稳的表情,试探地问道:
      “毛蛋儿……哥?”
      路怀远的表情开始龟裂,没等他接茬,少年就先发制人地接了话:
      “哥,不用客气,叫我索望就行。”

      路怀远酝酿良久的一抔慈爱就这样啪唧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渣都不剩。
      人来疯路迪迦同志发现有人来,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来,十分不见外地围着索望蹭来蹭去。
      路怀远默默消化了可爱小表弟其实已经窜这么大了的事实与惊吓,赶忙把人迎进来坐在沙发上,跟他没话找话:“长这么大了啊,之前都没认出来你。”
      索望客气地笑笑,眉眼微弯,唇边有小小的梨涡,俊脸上骨骼还略圆润不分明,留有着少年人的稚气。近看时能发现他右眼角下有颗小小的痣,他生得标志的丹凤眼,悬胆鼻,本来这有些过于精致的长相很容易产生距离感,可是现在一只大狗死皮赖脸地在他腿上胡乱扒拉,客厅里柔和的灯光下,倒拼凑出一点平易近人来。
      “以后要麻烦路老师了。”他说。
      路怀远连连摆手:“别别别,还是叫哥吧。”
      索望笑笑,应了声“怀远哥”。
      路怀远把路迪迦这个大型狗膏药从索望腿上揭下来,这货还犹自扑棱着前蹄意犹未尽。路怀远顺手拿起旁边的小熊玩偶往它窝里一丢,它就欢快地奔去换了个玩耍对象。
      路怀远的家说小也不小,八十多平的两居室,反正他一个人住着相当宽敞,现在多个人也不挤。房间收拾得干净利落,装修也走得简洁现代风,看上去很舒服。他早就把次卧收拾出来了给这位亲戚预备着了,此时到了晚饭时间,便打发索望去次卧待着歇会儿,自己溜达进厨房做饭去也。
      索望打开次卧的门,站在门口足足愣了五秒,才迈开腿走进去。
      如果不是刚才路怀远明确指着的就是这间房,他一定会以为自己走错了,走到了——儿童房。
      墙边有两三个变形金刚扭得千姿百态,乐高拼成了各式各样的小房子、宝塔、士兵和花园,五六只奥特曼静静地挨墙站着并敬业地摆出发射光波的姿势,床上还摆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玩具熊。
      索望无视了这些鸡零狗碎的玩意儿,径直走到书桌前,把带来的书放好,然后把自己的衣服收拾进衣柜里。杂七麻八收拾得差不多了,他走到床边,把碍事的占了一半床的熊拎起来放到床边矮柜上。
      这么大的人了,还真是有童心,他想。
      当然,有童心在他这儿向来不是什么好词儿。
      他低头看了看裤子上被蹭的狗毛,想换条裤子,可再一想等会儿出去说不定还会被蹭,于是索性就这么着了。
      索望并不怕狗,只是讨厌有动物跑过来跟他太亲近。如果距离远些,别碰着他,那么他觉得猫猫狗狗的也不讨厌。
      人也一样。
      不过,长时间不搭理的话猫狗也是能感觉到自讨没趣的,索望想,毕竟狗一般也是有尊严的。
      然而,二十分钟后,索望改变了想法。
      路迪迦还真就是条非一般的狗。无论索望对它再怎么无动于衷冷漠脸,这位同志依然热情如火毫不退缩地吐着舌头往他身上扒拉。
      关键在于,如果只是蹭蹭挠挠也就罢了,这条胆大妄为寡廉鲜耻的狗竟然还总是伸舌头舔他的脸!
      这都是什么癖好?!
      索望一个激灵,差点想跳起来。然而那样显得太不成熟稳重了,不可以。于是他只得灵魂出窍般木然地拖着疲惫的身子,到卫生间洗脸。
      索望有些纳闷,路怀远这样的人,怎么会养了条这样的狗?
      在屋里等待的期间,索望打开了手机,将一张表格放大。他的目光停留在“姓名:路怀远”和旁边的二寸照片上逡巡了好一会儿,才往下翻页,认真又看了一遍下头密密麻麻的资料信息。

      路怀远用丰盛的狗粮将路迪迦同志吸引到了一边,才让索望得以摆脱这亲昵的纠缠。
      三菜一汤摆上饭桌:红烧排骨,可乐鸡翅,蒜蓉娃娃菜,海带豆腐汤。
      “你尝尝这排骨,不是我自夸,七桐市的饭店没有比这个更好吃的。”路怀远一脸得意兴奋,夹了块排骨放进索望碗里。
      索望笑笑说:“我听姨母说了,说红烧排骨和酸菜鱼是你相当拿手的,我来这儿不愁饿着肚子。”
      “我妈这话说得在理,”路怀远说,“改天给你烧酸菜鱼,今天时间紧,没有发挥出我的十成功力。”
      索望又夹了几块排骨和鸡翅,确实是好吃,完全超乎他的预期。汤也是清爽可口,引人垂涎。只是他不喜欢蒜,所以娃娃菜基本上没动过。
      路怀远竟然是个很会做饭的居家型男人这件事,让他很意外。或者说,自从进了他家以后,索望对路怀远的认知在不断被刷新。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坐在对面吃饭的这个男人,很难跟手机里的那些信息对应起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索望低头吃饭,把心思都压下。
      在开头的几句话后,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默。
      路怀远跟他简单说了下附近的超市、菜市场、小饭馆的情况,对方表示明天放学的时候会去附近走走,了解下环境。
      路怀远试图关怀下对面这位青少年的学习和生活状况,可对方微笑着轻描淡写地用“还行”“不错”“一般吧”万能回答三件套就把他打发了,他试图挑起的话头都没被接住,再说下去就真成了婆婆妈妈的大龄家长了,干脆闭了嘴。
      索望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主,以前在家里跟亲妈也不见得说几句话,更别提这个突然被塞进生活的表哥,况且好巧不巧,还是他班主任,于是客套话说尽了后更没有什么好说的。
      所幸路怀远也不是个心思多敏感的人,顺手掏出手机边刷着边吃饭,沉浸在虚拟网络世界中十分快乐,直到一顿饭吃完才想起今儿饭桌上还有个别人。
      吃完饭,索望跟路怀远客套了几句,就回屋写作业了。路怀远刷完锅碗瓢盆,坐在沙发上抚着迪迦的长毛跟它大眼瞪小眼。
      真省事,路怀远想,就是太客气生疏了。
      这位原本已经做好了全副准备今晚陪小孩玩耍并交流感情的大表哥,此时陷入了短暂的空虚迷茫。
      索望成绩不算太差,说话办事又沉稳靠谱,似乎也不需要他多余的关心。
      哦不对……他还是个彩虹的小头头?
      路怀远半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撸着狗,想到这里扑哧一笑,决定以后好好会会这个落后于时代的土掉渣的杀马特组合。他晃着腿,斜眼一看发现了茶几上还摆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叫了声索望,这位小朋友乖巧地表示不吃零食,路怀远便歪回沙发愉快地准备把这些零食解决掉。
      残余的一点慈爱让他又多问了句:“明早你想吃什么?楼下早点铺的包子挺好吃,我明早下楼给你买?”
      索望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好的,谢谢怀远哥。”
      表达完关怀,路怀远得以心安理得地瘫在沙发上,并对自己的细心贴心大为赞赏。

      接到梁女士的电话时,路怀远正沉浸于烧烤味薯片和可乐中快活似神仙。
      梁女士听到电话那头咔嘣脆的声音皱了皱眉头:“又在吃垃圾食品?”
      路怀远以手捂心道:“天地良心,好久没吃了,这不是表弟来才买了点吗?”
      梁女士问起索望,路怀远说已经接到了,正在房间里写作业呢,安静又懂事,应该很好养。
      梁茵叹了口气说:“那孩子就是太懂事了,招人心疼。都是你姨母太乱来,到头来还是苦了孩子。”
      路怀远默默嚼着薯片,以为梁茵要打开了话头,谁知她却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嘱咐了几句要对表弟好点、钱不够用妈给你打之类的。路怀远也不追根究底,只是表示自己现在经济能力可足了,又把自己的现状吹成了一朵花,把梁茵逗得直乐才挂了电话。

      路怀远老师在其正式工作的第二天,又起晚了。
      他顶着一脑袋鸡窝般的乱发走出卧室时,同一屋檐下的新时代青少年已经准备迎着朝阳出门了。
      “你起来了?早饭在桌子上,我先去学校了。”索望说,然后趁路迪迦没有再次扑过来前赶忙走了。
      路怀远的脑袋还处于迷迷愣愣的状态,冲他摆了摆手说了句路上小心。
      路怀远直到晃晃悠悠地走进卫生间洗漱时,才忽然想起昨晚睡前立下的宏图大志——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家长一样给孩子准备早饭。
      奥,算了算了,以后再说吧,他挠挠脑袋,给绕着他团团转的路迪迦准备好粮食,飞快地吃完了桌上还热腾腾的豆浆和小笼包,并再次感叹了下现在的青少年真贴心,而后行云流水地飞速换衣服收拾包,跨上他的绿色坐骑风驰电掣地奔向学校。
      大门依然紧闭,然而这一次,路老师牢记自己光荣的教师身份,大摇大摆地从门卫室走了进去。
      门卫室的保安老赵在这儿工作多年,看着他进来不无感慨地说:“你们那届最浑的就是你小子,没想到最后还回来成了个老师,不错呀。”
      路怀远笑嘻嘻地回应这亲切的问候:“过奖过奖。”
      门口昂首挺胸看门的大黄狗见到了这个熟人,也龇牙咧嘴地朝他走了过来。此狗不同于路迪迦,完整地保留了兽类的凶猛,且十分会看人下碟欺软怕硬。
      对于路怀远,大黄顶多也就凶神恶煞地围着他转几圈,不会真有什么动作。路怀远深知此狗的尿性,也不跟它浪费时间,大踏步地走了。
      K班正上着英语课,英语王老师是个中年妇女,看起来身量不大却声如洪钟。饶是如此,也盖不过班里吵吵闹闹讲小话的声音。王老师一顿,拍拍课桌喊了句安静,将底下的声浪压下去了一些,可不一会儿她开始讲课后底下的声音又开始浮起来。于是王老师不断地在怒拍桌子和讲课中娴熟地来回切换,拍桌时怒火四溢,讲课时平静沉缓,情绪转化之快毫不拖泥带水,一看就是被折磨出了功力来,可见习惯实在是种可怕的力量。
      路怀远学习了优秀班主任的传统作风,此刻正趴在走廊窗户上暗中观察。一位上课偷摸着吃早饭并跟同桌闲聊的同学无意间往窗外瞅了瞅,惊慌地“噗”的把嘴里的牛奶全都喷了出来,而后袖子一抹嘴,坐得腰板挺直看着前面的黑板。
      前面无端惹了一身奶味的同学幽怨地回过头来,看到罪魁祸首挤眉弄眼地暗示着窗外,瞬间便聪慧地明白了敌情,忍辱负重地硬是把头扭了回去,并决定下课后再跟后桌算账。
      路怀远呆立在窗前,忽然间有种“风水轮流转”的爽感。
      原来成为一个班主任,可以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他深感欣慰。
      路老师掏出手机,在这个偷窥视角拍了张照片,美滋滋地点开微信名为“杜婆婆”的对话框,发送了图片。
      “来,分享一个班主任视角。体会下站在窗前的美妙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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