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糖》对9当歌

50、蚀骨山04

　　“云来客栈？你们怎么住在云来客栈？环境又不好，又贵，态度还挺差的……”
　　年轻的女服务员拿了好处便嘴碎，倒豆子一样趁着闲暇同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交心起来。

　　“那孙招娣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那老朱就是个吸血鬼，她还偏偏送上去让他吸血？你知道她工资拿多少？云来客栈就她一个长工，什么都要干的呀……打扫、换洗、前台、接送……啧啧，还有还有，值夜班……啧啧，就这个数字……”

　　女孩伸出两根手指头：“你说孙招娣是不是傻啊？我姐姐发善心愿意请她，也出这个数，只做八小时，还签合同交金，她愣是不愿意……”

　　“小梅，干活就干活，怎么这么多话。”老板娘撩开帘子，对女孩不假辞色。
　　“不是没客人么……聊两句怎么了？”小梅不开心撅起嘴吧。
　　“那就去做功课，作业做不完仔细你的屁股。”老板娘身材高挑、清丽得很，眉毛一挑不怒自威。
　　小梅吐吐舌头，跑到店后去了。

　　老板娘朝两人点点头：“小孩子胡言乱语，你们别当真。”
　　许久摆摆手，又问道：“我们初来乍到，这边哪儿好玩些？”
　　“恒山风景区不远，下山之后有接驳车……”
　　“不不，恒山我们去过了。”许久微笑，“小长假，人太多了，我们只想在幽静的地方消遣几日，不知道……”

　　“客人，这个山头可是有些偏的，大家都是冲着恒山去的。”
　　“那就换个说法，我们初来乍到，不知道这山头有什么地方危险，去不得？避开去不得的地方，自然就是能够随意走动的地方了……”

　　老板娘一愣，沉思不语。小梅从帘子后面探出头来：“最不能去的不就是你们云来客栈的后院后池塘？孙招娣说那儿闹鬼呢……”
　　“嘘！瞎说什么！”老板娘再次对小梅横眉怒对，“小孩子胡说八道的。”又弥补似的朝两人解释道，“云来客栈开了很多年来，并没有听到这样的传闻，大概是小孙烦了小梅，随口瞎说的。”
　　欲盖弥彰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魏云微嗤笑一声，咬着许久的耳朵：“姐姐，你真是料事如神，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云来客栈有问题？啧啧，我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许久捏捏魏云微的手，拉开几分距离：“这样轻敌？不知道擅刀刃者，最终都会溃于刀刃？”
　　魏云微撇撇嘴：“不信。”她只听说过，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孙招娣对云来客栈这样违背常理的不离不弃——是出反常，必然有鬼。

　　***

　　入夜，寒凉。
　　秋风起，便有一地扫也扫不完的落叶。

　　天将暗还明的时候，两人透过窗户看到孙招娣一个人在扫落叶，店老板老朱从前台急吼吼地叫她：“小孙，哪里去偷懒了？”
　　孙招娣应了一声，匆匆放下手中的扫帚簸箕，奔赴了前厅。

　　魏云微一边吃花生米一边剥了给许久吃：“朱老板脾气是真差，亏得孙招娣这样忍气吞声。”
　　许久抬眼看看她：“易地而处，她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离开客栈，除了忍气吞声，还能怎么做？”

　　魏云微眯着眼睛，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巴里：“若是我，我便弄*那朱老板，自己当老板，然后——”她笑眯眯地看着许久，伸手摸一把许久的下巴。
　　“然后，请两个貌美的长工，像许老师这样的。白天给我的客栈打工，晚上给我打工……岂不妙哉？”

　　她明明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偏偏还要作出那样一副色胆包天的样子，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许久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还要请两个长工？那魏老板是想雨露均沾？还是想专宠一人？啧，后院起火，这客栈指不定开不长久……”

　　魏云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调戏某人反遭人调戏，哭笑不得。
　　许久正色又道：“晚上先探探后院。”

　　天堪堪黑下来，地上又厚厚地落了一层黄叶子。
　　推开门，就一阵秋风袭来。许久人还没有走出几步，似被风呛到，开始剧烈咳嗽。
　　魏云微折返回屋去，从箱子里取了一件风衣出来，披在许久身上。
　　许久侧身：“多谢。”她说。风水轮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由魏云微承担照顾人的角色。

　　魏云微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多大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你这个长工，可比老板精贵对啦！”
　　嘴上说着抱怨的话，手上的动作却自然熟稔。
　　魏云微自己也微微一愣，这场景似曾相识，仿佛在梦中见到过。

　　人类的大脑大概存在缺陷，我们总会在莫名其妙的场合觉得熟悉，仿佛在梦中在过去，都曾经经历过。
　　这种效应，叫做梦境折射，科学也无法解释。

　　“两位客人，天气寒凉，后院池子水深，还是不要去的好。”
　　转角处，孙招娣不知什么时候阴测测地站在一边，恭恭敬敬、冷冷冰冰。

　　魏云微想心事，冷不丁被人提醒，心中一个打颤，被惊了一跳。
　　孙招娣就是长相身段欠佳，否则在这样的场景下，倒像是一个妖冶女鬼，未尝不是一桩风流韵事。

　　“小孙，咱们客栈是不是有温泉汤？”许久笑笑，不以为意。
　　“没有。你哪里听来的消息。”孙招娣脸色剧变，仿佛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

　　“哦？是么？”许久从容不迫，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我在网站上看见的，推荐云来客栈可以泡温汤，我这才预订，怎么？竟然没有吗？奇怪了？”
　　许久貌似皱着眉头疑惑不解，仿佛又不死心：“真的没有吗？还说住店可以半价泡汤……”煞有其事。

　　“没有！”孙招娣不耐烦地打断许久，“两位客人，天黑的早，深山老林，难免有不干净的东西，两位还是早些歇息的好。”语气越发森冷。
　　孙招娣说完，头也不回急急地朝前厅走去。

　　许久拉着魏云微，亦步亦趋朝外走去。
　　路过前厅的时候仿佛听见孙招娣同店老板老朱在争执什么，“温汤温汤，你怎么这么在意温汤？要是温汤能用，咱们店生意会这样差？”
　　老朱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魏云微似懂非懂看向许久。

　　许久拉着她的手，踏出了云来客栈的前台大门。
　　“怎么？不去后院池子看看？”
　　“看，当然要看。”许久道，看魏云微疑惑不解的样子，又解释，“孙招娣防贼一样放着我们，看不到什么，不如——”
　　她指指与云来客栈毗邻了另一处宅子，看招牌原先大概是个咖啡店，大概经营不善倒闭了，现在改卖了早面，过午就休息了，屋内漆黑，大门紧闭。

　　魏云微更加疑惑：“难不成你有穿墙之术？”
　　许久笑笑，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把钥匙。钥匙神奇地能够打开面馆大门。
　　魏云微惊讶：“你怎么有钥匙？”

　　许久故作神秘：“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闻，这些早上开店过午闭店的，都是做阴阳生意的。白天做红尘生意，晚上做阴间生意。所以这钥匙嘛……”

　　魏云微一阵头皮发麻，虽然自诩胆大心细，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你别瞎说。”声音都有些颤巍巍的，她见多了能量精怪，到还真没见过鬼怪。

　　许久哈哈一笑，大力拍了一下魏云微的后背：“想什么呢？我和店老板说付费借用厨房，他把钥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