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堕永夜（弗兰基斯坦）》Clown喑耳

5、第五章

　　我举起银质餐刀，切割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面包，昂贵的中国瓷器中盛着馨香的奶茶，一切都是那样的静谧美好，却又脆弱易逝。
　　我像是一个被搁置在这个世界里，又被世界所遗忘的物品。岁月没能剥蚀我的面孔，却蛀空了我的心，我像一个空有皮囊的行尸走肉，麻木的在这世上存活着。
　　我迷恋着医学，不只是为了谋生，更是为了找到自己永生的原因，然后，为我着漫长到看不到尽头的生命画一个句点。或者，能为我这寂无声息的人生添一点波澜。
　　将面包送入口中，我扬唇笑了起来… …昨晚那个身影又出现了，他站在离窗口不远的地方，我用眼角的余光就能轻而易举的瞥见他。那是一个男人，脸色苍白的吓人，而且看起来非常瘦弱，他的帽子依旧压得很低，只不过他换上了一身看起来很廉价的黑衣服，这让他看上去更滑稽了。
　　今天的天阴的吓人，风也大，外面一定很冷，我不知道他哪来的定力，能在我吃早饭的期间一直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不过他真的不是个好侦探。
　　突然他的帽子被吹落了，他一下子显得很惊慌，飞扑上去抓住自己的帽子，却狠狠的跌倒在地上——地上满是没有融化的积雪，有些已经变成了冰，滑的要命。见他好半天没有站起来，我不由的有些着急。我才刚刚为自己的生活找到点有趣的事物，可不想他摔出什么毛病来，断送了我唯一的消遣。
　　我穿上外套，走出去，像是突然才发现蜷缩在我窗下的他，一脸惊讶的走过去。他见到我走过来，有些惊慌的捂住了自己的额角。
　　“你怎么了？”我向他伸出手，柔声问道。
　　他的半张脸被自己掩盖住，露在外面的瓷蓝色眼睛里满是惶恐。
　　“你摔伤了吗？没关系的，我是位医生，你可以相信我，”我将自己的右手覆在他用来捂脸的手上。他的手好冷，皮肤却意外的柔软，只不过皮肤之下便是突出的骨节。
　　我以为他会觉得宽慰，就像那些被我的温柔迷惑了的女孩子们一样，但是没有… …他的眼睛里，满是深重的绝望，像是在惧怕着什么。
　　为什么他不想让我看到他的脸… …
　　我很久都没有对一件事感到如此好奇了。我手上微微用力，想要将他掩面的手从脸上拿开。
　　他甚至没有做任何反抗，只是嘴唇徒劳的张开，想要说些什么，而那句话最终湮没在喉咙里。
　　我最终看清了他的脸。我不由的在脑海中临摹出他闭着双眸毫无生气的样子，那一刻我的心里陡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回忆起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他瘫坐在血泊之中号哭着，殷红的血色与苍白如石膏般的皮肤呈现出鲜明的对比，那种悲痛的怮哭声简直就像是野兽发出来的；他哭泣的时候，始终是望着我的，满是血液和眼泪的脸在烛光下显得阴森可怖，接着，他用一种扭曲的动作向我爬过来，那是我第一次感到那样恐惧，即使我并不害怕被伤害，但就是没来由的恐惧。
　　也许是因为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人以那样绝望地姿态呈现在我面前。
　　回过神来，我发现他正望着我，而额角那块刚刚被掩盖住的地方不知何时染上了血液。我低头看着他那只被我握在手中的手，上面有很严重的擦伤，殷红的血珠渗出来，有几滴滚落到了雪地上。
　　我掏出手帕，擦拭着他额角已经开始干涸的血液，心中五味陈杂——有抵触，亦有怜悯，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生存下来的，更不知道他是怎样找到了远在伦敦的我。这几天我也曾想起过他，但是于我而言，他就像一只心智不全的动物一样，或者说… …是一个死而复生的怪物。
　　“到屋里来吧，你的伤口需要消毒… …”我扶起他，他似乎真的摔得很重，几乎站立不稳的样子，但他没有呼痛，只是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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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呢～～希望收到回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