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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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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针很是尖锐,轻易就能刺破叶柄,随着虫针送入,叶柄的浓绿和白色的虫针彼此互融,渐渐粘合凝固在一起。凝固后滑出的小珠子,是类似带了点白线纹路的棕绿色,说不上多好看,内部透光细看也很浑浊。同泽看着手里剩下的叶柄的外皮,捻了捻被剥削的很彻底的叶柄纤维们,随手一丢,顺便感叹了一下这世界神奇的规则。
规则就是没道理,怎么想都是诡异又奇葩。
同泽捏起手中处理完的6颗小珠子,思考了一下,毅然决然地丢进了嘴里。
时间回到三天前,同泽盯着这树有几天了,期间叶子砸死了不少会动的,不会动的。路过的满口利齿的兔子,吃虫子的蘑菇,会走路的草,靠摔碎自己来繁殖的蝴蝶,等等等等……
有的给树造成了不少麻烦,但这被自己命名为“针白虫”的,明显与其他的物种不同。
针白虫和树对彼此的杀伤力可以说是很平均了,就像是天生敌对……
这一切的转折,就在这天突然的一场雨。雨水会让榆树叶杀伤力大大减弱,同泽不错眼地盯着树下被砸的半死不活的龅牙鼠。
龅牙鼠的背部凹陷短时间不致命,但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下显然没有机会让它休整回复。
棕黑的毛发和着血和雨水一绺一绺的,用一口龅牙戳在身前,带动身体在地面艰难蠕动。同泽看着这一幕,努力捏紧手里的长棍。缺少食物,不敢乱吃,之前打到的鸟,骨头早被啃的干干净净,只剩两根最长最硬的腿骨揣在身边磨牙。体能也早已经消耗一空,同泽掏出那两根骨,塞进嘴里,用牙齿磨着,口水浸湿了骨骼表面,用力咂吮着最后的一点肉味。
龅牙鼠挪动着,一点点蹭着接近了树林的边缘。
同泽用目光一次次丈量自己与龅牙鼠的距离,心跳如擂鼓,耳膜里环绕起雨声和心跳的震鸣,眼眶瞪的发酸,同泽知道,这又是一次,拼命求生。
雨停了,阳光突然撒下,土地表面立时腾起水雾。林中的水分迅速蒸干,叶片肉眼可见地恢复坚硬如金属的色泽。
同泽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抬起双腿,用尽全身力气摆开手臂,抡着长棍,瞅准龅牙鼠的脑袋,一棍子敲了下去。
血浆迸出,同泽只来得及抓起鼠尾,扑向树叶笼罩的范围以外。
熟悉的,树叶掉落的风声尖利地逼近背后,同泽绷紧后背,侧身甩棍,就快把自己扭成了麻花,伸手拄着地面,指缝里还死死握着那根鼠尾。
几日来超负荷的求生和食物的匮乏,在这最为危机的时刻,终于耗尽了同泽的最后一丝力气。
眼前发黑,后背血肉被割开的声音空寂又清晰。
“骨头碎裂了……这咯吱咯吱的……至少后背嵌入了好多片叶子……”
同泽像是叹了口气。
“可我还没活够……我还不想死。”
眼前白花花绿油油闪了一大片,模模糊糊很是刺眼。脑子里拗着一股力气,在倔强地撞着脑壳,从内到外,憋着股狠劲。
平日里最安静沉默的人,被逼到了生死的边缘,拗着曾经所有的不满和疯狂,一股脑,拧上自己的血肉和死神抢活路。
又一片叶子落下,血液溅在睁大的眼睛里,同泽跌在地上的半张脸像是换了个颜色血红血红,血液蔓延,像张开爪牙想要吞咽下白净的另半张脸。失血过多,瞳孔空洞,不肯闭眼,也不肯放手。
后来,雨又落了,同泽也像那只被自己狩猎的鼠一样,用手指揪着地面,一点点往树林外蹭,血肉糊成一片,滚落在路过的土地上。
同泽感觉像是自己重新破土而出了,不再麻木小心浑浑噩噩,变得,就只是想活着。
同泽缓了缓神,从回忆里抽离。感受着腹中蔓延的刺痛,手顿了顿,手中的动作没停,理好手边的杂物,压在石片下面。
照常数过800个数,腹中的刺痛渐渐化开暖意,同泽摊开手掌,垂下头,久久不语。
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状态,同泽拎起长棍,裹好身上的树皮衣服,走出石缝。烈日当空,云彩没有一丝,又摸出夹在衣服中间自己画的地图,线条粗糙,大致看的出周围的地势和几块杂乱的线条。
就差寄生草那个方向了。今天,该到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