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部录》飞舞岩

1、第一章 黎明

　　木叶五十年。
　　春三月，樱花盛开。
　　黎明，光线洒落在木叶，新抽的绿叶鲜嫩可爱，花瓣随风轻轻飘落，遍地粉白。
　　猿飞日斩背负双手行走在斑驳的林间，暗部队长横山隼人带着面具紧随其后，在两人四周，或明或暗，数名暗部护送。
　　轻咳了声，三代目道：“隼人，你太紧张了，我只是去学校。”
　　“是。”横山隼人应了声，却没任何放松的意思。
　　右手握着烟斗，三代目又道：“还没消息传来吗？”
　　“还没有。”横山隼人回道，“自五日前水之国全面封锁要道禁止出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送出。我们只知道水之国出了变故，还无法得知这变故是否有利，火影大人请再耐心等待几日。”
　　沉默无语，猿飞日斩继续朝前走去，行不多时，他走出了树林，沐浴在初春的阳光中，抬头仰望苍穹，清湛的蓝天显得愈发高远。
　　横山隼人紧跟着出了树林，他纵目眺望，在远处的空地上，一群学生正整齐站立成两排，认真聆听着对面老师的训话。
　　猿飞含着烟斗，并未再朝前走去，隼人站在三代目身后，望着在老师指挥下开始进行演练的学生，忍不住面露微笑：“火影大人，他们马上就要毕业了。”
　　即将毕业的学生，意味着下忍的产生，这对于村子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目光追逐着这一群学生中最矮的孩子，猿飞日斩朝隼人道：“富岳的长子今年也要毕业了吧？”
　　“是，宇智波鼬六岁入学，不过一年时间，他已经完成了学业，确实是少年天才。如果不出意外，他会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学校毕业，富岳桑已经和学校打过招呼，宇智波鼬毕业后将直接由编入止水班，由止水指导其成长。”横山隼人目光警惕地看着黑发黑瞳少年，作为暗部队长，他熟知木叶高层动向，对于宇智波一族再出一名和止水齐名的天才，让以团藏为首的强硬派忌惮不已。
　　三代目淡然含笑：“此乃木叶之幸，后辈早些成长，我们也能卸下担子。”
　　横山隼人被三代目的话触动了心事，他沉吟着道：“火影大人，我已过不惑之年，身体机能和反应都在下降，无法再胜任队长一职，是时候选拔新的暗部队长了。”
　　“哦？你有人选吗？”猿飞日斩问道，心中有几分感伤，要是水门还在，他和隼人早该处于隐退状态。
　　“一队队长小田切一郎在暗部时间已有十年，为人稳重谨慎，身手也不错，还有三队队长江口日风，机敏善变谋略出众。小田切有统领之风，江口有谋士之才，由他们任正副之职统领暗部，可保大人周全。”
　　听隼人脱口而出，猿飞日斩转动着手中的烟斗，不置可否：“你考虑很久了？”
　　“是。”横山隼人应道，他压低了声音，“火影大人，现在村子暗流涌动，需早作安排。”
　　挑眉看了看隼人，猿飞日斩忽然淡笑声：“隼人，难道你以为我已经老的看不清局面了吗？”他又看了眼远处演练的学生们，背负着双手朝右边的小道走去。
　　“大人。”横山隼人追了上去，他跟着猿飞日斩已有二十余年，这时却有些猜不透三代目的心思。
　　猿飞日斩沿着小道行不多久就来到忍者学校的后门，他和隼人径直上了教学楼顶楼，并未惊动任何人。
　　站在走廊，隔着窗户朝下望去，此时正是学生晨跑之时，只见每个年级的学生在老师的带队下绕着操场跑步，而在操场外，有一群幼儿正在围观，两名育儿师正护着这群幼儿。
　　这一群幼儿乃是战争孤儿，由村子统一抚养，等满三周岁就要进入忍者学校学前班学习，有天赋的将会成为下忍，进而升级成中忍乃至上忍，自小由村子抚养长大的忍者，对于村子的忠诚度也不是其他忍者可比拟的，故此，村子对于这一群孤儿的成长极为重视，从物质到精神都予以规划，并由有经验的女下忍专职负责他们的起食饮居。
　　在横山隼人的记忆中，似乎这群幼儿每次有集体活动时，火影大人都会出现，这习惯是自四代目战死后才形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隼人偷瞥了眼三代目平静的面容，并没能从中看出更多的信息。
　　猿飞日斩推开窗户，阳光洒进，初春的太阳温暖而不炽烈，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连带着初春的寒意都被融化。
　　操场上学生和幼儿的叽喳声没了玻璃阻隔，立即传入三代目和隼人的耳朵。
　　“喂，鸣人，你不要乱动，好好看着，下半年你也要进学前班学习了。”春香一把抱住正要跑出队伍的幼儿。
　　只见一名金色头发狸猫脸的孩子朝其做了个鬼脸：“春香老师，我想和哥哥姐姐一起跑步。”
　　“他们在训练呢。”春香抱起鸣人，笑眯眯地道，“鸣人，你要多多吃饭，长的高高的，这才能像哥哥姐姐一样厉害。”
　　看着跑步的学生们，鸣人点点头：“嗯，我一定要长高，做一名忍者，保护春香老师。”他说着，双手环抱住春香的脖颈，自然将头靠在其肩膀上。
　　春香心中感动，愈发用力抱紧稚子，春色下，她笑靥如花绽放。
　　猿飞日斩并没错过这小插曲，他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笑容，这样的场景，他每看一次都不后悔所做的决定。
　　这时，横山隼人似听到什么，回头望去，只见一名暗部快速朝他们奔来，几个起落来到隼人面前，跪下道：“队长，四队队长完成任务已经回来，正在火影办公室等待汇报。”
　　面具下，横山隼人双眉扬起，猿飞日斩听到这个消息，立即道：“走。”说着，他已瞬身离开，横山隼人见状急忙瞬身跟上，等他赶到火影办公室，只见四队队长旗木卡卡西垂手站立在一旁，而三代目正在看手中的报告。
　　无声走到三代目背后，横山隼人目光扫过报告的内容，不由看了眼垂手直立的暗部，暗自感慨，这报告的内容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短短数语就将近一个月的经历勾画完成，看样子要获知详情还要问他的部下。
　　猿飞日斩目光落在最后两句话：“水之国大名、次子和长女身亡，长子在水影矢仓大人扶持下继位。”
　　这结果让三代目也忍不住扬起了眉：“很好，如此矢仓将继续维持对雾隐村的统治，局面对我们极为有利。”
　　第三次忍界大战后，木叶四面夹击受创甚重，好容易结束战争，却不料在第二年爆发九尾之乱，导致四代目波风水门身亡，猿飞日斩临危受命又担起火影之职，但他年纪已长且为人隐忍，对他国的威慑渐弱，为维持火之国的安宁赢得时间，必须要削弱其他村子的实力或引起内乱。
　　故此在暗部接到雾隐要联合水之国大名推翻矢仓血雾之隐的统治时，在横山隼人的策划下，由暗部负起刺杀水之国大名的任务。
　　这任务凶险至极，为避免引起水之国对火之国的仇恨和战争，暗部绝不能有任何暴露身份的举动，故此，执行此次任务的暗部都怀着必死的念头执行任务。
　　原以为这次任务会以失败告终，但结果却极其漂亮，让横山隼人也一阵激动，他握紧双手，好会才松开，朝垂手而立的暗部道：“卡卡西，干得不错。”
　　卡卡西躬身复又站直身子，面具下看不清其神情，他的声音冷静而自持：“火影大人，如果没有其他吩咐，请容我告辞。”
　　猿飞日斩合上任务书，目光落在卡卡西身上，此刻的卡卡西依然是一身暗部装扮，带着面具身穿米白色罩衫，将整个人都裹的严严实实，如果不是那一头嚣张的银发，根本无法让人识别他的身份。
　　不知在这面具下的卡卡西，是否还有着少年的青涩和孤独。
　　“……辛苦了。”压下心中思绪，猿飞日斩朝其点点头。
　　卡卡西闻言躬身退下，轻轻打开复又关上大门离去。
　　双手交叉抵住下颚，猿飞日斩一时没再开口。
　　升起的阳光照在这位老者的身上，晕起一团金色的光圈，也清晰的照亮了三代目脸上的老年斑，他确已老去，横山隼人内心感慨着。
　　“你觉得怎么样？”猿飞日斩忽然开口问道。
　　隼人一怔，随即回答：“水之国经过此次动荡，三五年难恢复元气……”
　　“不，我问的是你觉得卡卡西怎么样？”猿飞日斩起身走到窗户前，眺望着木叶，整个村子沐浴在阳光之下，巨大的树木参差其间，初春之际，樱花花色幽香艳丽各具情态，站在火影办公室望去，繁花点点若影若现，自有一派盎然生趣。
　　“旗木卡卡西……”横山隼人仔细想了想，忽然发觉对于卡卡西所知甚少，他斟酌着回答，“他冷静沉着，思维敏捷，实力不错，有大局观和领导力。自担任四队队长后，四番队执行任务的死亡率大幅下降，他……功不可没。”
　　木叶的暗部被划分为五个番队，其中第一番队负责火影的安危，第二番队负责刺探和窃取情报，第三番队负责出谋划策，第四番队负责暗杀活动，第五番队负责边境安危。
　　这五个番队，以第四番队的职责最为严苛，由于暗部负责A级和S级任务，所以暗杀的对象也多是各国保护严密的高层或大名，为完成任务，往往伴随着大量人员的牺牲。
　　第三次忍界大战后，各国之间依然动荡互相倾轧，导致第四番队频繁出任务伤亡惨重，一度人员短缺到无法凑满一个班的编制，那时暗部里谈起四番队也闻风色变，几乎无人愿意加入死亡之队。
　　在这种局面下，本隶属一番队的旗木卡卡西主动要求加入四番队，猿飞日斩劝阻无效之下，只能同意，出乎三代目和横山隼人的意料，卡卡西很快在四番队崭露头角，他敏锐的思维，灵活的身手及如机器般冷漠缜密的手段，让他在执行任务时如鱼得水。
　　顺理成章，当前任四番队队长在执行任务牺牲时，卡卡西出任了队长一职，四番队在他手中如一把锋利至极的快刀，搅的各国动荡不安。
　　由于卡卡西执行任务时的冷酷无情，导致敌人在识破其身份后，都称呼其为“冷血的卡卡西”，而他对于完成任务的执着，也引起部下的抱怨。
　　这些零星的抱怨声传到三代目和横山隼人的耳中后，在猿飞日斩的示意下，横山隼人交出了两份死亡数据，一份是卡卡西上任前，一份是他上任后，四番队队员看着从56%的死亡率降低到15%后，都不由自主闭上了嘴。
　　至此，卡卡西算是彻底掌控四番队。
　　回想起卡卡西在暗部的经历，及猿飞日斩的问题，横山隼人心头一动，莫非……
　　猿飞日斩沉默良久，问道：“你觉得他适合当暗部队长吗？”
　　果然，横山隼人眼神沉了沉：“他太年轻了，大人觉得他合适吗？”
　　“不行吗？”猿飞日斩反问。
　　意识到三代目是认真的，横山隼人沉思片刻才摇头：“不行，他的行事风格简单犀利，若将暗部置于他手上，不出半年，暗部将处于瘫痪状态。”
　　“四番队……”
　　“四番队现在已是一把足够锋利的快刀，对外没问题，若是调转刀头对内，不单是暗部，还有根，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家族，都经受不住。”横山隼人沉声道。
　　猿飞日斩手指轻轻敲着窗台，语气平稳：“不破不立。”
　　要动手了吗，忍了那么久？隔着面具，横山隼人望着三代目的背影，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是吗？”猿飞日斩笑了笑，回头看着隼人，“什么时候，你比我还沉得住气了？”
　　带起几分感慨，横山隼人回答：“大概是年纪大了，舍不得看有出息的后辈陷入危险。”
　　“四番队执行的任务还不够危险？”
　　“真正的危险往往来自内部。”横山隼人话语亦带起笑意，“大人请不要为难我了，我会好好教导卡卡西的。”
　　“一年，可以吗？”
　　面具下的横山隼人挑眉，如此急迫，是因为团藏大人的势力已经发展到无法容忍的地步？想起几天前关于宇智波的议题、高层的表态及火影大人最终的退让，他的心一动，点头应道：“是。”
　　就在三代目和横山隼人交谈时，卡卡西已回到了旗木大宅倒头昏睡。
　　虽然他进入了暗部，却并没住在暗部宿舍，依然返回旗木大宅，这一举动让其他暗部成员颇有微词，认为三代目和四代目偏袒，但自卡卡西出任四番队队长长期在外执行任务后，这些微词便自然而然消散了。
　　正值晌午时分，阳光当头照下，卡卡西屋外的庭院宁静安逸，角落里几株枫树长出嫩绿的叶子，在阳光下细看，还有细细的绒毛，主道白色砾石铺路，闪动着微弱的金属光芒，黛瓦粉墙外有一株寒菲樱开的极其茂盛，点点花瓣随风飘落，一地红粉。
　　木制走廊在阳光下泛着古老陈旧的颜色，金色的光线自未完全闭合的木门中射入，照在卡卡西的被子上，他整个人连同头都蜷缩于被褥中，只有银发柔软地铺洒于枕头上，暗部罩衫被胡乱丢在地，隐约似有暗红色的血迹。
　　旗木大宅在春日中沉寂着，只有樱花无声无息的飘落。