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博弈其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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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哭着一面偷偷用余光瞥着自家皇姐，见沈识君面上没有太多排斥，又扑到她怀里小声啜泣着。
扑到沈识君怀里那刻他却突然心思微动，耳根子都有些微微发红，一时竟是忘了继续哭下去。
他不是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在母后漠然的属意下，很早之前便有大胆的内侍带他到那些风月里的腌臜地去厮混，他吻过那些姑娘的唇，并未毫无触动。
那些风月里的姑娘个个都是身段子好，细腿窄腰宽臀，长得也是一种带着靡丽妖娆的勾魂劲，瞧人时眼都带着钩子，皆化为一个欲字。
她们连唇都是软绵绵带着脂粉的香，细白柔软得捏着腰都会留下艳丽的红印，几番逗弄便化为唇底下一汪柔情春水，鼻尖哼出柔软的气音来，只勾着他的脖颈乞求再吻深一点。
他曾经有过想要替一个女人赎身的意向，她名为鞘红，说得满嘴柔情万丈的甜蜜话，直将他骗得团团转，误将假意当真情，一袋一袋银子送出去。
可即便是再怎么热情的妓子，下了床也不过是翻脸不认人，终究还是嫌弃他痴傻。
“他啊？不过是一个又蠢又傻的冤大头，床上功夫可折煞人了，就同个愣头青似的，而且……而且你知道他与我翻云覆雨时喊的是谁的名字吗？当真是叫人恶心……”
那鞘红当时微微昂起头，同旁人拧着眉诉说这，便是满脸嫌恶，就像是瞧着什么阴沟里的蛆虫似的，挥挥手皆是瞧不上的模样。
“和这样一个傻子做这等事，是真叫我恶心。”
沈孟甄隐在帘蔓后细细听着，心也一点点凉了去，突然觉得一切的索然无味起来。
他想：她说谁都好，千不该万不该说我皇姐。
于是他丢了要替鞘红赎身的银子，满心恨意，扯过跟着自己的内侍随口吩咐了一番，第二日这女人便被人不顾恳求，剥光衣服，丢到这金陵城里最臭最肮脏的乞丐窟里去。
她既然不喜欢侍奉一个傻子，那便去侍奉别人好了，想来也能满足她那些心思。
他生性天真烂漫，却生来本恶，心思又比谁都更歹毒，他眼里容不得扎眼的沙子。
他明白自己所做之事极尽肮脏却又全然不觉有错，只是同以前一样笑嘻嘻地看着，亲眼瞧着她在地上磕着头不断哭求，又被旁人再次拽进去，然后轻轻唤她一声“鞘红姐姐”，转身离去。
他不想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没有兴趣知道。
可是皇姐不一样啊。
他耳根红红，却心跳如雷，把头轻轻藏在沈识君怀里，只觉双颊滚烫，不敢抬起头去让皇姐见了笑话。
皇姐和那些人不一样，是皇姐救了自己命，将自己拉了出来，也是皇姐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
自己早就想好啦，要把一切最好的给皇姐，让皇姐永远笑着的。
他这般想着，却觉自己环着的那段腰身比起寻常女子要更为劲瘦些，两只手微微一拢便可以柔柔抱住，只叫人心头实在喜欢得紧。
想起皇姐要离自己而去，他又开始难过了，鼻尖泛酸又有些想哭，闷声用拱了好几下皇姐的衣服，才擦干净泪，直被沈识君捏着衣领拽起来，凶巴巴地叫他别哭才止住哽咽声。
“男子汉大丈夫，却哭成个小花猫，像什么样子？”沈识君拎着他衣领，像拎着个小猫似的，左右看了一圈，皱了皱眉，道，“瞧瞧你，眼睛都哭红了，赶紧叫人拿块湿布捂捂，省得明天肿起来。”
“皇姐，我不想要去守皇陵，我就想要跟着你一起。”
他又有些难过了，直望见皇姐身后柳二那明显的满脸不善，让他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心下微微发怵，只是回过神去继续看着她，幽幽道。
“五皇弟现在登了位，肯定要将我杀了，刚刚你都看见了，皇姐，我好怕……”
“逃避不能解决事情，甄儿，听话。”沈识君微微一叹，心下对沈端成见愈重，只是按着他肩，深深道，“只要你听话，乖乖守皇陵，不要在那里惹是生非，皇姐就会会时常来看你的。”
“真的吗？”
沈孟甄泪光在眼底打转，却硬生生给逼了回去，他破涕为笑，仰起头来看着沈识君，眼底光波微烁：“一言为定，皇姐可切勿食言！”
“你皇姐可从未骗过你。”一旁的沈从郎走来，望见这幕不禁掩面笑了起来，偏头去看她，“陛下惯是喜怒无常，对我与兄长向来成见很深，方才那一幕当真是吓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好在皇姐出手，算是有惊无险。”
他这般说着，眼底却是带着柔柔的笑的，只望着一旁的沈孟甄满眼温柔的纵容，像是颠了个倒，他才是这个兄长一般。
沈识君深深看了他一眼，却道：“你只不过是在等着我出手，如果我刚才不出手，你便要眼睁睁看着你兄长死于剑下吗？”
“自然不会。”沈从郎从容不迫道，“陛下自然不至于在大典上斩杀我们二人，只是如果我再为兄长出头，他余怒未消又不得发作，我们二人多少也得吃点苦头……而皇姐你不一样，陛下他向来待你态度特殊得很，全然不像旁人，自然不会迁怒于你。”
“你倒是好生算计，捏中了我的软肋算定我见不得你兄长出事定会出手，好叫你们全身而退。”沈识君冷笑一声，冷冷望着他便道，“那你可算过倘若我不出手，他就会生生被斩死在剑下？”
“皇姐何必如此想我？”沈从郎望着她，满脸讶然道，甚至带着极细微的迷惑在里面，像是很奇怪她会这么问。
“我与兄长一母同胞，情谊自然不一般倘若陛下真要杀兄长，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希望你说到做到，而不是嘴上这些花把式。”
沈识君冷冷收回目光，一字一字咬字清晰道：“皇陵这段日子，我不希望看到他出半点差错。”
她这番话算得上是威胁的语气了，其中意味沈从郎听得明明白白，微微仰起头看着她，眼底笑意浅薄，嘴角笑意却是微不能查浅了几分。
“照顾兄长自然是我的本分。”他如是道，“皇姐不必担心，我不会害他。”
沈识君听罢他这番话，不置与否，亲眼送着二人离去，便听见柳二贴着自己耳低声道。
“二皇子心思深沉，不堪为伍，大皇子虽然心思纯朴，但无意害人，沈爷当初选人时幸亏早早发现他的秉性，没有辅佐二皇子……”
柳二这般说着，气息便均匀地喷吐在她耳侧，让她有些细微发痒，略微不自在地撇开头去，伸手摩挲着自己耳垂。
她瞥了柳二一眼，面无表情道：“说话就说话，别靠这么近。”
“我自然知道沈从郎是什么人。”她轻嗤一声，眉梢眼角尽染讥讽之色，颇为厌恶的模样，“那日他从太子殿出来，满头是血，告诉我是太子所伤时，我就明白他底下那些心思了。”
“沈孟甄虽说性情顽劣，但他秉性胆怯软弱，面对沈从郎向来是怕得很，受了气只敢在心中忍耐，是决然不敢动手的。”
“您的意思是……”柳二微微一愣。
“他和魏家那群人一样，连血都是冷的，为了一个好名头就敢往脸上扎针做为今日之事倘若我不出头，他怕是会亲眼看着沈孟甄死于剑下，魏家之人从来都是些豺狼虎豹，残害手足之事他们做的出。”
“即便沈孟甄太子之位未废，他怕也是早就生出取而代之的心思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便被一纸诏书逼下守皇陵。”
沈识君这般说着，心下却无端发冷，仰头望向身后的含光殿，神情恍惚。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值得追念的东西，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目光飘渺没有定所，直到柳二低低唤她一声，眼神才找回了焦距。
柳二微微皱了皱眉：“你看起来像是很不开心。”
“无事，想来这金陵城里暗流涌动，也不会太平几日了。”沈识君微微摇了摇头，面上神色莫辨，“我们得赶紧迁居淮安，赶紧通知府里的人收拾行李，若是晚了被陛下发现，怕是又得走不了了……”
柳二哑然，双颊突然涨红了，一时竟是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怎么了？”沈识君略带疑惑地轻瞥他一眼，“府中出事了？”
“……沈爷在宫里呆了太久，或许不知道府中如今境遇。”
柳二一时竟是有些难以启齿，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前段时间宫中有人过来搜刮收缴了一遍府中财物，美曰其名充公，阿瑾阻拦不急，只能由他们去了，府中侍卫面首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也没有几人了。”
闻言沈识君面色一僵，顿时闪过许多痛楚一般的神情，刚才从容的笑都散了开来，只消得满脸阴冷郁气，只能沉沉低下眼去咬牙切齿一番。
这么多年苦心收集来的美人，放在府里就算放个摆设也好看得很，此番却叫人一朝后院失火，多年苦心尽毁。
她冷笑道：“是沈端示意的吧？”
柳二见状不妙，连忙道：“沈爷你不必担心，这些面首都是他人的眼线，原先就打算过段时间找个理由弄出府的，不过前段时间你向长平要回来的那个道士倒是自愿留了下来，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好…… ”
“纵使是他人眼线，也不至于要旁人出手”沈识君冷眼盯着他，眼刀子要杀人似的凛冽，“就论他这个鬼性子，能心甘情愿给我嫖吗？！”
“……”
柳二沉默许久，随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真心实意叹道：“沈爷英明，我甘拜下风，等回复我就叫人去遣散了他。”
“……等等。”
沈识君出声地唤住了他，烦躁地揉按着太阳穴，瞥了柳二一眼，像是明白他心里头那些私心却并未戳破，淡淡道：“叫他一起坐上去淮安的马车吧，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怎么说也瞧着怪可怜的，丢了可惜。”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博弈其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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